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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武神战记二十六
斯蒂夫不经意间瞟了布伦希尔德一眼，发现对方脸色比自己还要差，好像被冰封的是她一样：“我睡了多久？”
“七十年。”
“……我错过了一个约会。”斯蒂夫抬头，占据着几层楼墙面的玻璃幕墙上棕发女性正展示着她动人的容貌，一口红唇鲜艳欲滴。天边最后一点光晕也消失了，街灯、霓虹灯、高射灯纷纷亮起，耀眼灯光让他有些分不清方向。他不自主地轻声感慨，“这真是……太糟了。”
“哼。”闻言，布伦希尔德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相信我，就算醒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斯蒂夫因布伦希尔德这话愣了一下，很快，他便想到了可能的因素：“说来……沃尔松格先生呢？”
“……他去了尼伯龙根。”
“……我很遗憾，请节哀。”
“这没关系。无论是谁都有那么一天。我很高兴能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实现了他所有的愿望。我想他走的应该没有任何遗憾了，这样就足够了。”
这话听起来挺坚强，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可不是这么说的。
尼克弗瑞有些头疼地捏捏鼻梁，向尽职尽责组织人员调解群众的寇森招了招手——要说口才的话，没人比这位七级特工做得更好了。
他刚招完手，就被斯蒂夫拍了下肩膀：“呃，打扰一下，能借我一件大衣吗？”
“……什么？”弗瑞没想到这家伙那么不耐冷，不过想想现在也是深秋了，这家伙在冰里冻了那么久估计也有点心有余悸。然后没等他想完一件外套就递到了斯蒂夫面前。
那是一件女式风衣。
“……”将外套脱下的布伦希尔德沉默地将手里的风衣递给了斯蒂夫，后者也没多说，直接将它反套在了身前——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毕竟他那满是肌肉的手臂难以伸入风衣的袖子，最多只能套到小臂处就是极限了。
强壮的金发男性将女士风衣反套在身前，还耸拉着两条袖子，这画面实在滑稽。但斯蒂夫没有笑，他抬手抱住了布伦希尔德。
走到一半的寇森停下了脚步。
布伦希尔德没有拒绝，安静地靠在斯蒂夫胸前，风衣的立领有效地防止了斯蒂夫与布伦希尔德任何一丝肌肤接触。
“如果你想喝酒我可以随时奉陪。”
“……嗯，先谢谢了。”
在地球上只有两个人喝酒能比得过布伦希尔德，一个是齐格鲁格沃尔松格，一个是斯蒂夫罗杰斯。
后者是因为血清让他新陈代谢加快根本喝不醉，前者是因为一旦喝醉就会抱着布伦希尔德不撒手让她没法再喝下去。
布伦希尔德叹了口气，用额头抵住对方的胸膛。在齐格鲁格去世后，第一次有人拥抱了她，这让她感觉好了不少。而就在这时，她想起了洛基在镜子里对她“说”的话——
【“你想逃离‘过去’吗？没用的，‘过去’会追上你的。”】
而就在他“说”完这话的不久，斯蒂夫出现了，时隔七十年，从【冰】里被挖了出来。
思及至此，布伦希尔德一下推开了斯蒂夫，用疑惧的目光对上斯蒂夫无辜的眼神：“你……你就是‘过去’吗？”
“啥？”
“你见过洛基吗？”
“谁？”
“一个黑色头发穿黑绿色衣服的男人，你有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吗？”
“……呃，我刚从北极回来不怎么清楚，所以……”
“我……！”
“沃尔松格夫人！”
布伦希尔德因为寇森的这一声而恢复了理智，她理了理头发，穿回斯蒂夫还回的风衣向对方点了点头：“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名为‘洛基’的家伙，那家伙给我了一个……相当于威胁的话吧，所以我不自主地就有点过敏。”
“是说会派一个代号为‘过去’的人把你杀了吗？”斯蒂夫很快便猜测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相当于吧。”布伦希尔德耸了耸肩，苦笑道。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尼克弗瑞上前道，“那么，罗杰斯队长。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请跟我们一起回到神盾局的……”
“等等。”
发言的布伦希尔德一个箭步隔在了弗瑞局长和斯蒂夫之间，神色一凛，刚才的神经质和短暂的柔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浑身散发着敌意：“我虽然算是半个你们的员工，但在了解不深的情况下，摊开来说，我并不相信你们。所以，”毫无畏惧地承受来自神盾局局长的威压，直接放出前女武神气场的布伦希尔德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得不问一句——你们打算对斯蒂夫做什么？”
“……我们只想帮助他。”弗瑞局长说，“毕竟，他是世界上第一个超级英雄。”
“哦？”布伦希尔德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不会在罗杰斯队长不同意的情况下对他做任何研究实验。这点我向你保证，沃尔松格夫人，以我神盾局局长的身份保证。”弗瑞真诚地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看着布伦希尔德，“如果这么说都不能令你放心的话，那我就直说吧——霍华德史塔克是神盾局的创建者。”
之一。弗瑞在心中默默地补上了这一定语。他知道这么说布伦希尔德一定不会再多说什么。
不出他所料，听闻这话后，布伦希尔德的脸色在讶异之后是释然的放松：“啊，是、是史塔克先生吗？”
“没事的，布伦希尔德。”斯蒂夫安抚地将手放在布伦希尔德肩上，“你知道我不像三岁小孩一样没抵抗的能力，对吗？”
布伦希尔德瘪了瘪嘴，说：“在我的家乡，三岁小孩的抵抗能力比你要强多了。”
“……真的？”
“拜托你真信啊！”一下笑出来的布伦希尔德擂了斯蒂夫一拳，“不过也是。是你的话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哈哈哈，你不也相信我说的‘真的’了吗？”斯蒂夫笑着伸出了拳头，与布伦希尔德的相撞，“那我就先跟他们走了。再见，布伦希尔德。”
“好了好了，快滚吧小子。”站在寇森身边向老战友挥手送别的布伦希尔德目送对方进入神盾局的专属车辆，金色的脑袋消失不见后，才抬手扯了扯自己外套肩膀处的衣料，“好像变松了，没想到这么一下就……”
“这没问题，我们会帮你买一件新风衣的。”见到自己偶像的寇森一脸笑容，“那么，我们走吧，沃尔松格夫人？”
“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转身跟在寇森身后向目的地走去的布伦希尔德最后向斯蒂夫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我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真的很谢谢你的款待。”站在自己公寓门口的布伦希尔德向寇森点头致谢，挥手送别后，掏出崭新的钥匙开了门。
这是她的新住所，之前一直住在神盾局的观察室里的她总算……
刚进门的她在借助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看清房间的构造后，手一抖差点没抓稳钥匙。
复古的风格，木质的衣柜，老式的收音机，上世纪的海报，满墙的《美国队长》漫画。
这时她才想起之前心不在焉的时候寇森说的话——
“据我们调查，沃尔松格夫人在跟沃尔松格先生四处搬迁的时候的，似乎暂住的都是尽可能偏僻的小村镇。所以我们就帮你把新公寓装修得，嗯，或许你会较为适应的风格。”
【“你想逃离‘过去’吗？没用的，‘过去’会追上你的。”】
——开什么玩笑！！
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自己，意识到外面漆黑的夜空会使玻璃窗像一面镜子的布伦希尔德赶忙拉下了窗帘，打开了所有的灯，让自己处于光亮之中。
【“害怕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可怜啊。”】
这一次，没有了洛基的影像，响起的是洛基的声音。
“！！”迅速转身，四下观察着周围企图找到发声源的布伦希尔德一无所获，“我什么都不会恐惧！”
【“真的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布伦希尔德甚至能感受到洛基吹拂在自己耳后的冰冷的气息，但回头却只有美国队长笑着在墙上指着自己，“I WANT YOU”三个词组成的强势短语让她想到了那个人的风格，【“哼哼哼，那真是太好了。毕竟你现在就算害怕，也没人能够安慰你。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那个唯一能触碰你的人？齐格鲁格？区区人类的他现在或许正在棺材里被虫子噬食了吧？”】
“住口！！”
【“啊，对了，那个新的人类叫什么名字来着？要记住一只蚂蚁的名字还真难啊，克里克？克林顿？啊，想起来了，是叫做克林特巴顿对吧？”】
仿佛小孩邀功一般，洛基轻快的语调在小小的公寓里响着，从床底，从书中，从电视机后，从四面八方传来，故意踩踏着布伦希尔德已经紧绷得不能再紧绷得神经。然后，在他疯狂的笑声中，公寓里的灯突然一齐烧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住口，”当紧张到极点之时，人反而会冷静下来，布伦希尔德将左手握在胸前，且用右手紧紧包裹，似乎在保护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克林特他是，他是……天意。”
【“哦？”】
“没有人能够长得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如此相像，又在那人的妻子失去丈夫之时出现，绝不会那么巧。他一定是某种启示，他一定……”
“他一定……”身体蜷缩在一团，背靠着床的布伦希尔德将合十的双手紧紧护在怀中，仿佛一个即将被判死刑的囚犯握着能够让自己无罪的决定性证据，“他一定……”
【“……哼哼哼，记住我说的话，布伦，‘你什么都没有’，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而过去？那是虚无的东西，但也是能够把你困住的东西。记住我说的话，然后……”】
没有然后了，空余留一个悬念的洛基的声音如它响起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了，干干净净，连余音都没有。现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仅有布伦希尔德的声音在回响。
“他一定是天意，一定是，一定是某种启示，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
对着虚空不断重复着这话的布伦希尔德比起说服洛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将紧握的双手抵在了额头上，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而那双手里，
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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