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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血梅1
南宋时期,北方少数名族入侵,百姓为躲避战乱,纷纷南迁,从而带动了南方经济的发展。然而蒙古人的崛起,南宋无法抑制侵扰,经济逐步衰败。抵抗外侵需要大量军饷,国库吃紧,刮之两税而农民穷,刮之盐赋而商贾穷。
江南云来客栈素来冷清,今日却来了好些客人。七个紫衣人紧握佩剑,杀气腾腾地盯着靠窗而坐的灰衣剑客。灰衣剑客泰然自若地自酌自饮,紫衣人却已汗流浃背,其中一个过度紧张,手中的佩剑没握住,“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其余几人如离弦之箭,挥剑刺向灰衣剑客,然而灰衣剑客抬头间,刺来的剑忽然停滞,为首的紫衣人“哇”地一声,脸色煞白。
“怪…怪物!”见灰衣剑客面容,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那哪里是人,分明是半人半妖的怪物。
紫霄山庄遭灰衣剑客夜袭,庄主被砍断手臂,紫霄七子倾巢围剿刺客,不想挑战的是个只有半边脸的怪物,紫霄七子在武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却被鬼面人吓得肝胆俱破。
“掌柜的,吃饭!”清铃般的声音突然闯入,清秀的杏衣男子领着后面的青衣少年刚要踏进客栈,却看见里面刀剑相向,便立即拽着青衣少年离开,转身的一刹那,杏衣男子手上的冰戒陡发华光。乔装的霍梓砚看见灰衣剑客身上发出感应的亮光,心里一喜,而眼前的架势,难免一场腥风血雨,于是她拉着厉清泓暂时躲在门外,等候事态发展。
“小砚姐姐,怎么了?不吃饭了吗?我好饿。”
“等会儿,饭还没好呢,我们先在这里看看风景。”
“风景?这里哪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小砚姐姐,我真的好饿。”
“嘘!”霍梓砚示意厉清泓别说话,“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等里面那些人吃完了,我们再进去。”
客栈内,为首的紫衣人再也无法忍受恐惧的侵袭,抓着剑,发狂地扑向鬼面人,眼里的恐惧与愤怒化作紫色的剑气铺散开来,震得周围的桌椅粉碎。鬼面人冷笑一声,稳坐不动,杯里的残酒一泼,全洒在紫衣人的脸上,紫衣人顿觉脸上灼热似焚。
“师兄!”其余六人失声惊呼,酒里有毒!师兄整张脸瞬间灼毁,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可为什么饮酒的鬼面人安然无恙?他真是妖怪吗?
剩下六人终于也经受不住恐惧的折磨,一并冲上去,客栈上空霎时被紫色的剑气覆盖,像笼罩了一层紫色的气膜,然而鬼面人用布裹着的长剑轻轻一挥,便冲破气膜,六人一字排开,以排上倒海之势重振旗鼓,仿佛六只紫色的大鸟齐飞而来,鬼面人终于起身,一个空中翻,手里的长剑出鞘,那是一柄银剑,泛着诡异的银芒。
“嚓!”眨眼之间,六人的手臂被齐齐斩断,鲜血喷涌而出,绚丽得宛如几朵骤然绽放的红莲花。
“哇!”哀嚎痛哭声仿佛地狱受刑的鬼魂一般,剑入鞘,鬼面人如一阵刺骨的寒风飘出客栈,门外的霍梓砚和厉清泓还在等候,听见屋里的惨叫声,不禁吓得一身冷汗,再看见面容恐怖的鬼面人走出来,衣襟上染着鲜血,四肢僵硬得动弹不得,厉清泓害怕地躲在霍梓砚的后面,她从来没见过长相如此恐怖的人。虽然蓝田玉就在眼前这人身上,霍梓砚却畏惧不敢妄动。鬼面人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鬼魅似地,身形瞬间消失在人海中。
“他的眼睛!”霍梓砚发现那鬼面人虽然面容可怖,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只是匆匆的一瞥,霍梓砚敏锐地感觉到,那是双冷冽之下饱含情意与忧伤的眼睛,像一朵盛开却被寒冰封住的花朵。
“小砚姐姐,那个人的样子好可怕。”厉清泓拽着霍梓砚的衣角,眼里第一次有着惊恐的神色。
“清泓别怕,那个人不是坏人,只是长得难看了点。这个世上不是难看的人都是坏人,长得好看的人也不都是好人。
“小砚姐姐是长得好看的好人。”
“清泓也是长的好看的好人。”霍梓砚怜惜地摸摸厉清泓的脑袋,眼前的女孩是世上最纯洁无暇的花朵,真担心自己没有能力呵护她。
霍梓砚暂且不顾那形如鬼魅的鬼面人,听说黄玉剑孟氏家居苏州,也就是南宋时的平江,于是她决定先赴孟庄。一路上,厉清泓精神奕奕,四周风景旖旎,比起杜鹃谷,更有另一番秀丽,不禁靓歌响起,直入云霄。
夜黑风高,黑黢黢的树林,飞鸟归巢,万物入梦,一片孤寂荒凉,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霍梓砚虽一向不忌惮夜行,但置身阴森森的树林,心里不免发毛,厉清泓瑟瑟发抖地捏着她的胳膊。两人悔恨白日磨蹭,不然早已过了这林子。霍梓砚突然感觉肚里翻江倒海,脸不禁一红,叮嘱厉清泓原地等候,自己没入丛林中。
“啊!”忽听得厉清泓的叫声,霍梓砚惊愕失色,匆匆赶回,却不见清泓身影。
“清泓!清泓!”
“小砚姐姐!”声音就在附近,霍梓砚循声而去,发现厉清泓竟失足坠入陷阱。
“清泓,别害怕,我会救你的。”霍梓砚安抚清泓,但陷阱深邃,本是猎人用来捕捉猎物的。
“小砚姐姐,我腿好疼!”娇弱的厉清泓摔折了腿,痛的直掉眼泪。
“你待着别动,我去找些结实的东西拉你上来。”霍梓砚忙四周寻找救生的东西,可黑漆漆的林子里能有什么救命的东西?
正当霍梓砚心急如焚、手足无措时,突然一架马车驰过,她不假思索,扬臂拦车,赶车人急忙勒马,喝道:“不要命了!”
“怎么回事?”车内探出一白衣男子。
“有人拦车。”赶车的是个年轻女子。
“何人?”白衣男子纵身跳下马车。
“请你们救救我妹妹。”情急中,霍梓砚完全忘记她们男扮女装,“我妹妹掉到陷阱里,请救救她吧。”
“快去吧!”车里传出很轻柔的女子声,宛如春风吹花,十分动听。
霍梓砚随二人上了马车,赶到厉清泓遇难的地方。车里的女子被白衣男子扶下车,细步微行,体态轻盈,吩咐一旁赶车的女子设法解救:“绿萼,你快些将她妹妹解救上来。”
“是!”绿萼袖管里突然飞射出极其柔韧的银色细丝,缠住车轮,她人已跃入洞中,片刻功夫,便背着清泓上来了。
“小砚姐姐!”清泓满脸是泪,“我腿好疼。”
“该是摔断了。”那女子说:“不如你们先随我们回梅庄吧。”
见清泓如此痛苦,霍梓砚点点头,随三人同行。马车疾驰,天色渐渐转亮,“吁”地一声,马车停在了一座叫梅庄的庄院前。清泓被绿萼背进屋中,唤作宫粉的丫鬟喂她服下一粒丹丸,接骨疗伤,竟无一丝疼痛感。方才忧心清泓,现在定下神来,霍梓砚打量屋中之人。那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翩翩潇洒,身边的应是他的妻子,面若新月生晕,体若飞燕藏柳,一双含情目,尽现温婉贤淑,站立左右的是四个丫鬟,个个如花似玉。相互介绍后,霍梓砚得知那美丽女子是梅庄的主人梅疏影,男子是其丈夫顾玉龙,四个丫鬟唤作绿萼、宫粉、樱李、玉蝶。
梅疏影一眼看出她二人的女儿身,霍梓砚挠头一笑道:“世道不太平,我二人无奈如此。”
梅疏影笑道:“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男儿打扮,岂不可惜。在我庄中,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谁会加害于你们。樱李,你为两位姑娘安排房间。玉蝶,你去取两件干净送到房间。一路劳顿,想必二位也饿了、乏了,你们且先休息,一会儿我再命人送饭到二位房间。”
言谢后,清泓坐着宫粉推来的轮椅,与霍梓砚随樱李去客房休息。后院中满是繁花似锦的梅花,君子梅花多在寒冬或暖春开放,不想炎炎六月,绿如碧波的绿萼梅、白如净雪的玉蝶梅、粉如香腮的宫粉梅、红如艳霞的洒金梅…竞相开放,令霍梓砚二人瞠目结舌。
“樱李姑娘,这梅花怎会在夏天开放啊?”
“我们用的是专配的花肥。”樱李回答霍梓砚时,脸上掠过不安的神色,似乎梅花的后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霍梓砚与清泓只顾欣赏,没注意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
“二位姑娘,先去休息吧,梅花有的是时间观赏,梅庄的梅花常年开放的。” 樱李催促着二人,似乎极不情愿她们逗留于此。
睡了一天一夜,翌日清晨,开启窗扉,幽雅的梅香潮水般扑面而来,令人贯穿全体、通身舒畅,张嘴便能吃到那幽香里的甜味。看着笑靥如花的清泓,看着她脚上的伤,霍梓砚不禁想起厉荆泓殷切哀伤的眼神,心里一阵愧疚:此去孟家庄,不定会遭遇什么,再不能让清泓受苦了。梅庄的主人热情好客,何不将清泓托付于此,待事成再来接她。
晚饭时,霍梓砚言明自己的想法,清泓自然不肯与她分别,顿时梨花带雨。
梅疏影劝慰道:“清泓姑娘且安心在我庄内养伤,我们都会将你当亲妹妹照顾的,既然霍姑娘心里担忧兄弟,留她在庄里,她必不能安心,带着你,又担心你伤势。”
清泓嘟着嘴,心里虽然不舍得,但也不愿小砚姐姐难过,含泪点点头,楚楚惹人怜爱。
梅疏影对霍梓砚道:“你一单身女子出行,怕是不安全,我命绿萼与你同行,她身怀绝技,定能助你早日寻回弟弟。”
霍梓砚忙拒绝道:“这怎么好!绿萼姑娘随我同行,庄中的安危由谁担保?”
梅疏影道:“霍姑娘且放心,我的其他几个丫鬟也颇有些本领,况且我们一向与人无争,有什么人会找我们麻烦。清泓姑娘同行还能与你相互照料,但她有伤,就让绿萼替她吧。”
“好吧!”霍梓砚点点头,也许绿萼会是个帮手。
翌日上午,霍梓砚与绿萼收拾了行装,北行而去,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清泓突然踮着脚喊道:“小砚姐姐,你快些回来啊,要是哥哥来接我,就遇不到你了。”
声音虽远,霍梓砚还是听进了耳里,迎着清晨的光辉,风吹落了眼角晶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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