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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轻鸿睁开眼。她是被饿醒的,她睁眼便听见耳边有一女子在叽叽喳喳:“小姐,小姐,你醒了。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去找人来!”
“别去……”轻鸿声音嘶哑,头昏沉沉的。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阿萝急冲冲的,晃着轻鸿的肩。
“阿萝……”
轻鸿本就头昏,被阿萝一晃更是觉得眼花缭乱。“你别晃了……”
“小姐对不起……”
“这是哪里?”轻鸿抚着额问。
“表少爷府上啊。”阿萝边说边倒了杯茶,递给轻鸿。“小姐喝水。”
“嗯。”喝了口水,轻鸿好过了些,“我怎么会平白无故昏倒?那沈彦可是死了?”
“不知道。”阿萝摇头,“奴婢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姐你昏过去了。姑爷……啊不是,是沈公子,沈公子疗好伤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轻鸿皱眉,心道莫不是李存欢与沈彦设下的局,嘴巴便问:“李存欢呢?”
“呀!表妹这般惦记表哥我,表哥真是欣慰啊。”一人打了帘子进来,桃花眼灿烂,不是李存欢是谁。
“哼!”轻鸿看他,心头一阵恼怒,竟拿起床头架子上的花瓶掷了出去。
“哎呀哎呀,表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存欢一侧身,花瓶摔在了地上。
“表妹,切莫动气啊。”
挥手示意吓傻了的阿萝离开,李存欢笑眯眯地凑到轻鸿跟前,“我不让你杀了沈彦,自是有原因的。”
“哦你出卖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按你的说法,冉冉是被沈彦杀害,可没有原因,没有证据。我认识沈彦许久,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素来冷淡,但心肠不坏。”
“男人杀了女人,还需要什么原因。沈彦也是个聪明人,又岂会留下证据。”轻鸿冷笑,挑眉道,“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衣冠禽兽的败类可多了去了。李存欢,你又不是入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你就这般信他?”
“好好。沈彦是怎么的人,我心中有数。”李存欢摸摸鼻子,“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下次你和沈彦的恩恩怨怨,我绝不出手。”
“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李存欢赔笑,“不过,我有一个人想问问表妹。”
“谁?”
“梅姑。”
“梅姑?梅姑是谁?”
“梅姑是沈府的人。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
“那又如何?”
“这梅姑可与冉冉大有关系啊,表妹。”李存欢“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听说是在冉冉死之前三天,沈彦亲自找的神医。”
“神医又怎么,冉冉还不是死了。”轻鸿瞟了一眼李存欢,“你不帮我杀沈彦,我便自上沈府,血刃其首。”
“不妥不妥。杀冉冉的凶手尚未明晰,你可别错杀了好人。我看啊,你还是去沈府查个清楚好些。”
“也好。”
李存欢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表妹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哼!谁动了我的冉冉,我便要谁的命。冉冉已经不在了,妨碍我报仇的人,就都得死。”轻鸿看他,微微笑起来,“你懂我的意思,表哥。”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眼角妩媚,眉梢却冷冽如刀。
三天后。
晨光初醒,鸟鸣声声。天蓝风轻,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轻鸿站在一间据说是冉冉和沈彦的新房的房门前,陷入了沉思。这沈府处处透着怪异,偌大的宅子里,下人却寥寥无几,她进沈府好像出入无人之境。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她一个人沉默地站着。像一道风景落入他人的眼里。
她今天穿着广袖交领茶白色衣裙,梳着灵蛇髻,蛇口处簪了一对累丝珠花,耳上的珍珠耳坠摇曳生光。
而沈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她,一言不发。
轻鸿终是开门进入房内。她的视线扫过房内所有,绣着梅花暗纹的床幔,床边花瓶上插着的几株桃花,床头上的帕子。
她看着这些,神情有几分怪异,心中只觉熟悉莫名。
她好像来过这里,或者说她曾经住过这里。她甚至知道在床头上的帕子,尚未绣完。帕子上不绣花不绣草,绣的是柳永的《采莲令》,正是她那日扮舞女唱的那首: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一叶兰舟,便凭急桨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帕子上应该才刚刚绣到无言有泪的泪字。
她拿起帕子一看,果是如此。泪字只绣了一半。
“小姐看得如何?”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女声,轻鸿转身,是一个眉眼平和的妇人。
“你是?”
“奴婢姓梅,大家都叫我梅姑。”
“你就是梅姑?”轻鸿在一旁坐下,却没放下手里的帕子“你找我有事?”
“我在等小姐。”
“等我?”
“是。”梅姑低眉顺眼道,“我来给小姐讲一个故事。”
“呵。”轻鸿轻笑,心中暗暗戒备,“你说吧。”
“有一个女子,她是一个大夫,她有一个女儿。有一日,她治好了一户富贵人家女儿的病。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千谢万谢,想请那女子留下。女子居无定所,也想有个安定生活,便留下了。女主人家被治好的那个女儿与女子的女儿玩的很好,亲如姐妹。可是有一天,女主人家的女儿和她的女儿被绑架,主人家的女儿救回来了,可那女子的女儿却死了。”
这本应是一个长而惊险的故事,可被梅姑这样平平淡淡,呆呆板板一讲,甚是无趣。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轻鸿也不知要说什么,她摸着帕上的半个泪字出神。
“沈府后院假山旁种的是什么花?”
“海棠。”
梅姑突兀地问。
轻鸿下意识地答。
“小姐聪明。”
“你是什么意思?”轻鸿一愣,“我怎么……”
梅姑仍是一脸平顺,道:“奴婢告退。”说完,也不等轻鸿的反应,自顾自地走了。
只是在临出门时,梅姑侧过脸道:“小姐,一年前,你在哪里。”
这应是个问句,在梅姑口中却显得极为怪异。轻鸿咬唇,这是她不安的时候的惯有动作。
我一年前,在哪?
她扶额。
“冉冉……”
下意识地,她轻轻念道。
她妹妹,最最爱的妹妹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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