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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无月2
虽然秋日凉爽,长时的赶路,也难免疲惫。前方小湖,碧波如镜,霍梓砚如一匹渴慌了的小马,奔到湖边,埋头扑得满脸湿,招手让蓟无月也赶快过来清爽清爽,却突然发现湖里黑影窜动,黑压压地竟全是蛇,霍梓砚脸色惨白,尖叫一声,如受惊的野马,扭头狂奔。
“怎么了?”蓟无月急追而去,霍梓砚突觉脚下一空,身体滑落,蓟无月大叫一声,急忙抓住她,霍梓砚整个人没入洞里,只是手被蓟无月拼命地拽着。
“救我!”霍梓砚惊神未定,恐慌至极,身体乏软无力,洞底戳着尖利如刀的木桩,一个人被贯穿胸膛,心肺曝露,死不瞑目地盯着上空,极其惨烈可怖。
蓟无月使出浑身力气将霍梓砚往上拉,青筋暴突、面色赤红:“小砚姐姐!”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麻痛的手臂几乎断裂,要撑不住了。不!不能放手!他经历过太多的失去,这次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留住小砚姐姐。他叫无月,因为他从来没有尝过团圆的滋味,他的母亲,他只在画里见过,他的父亲,也在那个寒冷的雪夜离开了他,或许自己是个不祥的人。现在他拼命拉住的女子,她的笑容,就如同画里的母亲一般,亲切温暖。蓟无月嘶吼一声,嘶声裂肺,几乎划破长空。
洞里的霍梓砚身心俱损,背后突然传来凄厉如鬼的声音,那具尸体竟活过来,身体抽离木桩,缓缓站起,心肺落了一地,满是血污的脸抽动着,眼睛仍是死尸般地空洞无神,鲜血淋淋手一伸,猛然抓住霍梓砚的脚。霍梓砚魂飞魄散,哇哇大叫,再一睁眼,已在床上。
“小砚姐姐,你醒过来了!”蓟无月欣喜若狂地端起桌上的药碗,“快将这碗安神药喝了,大夫说你受了惊吓。”
“药!”霍梓砚皱起眉头,“苦的,我不喝。”
“良药苦口,必须要喝,你再吓晕过去,我可不救你了,而且药费都是你的。”
霍梓砚回想起昨日的情形,心有余悸,连忙接过药,一饮而尽。蓟无月笑眯眯地将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昨天无月被小砚姐姐吓坏了,那湖里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把小砚姐姐吓成那样!”
“有…”霍梓砚突然感觉似有针刺入脑颅,脑袋猛地被掏空,昨日惊魂的记忆瞬间消失,“有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忘记也好,不好的东西应该统统丢掉。”蓟无月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惴惴不安。
夜色如墨,晓风残月。窗外树影婆娑,霍梓砚静静地躺在睡梦里。而隔壁的蓟无月难以入眠,预感今晚有事情要发生。
白衣胜雪的男子端坐于风亭中,指下琴弦仿佛跳动的精灵,发出妖异魅惑的声音,一寸寸地勾着远处的魂魄。霍梓砚听见召唤,循声而去,眼睛直直的,无丝毫光彩,灵魂脱壳般,风簌簌地吹在脸上,俨然她感受不到,全身神经都被勾魂的琴声笼罩。渐渐地,白衣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入眼帘,微微上扬的嘴角、波光流泻的眼睛,霍梓砚整个身体仿佛浸在血红的葡萄酒里,连每根发丝都醉了。白衣男子止住琴声,款款地移到霍梓砚身旁,轻轻地挽起她的手,满眼的柔情蜜意直灌入她的神经。
“小砚姐姐!”突然的叫声打破妖异的寂静,白衣男子一敛眼里的柔情,寒光一闪,抱琴飞走。霍梓砚如失去主人的木偶,瘫倒在地。
“小砚姐姐!”蓟无月抱起昏迷中的霍梓砚,分明看到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忆起那日任天涯的奇怪的眼神,蓟无月不祥之感愈发强烈,若是任天涯,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对付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小砚姐姐,你是如何神秘的人物?”蓟无月守在霍梓砚的身旁,睡梦中的她那么安详,嘴角的微笑甜丝丝的,仿佛月光如练的夜晚,碧如翡翠的小湖,小鲤鱼游弋着,荡开细细的涟漪。
“曾经我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我没有能力挽留。以后不会了,小砚姐姐,无月不会让任何人拿走你的笑容。”
父亲告诉他,母亲在他很小很小时候,在他没能记事的时候死了。父亲每日对着一张画像悲悯叹息,鬓发如霜,眼里的哀愁绵长深远。画像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样美好的笑容,满院的火棘花在它的照耀下瞬间开放。父亲说画里的女子便是母亲,在梦里,母亲的笑容挥之不去,他却永远触碰不到。七岁的时候,父亲的精力终于被思愁耗尽,倒在画像前。那夜,飘了两天两夜的雪染白了整个小屋和院落,冰封了父亲几十年的记忆。红泥小炉里的火光慢慢黯淡下去,他的眼光也黯淡下去,手指触碰到的是无穷无尽、深入骨髓的寒冷。现在,他发誓,再也不让寒冷无情的雪熄灭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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