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天下

　　陈湛已经走了好一阵子了，刚刚宣布退朝的成帝陷入了沉思。

　　虽说俞县之行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但可以肯定的是，此行定时凶险万分，成帝心疼幼子，但却也十分清楚：俞县，非陈湛去不可，而且……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想到这，成帝一向刚毅的脸上挂上了两行泪，“老天啊，求你别再折磨这个孩子了……”

　　高公公独自守在殿外，作为成帝自小的贴身太监，他自是知道什么时候给主子一点自己的空间。更何况，刚刚的场面不管是对成帝，还是对自己，冲击都太大了。

　　陈湛早早来向成帝辞行。按理来说，成帝应该赐陈湛响亮的名号，再拨军队，再不济，也会赐个“如朕亲临”的物件。这些成帝都想到了，而且还为了“赐陈湛什么好”这样的问题困扰了半宿。可陈湛一句铿锵有力的“我只要无夜”，让成帝与高公公仿佛置身于十多年前。

　　不一样的地点，同让的人，不一样的话语却是同样的语气神态。陈湛走后，成帝与高公公相互看了一眼。

　　高公公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四主子他……”成帝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却自言自语起来，“除了他那个堂兄，他何曾对谁这么上心过？”高公公迷茫的摇了摇头。

　　“无夜……”成帝小声嘀咕，随即大手一挥，高公公心领神会，把空间留给成帝一人。

　　思绪回到十多年前，但是陈湛的的面容还略显稚嫩，气势却不输给主位之上坐着的当年还是王爷的成帝。那一句“我不要天下只要他”的话语一出，他老爹恨不得把他再塞回他娘的肚子里再教育教育。虽然这种教育没有实现，但陈湛最终还是选择了天下，选择了帮他老爹打天下。

　　成帝知道，陈湛恨他，甚至恨着所有人，乃至整个江山！可陈湛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也爱这天下，即便这天下少了一个人，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十年前的那场为人称颂的战役，有人登上皇位，有人升官发财，有人丢官丢脑袋，而陈湛，他弄丢了一个人。没人知道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甚至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新政权刚刚建立，还不稳固，不少余党打着前朝太子旗号兴风作浪，每一次陈湛都冲去最前线。成帝心知肚明，他去平乱、他身先士卒，都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一次次的无功而返不断憔悴，成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这个天下我不要了，让那个小王八蛋去当皇帝，他的孩子会不会开心点？

　　直到后来，陈湛不断从战场上捡回人来，之后直接送到武殿去，活着出来的也只有无夜而已。成帝对幼子心怀愧疚，所以也就默许了陈湛的许多做法，甚至某些荒唐事。再加上，上回陈湛亲口说出自己活不过三十岁的事情来，成帝当时虽然气愤的想打他，但心中更多的是心疼与愧疚。“让自己的孩子替自己接受天惩，我果然不是个好父亲。”成帝望向窗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再说高公公这边。高公公思索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抬脚离开了大殿门口，唤来个小太监守在门外，自己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离宫门不远的陈湛突然没有来的一阵心慌，无夜问起，他也只是摇了摇头。回望一眼那富丽堂皇的高大建筑，狠狠地说了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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