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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漫
转眼已经秋至,满园的黄叶,墙边种下的菊花也开得正好。陆华侬在这里住了已经小半年了,周将军来的不多,但是依旧照顾的极周到,有什么也总往这边送。
“华侬”柔柔的唤声将她从飘走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一个淡绿的身影印入眼帘,眉清目秀,大气端庄。她笑着唤了声姐姐,忙起身相迎。这是文鸳,周牧白的发妻。她身后跟着乔儿,她的陪嫁丫鬟,两人笑嘻嘻的走来,乔儿手里端着点心,一身豆绿打扮,这主仆二人总是穿得很相配。文鸳牵过陆华侬的手拉着进了屋子:“妹妹,今天教你一首新曲如何?”陆华侬笑着应了下来。两人齐齐走进房内。
袅袅的熏香烟雾里,她认真的拨着琴弦,一边的文鸳边听边教导着,乔儿站在她们身后打着哈欠。
忽然文鸳站了起来,一旁坐着抚琴的陆华侬错愕的抬起头来,正对上周牧白潋滟的目光,忙轻轻别过头,看着琴角,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忽又觉得失礼,复又转过头看向他。他依旧目光眷恋的看着陆华侬。轻轻开口:“文鸳教的可还好么?”陆华侬的脸微微发烫,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好。”一旁的文鸳笑出了声:“将军,华侬,哲儿也该下课了,我去看看他去。”说罢对着乔儿摆了摆手,笑着出去了,也不顾陆华侬轻扯了下她的衣角。
恍惚间,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相顾无言的站着。“将军请坐。”陆华侬正想去挪张椅子过来,他却缓缓走来,一撩袍摆坐在了她身侧。踟蹰了一会见他并未言语,她便也坐了下来。正思量着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转头正对着她的眼眸。缓缓开口:“华侬,我要去北疆,多则半年回来。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文鸳。”
“我”“我”几乎同时开口,陆华侬微红着脸垂下眼眸,睫毛好看的颤着,他不由看得痴了,轻轻抚过她披垂在身侧的头发,眼里水波流转,小心翼翼的问着:“等我回来,到时候,你......愿意吗?”陆华侬先是一惊,而后眼眸看得更低了,微红的脸像又重重上了曾胭脂似的,更显娇艳无双。睫毛颤颤巍巍,眼眸游走在双手间,低低呢喃道:“我,一切听将军安排。”周牧白一时喜极,双目晶亮,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目光缠绵悱恻的锁住她:“华侬,抬起头来。”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一时四目相对,胶着在一起。周牧白一把揽过她拥在怀里,细细嗅着她的乌发,不自觉的拥紧她在怀里。
这么久了,他就等着这一句允诺,不敢太过叨扰又怕疏忽了她,总是踟蹰再踟蹰,甚至都不怎么了解她,她的来历,她的曾经。以前不方便问,现在不敢问,怕勾起她的伤心,更怕失去。她那么羸弱,那么神秘,曾经一度不言不语,现在的状况,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只等着回来的那一天,慢慢相守,慢慢了解。
这一日格外嘈杂,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奔走着,乔儿一身紫色纱罗群站在人群中,利落的安排着大小事宜。忽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只见文鸳搀着周牧白从内院走了出来,周牧白一身戎装,一扫平日文气,显得清扬俊逸英姿勃勃。园内下人皆是一愣,又忙不迭的行礼。周牧白颔首示意,文鸳柔声说:“不必了,都忙去吧。”她转头看见周牧白的眼神在园子内搜寻着,脸上出现一抹不自在的表情后隐了下去:“牧白,府里一切都不必挂念,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的回来。”周牧白笑着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两人一起出了府。
府外车马萧萧,见周牧白走出,胡平忙屈膝一礼,虎目熠熠生辉:“将军,大军已在郊外准备妥当,请将军令。”周牧白目光扫视一周后,轻松跨上台阶下的一匹矫健俊逸的黑马,身姿挺拔,有力的臂膀一挥,大军即随着他的坐骑浩荡开拔。
陆华侬在不远的阁楼上望着,望着他走出院子,行至街亭,转眼不见了踪影。心下空落落的,想着淡然相处心底却暗涌的这段日子,想着半年后的婚期,微微低下了头。
“陆雪舞,师父在等你。”骆韵眼角淡淡扫过雪舞身上,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这位师妹是一点也没有把雪舞放在眼里心里。雪舞不脑不怒,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不冷不淡的作态。倒是一进门,师哥骆凊迎过来嘘寒问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雪舞是毫发未损回来的,才叨叨着让金木和他一起去收拾路上的行李。这兄妹二人性格作态是一点也不相同的,一个像春风,一个却像夏天的琥珀,晶莹剔透如外,坚硬冷漠如内。
转过廊亭,站在师父门外,把垂在肩侧的落发抛到身后,刚作势要敲门,里面已经传出一声好听的男声:“进来。”雪舞一愣,轻轻推门进去,看见杨延疏正目光熠熠的望着自己,依旧白衫磊落,忙肃身站好,恭敬的低下头:“师父,闾丘剑已经交到沧洱山庄。如您所说,秦庄主也并未问及宝剑更换的缘由。”杨延疏听罢微微颔首,并未再问这次交办的事情。“去吧,看看师兄妹们,早点休息。”“是。”雪舞恭敬的退了出去。
骆清和金木挤在雪舞房门口的走廊边坐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突然金木大叫:“陆师姐。”骆清忙转头,却只看见清风吹动的杨柳摇摆,转过身就是一巴掌招呼在金木的后脑勺上,金木捂着头怒道:“玩笑都说不得,老子走了。”“哈哈哈,师弟师弟,好师弟。你看这是什么?”骆清忙把之前金木惦记了很久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金木立时喜出望外,声音都颤了八斗:“我的好师哥!”骆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好师弟,师哥让你摸一下!”“......”
夜晚凉风轻拂,新开的迎春花迟迟不肯落去,纠缠在枝头,雪舞站在后山的清潭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小时候的样子已经廖剩无几,雪漫可是和自己一般模样,还是......
当年逃出不久,姐妹俩就走散了,想着雪漫孱弱的身影,雪舞只觉得心里酸痛,透不过气来。这些年只要有外出的差事,自己都是向师父讨了去办,茫茫人海,几经辗转,散出去的人也没有传回消息的。只有自己知道她一定活着......“师妹~”“师姐”“哼!”“哈哈哈”两师兄弟笑嘻嘻的闹着过来,你一拳我一脚的,向着雪舞走来。骆清眨着大眼,嘴都咧到耳根了,嬉皮笑脸的问道:“师妹师妹师妹,就知道你不回房肯定是躲到这里来了,哈哈。”边说边搓着手问:“出去有没有想我们呀~嘿嘿”雪舞站在水边,刚才隐忍的泪水和红了的眼眶顿时隐了下去,低下头莞尔一笑,也不作答。骆清光是看着她就高兴的抱着金木大转三圈,金木龇牙咧嘴的挣扎着,大骂:“你有本事抱我师姐去啊,你敢吗你?!哎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师姐...师姐...”
而此时的七王府,偌大的正殿鸦雀无声,七王爷背着身子,一双白皙的手也背在身后,抿着细薄殷虹的嘴角,被修剪精美的胡须随着下巴一起好看的翘着。一旁的潘子醒给周遭的下人递了眼色,吓得那些仙女似的下人们忙悄无声息的迅速退了出去,并且小心的关上了门。良久,殷虹的嘴巴动了动:“你说那雪舞......呵~有点意思...”潘子醒乍听见,懵了一下:“王爷,臣以为,那秦世清也太不识抬举,他...”“住口!”“...是!”七王爷猛的转过身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瞪大了眼睛看着潘子醒:“江湖中人怎么可与你等朝臣相比,再说你以为那闾丘剑是什么?!”潘子醒立时将弯着的腰更加弓了下去,低头看着七王爷的袍摆缓缓逼近。“潘子,直起身子,继续留意那边的动向。下去吧。”潘子弓着的身子立时站的笔直,微颔首道:“是,王爷。”然后缓步退了出去。七王复又转过身去,看着正殿旁边摆着的那盆龙骨,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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