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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交太子
这日,一进冷宫,便发现瑞嬷嬷在院中,摆开了一张书桌,桌上放着齐整的文房四宝,此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本想过去请安,又怕打扰到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院中。
谁料,瑞嬷嬷却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不过来?”
我笑了笑,“怕打扰嬷嬷雅兴。”
瑞嬷嬷提着笔,一脸欣赏地望着纸上的东西,无奈地摇摇头,笑道:“老了,这字写得越发没劲道了。”
听她说着,我不由地直了直身子,探了探脑袋,本瞧瞧瑞嬷嬷究竟写了些什么。一抬眼,却发现嬷嬷含笑地望着我,问道:“姑娘,可会写字?”
知道失仪了,赶紧低下了头,急忙说道:“奴婢不才,不会写。”虽然嘴上这么说的,眼睛却瞟向了别处。这话倒不假,我的确不会写。确切地说,不会拿毛笔写字。虽说在现代也练过一些日子,不过瞧着满纸大小不一、粗细不等的字,战败的心里很快占了上风。一咬牙,便扔了手里的毛笔。想到那红花花的人民币,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话锋一转,“嬷嬷,今儿个不教奴婢练舞了?”
“不了。”不难听出,瑞嬷嬷今日心情大好,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毛笔,说道:“今儿个啊,嬷嬷教你练字。”
“练字?”顿时吃了一惊。
瑞嬷嬷似乎没留意我惊讶的表情,只是摆手示意我过去。有些犹豫地走到瑞嬷嬷跟前,瞧着满纸齐整的字体,不由地赞叹了起来,“嬷嬷的字好生了得!”随即又扯了扯嘴角,心想:“这是什么字体啊?怎么从来没见过?虽然瞧着齐整,但真真一个都不认识。”可怜我这个现代文盲了。
瑞嬷嬷见我仔细地瞧着字,笑道:“姑娘可认识?”不好意思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瑞嬷嬷却笑道:“这是满文,真真咱们满人自个儿的东西!”
心里一叹,怪不得一个不认识,原来全是满文。想着心里轻松了许多,几丝宽慰涌上了心头:“就说嘛!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真真穿越到古代,怎会一个字也不识?”
还不等想完,瑞嬷嬷就将毛笔递了过来,“丫头,来试试。”
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低下了头,怯懦道:“可——可奴婢不认得。”
“那有什么?”若嬷嬷朗声笑道,“咱们满人练字可没汉人那么多规矩,求的只是一时兴致罢了!”说着,将毛笔塞到了我手里,自个儿坐到太师椅喝茶去了。
细细想来,也没什么不妥。如果哪天可以反穿,说不定还是一个铁饭碗呢!毕竟现代会写满文的人已经不像清朝这么普遍了。最不济,也可以跟别人炫耀炫耀,给自个儿长点脸面!想着,勾了勾嘴角,便俯身写了起来。要说着满文可比汉字要好些的多,没那么多提笔、甩钩或对腕力的要求,比划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一盏茶的功夫,已练了十几个字了。
瑞嬷嬷踱着步子,静静地探过头来,笑道:“我看姑娘练字的天分倒比练舞来的爽落。”
轻轻一笑,颇有些得意地想:“那是自然,岂知那红花花的人民币可是白花的?”
于是,数日之后,在瑞嬷嬷悉心教导下,我的满文大有长进。随后,在无聊的宫廷生活中,又增添了一份新的爱好——练字。
且说今儿个忙完手里的活儿,已是申时。虽然手脚越发灵活,无奈纳兰明月给的差事似
乎越来越繁重了。今个儿没去练舞,瑞嬷嬷也没派人通传。心里想着,越发觉得奇怪。以往瑞嬷嬷总派人通传一声。“怎么今儿个——?”想着,便加快了脚步,却见冬青在门口站着抹泪。急忙赶过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好姐姐,怎地哭成这副模样?”
冬青一直低着头哭,没看见我。听我跟她说话,哭得越发厉害了。抽抽搭搭地说道:“妹妹,冰儿——冰儿——不见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着急地问道:“姐姐莫急,细细讲来。”
冬青缓了缓语气,梨花带雨道:“这几日瞧着她拿着皇上赏的字,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便想作弄一下她,就说皇上今儿个在御花园等她,要教她练字。不曾想,到现在没见到她的人。”
听到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忙问道:“瑞嬷嬷可曾派人寻过?”
“嬷嬷今儿个出宫办差了,我们也是在御花园寻了的。偏偏没找着,瞧着天色渐晚,冰儿也是最怕黑的。怕万一有什么闪失——”说到这儿,冬青哭更是泣不成声。
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完,顿时明白了大半。心想此刻骂她也是于事无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冰儿找回来。便柔声道:“姐姐放心,指不定冰儿在哪里躲着,跟咱们耍性子呢!妹妹这就去寻了冰儿,只是——”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姐往后,莫要再戏弄她了,都是自家姐妹,何苦呢?”
“我——我就是看不惯她得宠的样子——”说着,她紧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
“争宠”又是“争宠”二字,即便是痴傻了,即便是到了冷宫,这些女人的心里还是离不开、躲不掉“争宠”二字!多少个女人的一生浪费在这二字之中,在二字的禁锢中挣来斗去,盛极一时;又有多少女人因这二字打入冷宫,从此痴傻一生!为什么!为什么如今落魄的她们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长叹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劝慰道:“姐姐一向是个聪明人,怎地今儿个也犯起了糊涂?想想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荣宠一时?又有几个荣宠不衰的?”说着,拿着丝帕,擦了擦她的眼泪。继续说道:“莫说冰儿如今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姐姐该诸多避忌才是。即便哪天失宠了,这老话儿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保不成冰儿没有翻身的机会?如今她圣眷优渥,姐姐便如此戏弄她,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说着,渐渐加重了说话的语气,郑重地盯着她。
冬青立刻扑跪在地上,哭喊道:“妹妹救我——”
瞧着火候到了,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柔声道:“姐姐知错就好,须知那冰儿也不是真真记仇的主儿。待会儿寻她回来,姐姐认个错便是。以后——”说着,我意味深长地望着眼前几乎吓傻的冬青。
冬青哆嗦着,身子颤抖着,颤声道:“好妹妹——姐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安抚好冬青之后,便去御花园寻冰儿去了。说起这事儿,也都怪我——好端端地给她什么字画,还谎称是皇上赏的,真真悔死了!
偌大的御花园,也不知寻了多久,就是不见冰儿的影子,又不敢高声喊叫,真真急煞人也!迈着小碎步,伸手撩开了一处处的垂柳和花丛,轻声喊道:“冰儿——冰儿——”
忽然,一阵呵斥声传入耳中,接着是嘤嘤咽咽的哭声。仔细一听,不禁喜上眉梢,不是冰儿是谁?急急奔去,便见冰儿跪哭在地,身边则是一个九岁大小的孩童。一身锦色团福长袍,腰际配着镶玉的红腰带,头上是一顶红绒结顶的金色缎帽,满身的贵气。身下坐在半跪着小太监的背上,小太监低着头看不出年纪。只见这位主子悠闲地荡起了小腿,露出了黑底描金绣龙的小靴子。
心里大骇,忙奔过去,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奴婢给太子爷请安!”
他“咦——”了一声,脆生生地童音传入耳中,“你是谁?怎知我是太子?”
“奴婢是辛者库浣衣局的奴才,贱名卫良儿。”我低声说道,“太子福泽恩后,奴婢老远就瞧见此处贵气冲天,本想着一沾福泽,不想冲撞了太子。还请太子多多海涵。”
听到这话,太子笑着跳下了小太监的背。走到我跟前,俯身歪头对着我,敢情这位小爷想打量我的相貌呢!虽然贵为太子,但骨子里真真是个孩子,想着不禁一笑。
“你起来回话。”太子直起了身子,轻快地说道。
“奴婢遵命。”慢慢起身,才发现太子个子不高,只到我的腰际,背着手,活脱脱一个小大人儿。这才细看了他的面貌,如果说浓眉大眼的话,一点也不过分。只是他的眼睛闪烁着一丝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迷茫和困惑,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看了一眼哭跪在地上的冰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奴婢方才听到太子的呵斥,不知太子所谓何事?”
太子努了努嘴,探头示意道:“就是她!”说着,一脸孩子气。
“敢问太子爷,冰儿所犯何事,让太子如此动怒?”我轻声问道。
“冰儿?”太子抬起头,眨着大眼,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太子望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手拿出了我给冰儿的满文,扬了扬,孩子气般地说道:“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字画,说是皇阿玛赏赐的!”顿了顿,展开了手里的宣纸,皱着眉头,歪着小脑袋,说道:“乍看之下,却有几分皇阿玛的风采。可细细看之,又觉得不像。”
听他的这番话,不由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背后的冷汗也是不断翻腾着。牵强地笑了笑,说道:“奴婢斗胆,太子可否借步说话?”
太子抬头看了看我,想了一下,扯着我的袖口,伸手将我拉到了一边。“但说无妨。”说着,倒背着手,昂头挺胸地望着我,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我干笑了几声,附耳道:“冰儿是冷翠宫的人,自打如冷宫后,便终日想着皇上,茶饭不思,人也痴傻了。奴婢不忍,便斗胆写了副字,谎称——”说道这儿,心虚似的看了太子几眼,他却听得极认真,歪着头望着我。
“你懂得——”虽是扯着嘴角,却笑得极不自然。
“你会满文?”太子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奴才拙作,乱写的。”慌忙说道。
“原来如此!”太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我忙瞟了他一眼,那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赶紧扑跪在地,连声喊道:“奴婢该死!还请太子爷不要降罪于冰儿,饶了冰儿这一回。”
不料,太子却过来扶起了我,力气虽小,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温暖。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惊吓过度,竟然虚晃了几下,险些跌倒。
“本想治你们一个罪名,可念你们是初犯,也着实情有可原,便不予追究了。”等我站立好后,太子沉稳地说道。听着小爷沉稳的语气,瞧着他那副安稳的态度,一时间,竟有些惊讶——觉得还真不像他这个年纪说的话。
转念一想,琢磨着:“这位小爷怎么这么好心?不追究!要知道这深宫之中,那繁文缛节的规矩可比天上的繁星,太子怎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不过——”太子说着,便卖起了关子。我心一惊,等待他的发落。“这篇文章我要收回。”太子说着,折了一下手中的宣纸。
我连声应道,虽是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这算是留下证据吗?
“而且——”太子背着手,踮起脚来,似乎想拉近彼此的距离。我赶紧附耳过去,好听的童音传入耳中,“你要教我练字。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说完,他笑着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算是嘱托。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怔怔地望着这位小爷一脸开心的笑。
“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他像小大人似的说道。
我和冰儿赶紧行了个礼,匆匆退下了。
后来的情景可想而知,编了一个谎,唬了冰儿一下,这才稳住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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