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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单词,枯燥的文法,枯燥的讲师,还有枯燥的日语课……这麽多的枯燥总合在一起让程文修有种崩溃的感觉。他很想趴在桌子上大睡一场,奈何身边有两位美女,他觉得形象真的是件很要紧的事,於是为了这件很要紧的事,他决定不要命。
他瞥了眼身边的云若风,最後佩服的决定要从此跟随他。
其实对於云若风而言,日语听和不听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甚至可以很肯定,J-TEST的成绩他不会比眼下这位讲师差。不过云若风毕竟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些而选择松懈,语言这东西,若不时常警惕便很容易忘记。所以无论这课有多无聊多枯燥,他还是会一丝不差的把该听的该记的全部备好,只不过在记这方面,有相当一部分是替宫角羽做的。
他把所有的有中文的词汇上全部用平假名标好,在所有的片假名旁写上外来语中的英文,可以让看的人记得发音。在每一句对话旁边注明语法,在每一个时态上写清最好的例句和明动词。在一心二用的状态下,他反而觉得时间不够用,一上午的课都被他用的密密满满。
“若风……”程文修笑嘻嘻的蹭了蹭身边的他,“干脆帮我也做下笔记吧……”
“去死。”云若风干脆的给了两个字。“我自己都来不及记,还给你记?一会儿给你抄还行。”正说著,下课的铃声终於响了,於是整个课堂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人人都是一脸的解脱。
云若风也有些累,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笔记本合上,想了想,又在封面上写了宫角羽三个字。
“同学。”此时坐在程文修身边的女生跳过了他们之间的人,直接问向云若风,“刚才有些地方没来得及记,就一点,能不能借我们一下?”
“没关系。”云若风将手里的笔迹递给她,却发现那女生在看见笔记上的名字後,眼神中的吃惊。於是他补充了一句,“这是替我朋友记的。”
“原来是这样。”那名女生有些兴奋的说著,然後把笔记转手给了身边的朋友,然後又转过来问他,“那个,你们是不是关系很好?经常看见你们在一起。只是最近没有看见你。”
“他们从小学就认识了,关系当然好啦!”程文修在一旁解释起来,“他日文很好,所以不用经常来上课。只要修满学分就可以了。”
“那以後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不可以来问你。日语真的很难呢……”女孩皱了皱细长的眉毛,而云若风却注意到自始至终,她身边的那位朋友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只是专注著笔记上的东西。
“没事。”他温和的点了点头,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於是他翻开手机,一条新的信息在屏幕上显示著。
[我在楼下,我们去吃饭。]发信人:角羽。
他勾了勾嘴角,看了看身边的女生,於是回了条消息:[临时有事,你先上来吧。]然後确定了发送。
没有消息再进来了,只是不到5分锺,发信人便出现在了门口。他轻轻敲了下窗,於是云若风抬起头向他那边看去。同时,在场所有人,一些还在整理东西的,一些坐在位置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统统将视线集中在了门口的人身上。
有时候云若风有种感觉,宫角羽天生就是众人的焦点。他穿著普通的卡其色棉织长袖衣,还是干净偏淡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崭新的板鞋,没有任何时下那些小男生的修饰,没有耳环,没有耳钉,不会打扮的很夸张,也不会弄的很作秀,就是简单的敲了下窗户站在门口,所有人的眼光就被牢牢的锁在了他身上,怎样都离不开。
宫角羽将周遭的视线视为无物,直接朝云若风的方向走过去,途中还对程文修打了个招呼,害得程文修顿时有了身价倍增的感觉,感动的几乎要迎风流泪了。
“怎麽还不走?”宫角羽翻玩著手里的手机,然後盯著程文修问道,“不会是你要他给你抄笔记吧?”
“什麽话……你什麽时候看到过我有笔记这东西了?真是……”程文修立刻为自己辩解,“平时我都是问你借来抄书上的。”
“是是……”宫角羽受不了的看著他,“是我冤枉你了。”
“是这两位,”他指著身边的女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若风刚才替你做了笔记,她们暂时借用一下。”
“哦……”宫角羽点点头,然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两名女生,便在她们前面的空位坐了下来。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一下翻开手机盖,又一下关上,一下又一下,於是人去楼空的教室内开始只听的见“啪嗒啪嗒”的声音,然後随著时间的流逝,那“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听的人心里渐渐有些心焦,有些心慌。
终於,那名女生受不了的对宫角羽说道,“对不起,还有一些没抄完,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们笔记带回寝室,明天一定归还。”她说完朝那名埋头抄著笔记的女孩看了看,云若风看见她的脸微微红了红。
宫角羽听见她这麽说,忽然“哼哼”笑了一声,然後翻开手机对那女孩说道,“你手机号多少?这样吧,等我需要笔记了,就打电话给你,你再给我,你看怎麽样?”
“可以吗?”那位借笔记的女孩似乎很高兴,於是连忙报出了一串号码,宫角羽飞快的在手机上记下,最後按了通话键。随之而响的是一段手机铃音,女孩手机上显示出了宫角羽的号码。
“真是非常谢谢……”那女孩开心的推了推身边坐著没有说话的朋友,然後两人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在最後起身时,那仍旧没有说话的女孩看了宫角羽一眼,最後便被她的朋友拉著离开了教室。
等那两位女生离开後,他起身走向门口的垃圾桶。
“我们走吧……”他转过头,对著仍旧坐在位置上的两人催促,声音很淡,很沈。然後翻开手机背後的後盖,抽出了手机内的SIM卡,随手扔了进去。
第一次,云若风发现原来宫角羽,是可以这样冷漠的。
“其实,你不必这麽生气的。”云若风坐在车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女生只是喜欢你而已。”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宫角羽总是对每个人都很客气很温和,在所有人之间周旋,维持著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觉得我这样做很不好?”宫角羽挑眉,有点意外云若风的介入。
“好不好不关我的事,只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你别和我说你没看出那两个女的借笔记根本就是假的。”宫角羽才不相信云若风会单纯到相信刚才那两个女生演的戏。这麽多年下来了,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已不言而喻。
“我当然知道。”从那句“原来是这样”,他就知道她们是在演戏,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然後又计划的借笔记,然後寻找机会要求留下联系。云若风没有点明是出於自身的个性,他觉得这些谎言无伤大雅,毕竟她们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敢於追求。“我当然知道……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以前都不会严重到让你扔掉手机卡。”宫角羽并没有开车,於是敞篷跑车就这样停在校外,无数路过的人无一不朝著他们看,加上身边的人又这麽抢眼,他觉得他们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张扬的冷漠。这是在云若风脑海里闪过的,唯一的形容。
“你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你怎麽了?”把这样一辆类似於发光体的车子停在校门口,不是宫角羽的作风。云若风觉得有什麽事不对,但是他却抓不住那一丝线。
“没什麽。”宫角羽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麽,却最终只是叹了叹,然後踩下油门。
很难解释当时的感觉,宫角羽觉得自己有点混乱。可能这和自己本来心情就不好多少也有关系,不过看见云若风辛苦为他做的笔记被那些女生借口用来获得自己的联系方式,他就生气的要死。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一向讨厌这种事。”就像他能猜到云若风之所以会借出笔记一定是因为那两个女生承诺了立刻归还,因为给自己的东西,云若风绝对不会外借。所以当他走进教室看见那一幕,马上就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讨厌这样,女生还是善良点,单纯点的好。”
“善良点,单纯点,就没办法认识你,接近你了。”云若风摇著头低笑,觉得他的话很有意思。
“所以他们才老是来接近你!”宫角羽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你明明知道的,还这样。”
谁让你长成这样,不能怪我啊……云若风无辜的在心里反驳,不过没有说出来。反正他知道对於长相,宫角羽是没有一点自觉的。
祸害也不过如此了吧……想著想著,他看向了身边的人,忽然就联想起了那夜风雨中,某人俊美的侧脸。
他晃了晃脑袋,对於突然冒出来的印象有些匪夷所思。然後又晃了晃,将那张脸晃出了脑海後,才把思绪转回了当下讨论的问题。
说实话,对於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有点茫然……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或者说,也许是宫角羽从没有让他看见的一面。而今天,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宫角羽让他见到了。於是有那麽一瞬间,他不知所措。
其实他是有点同情那两名女生的,因为有一点点的羡慕参杂在里面。那种爱慕与倾情,让人一目了然,对情感的向往和忐忑令他不忍心责备,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感情争取的权利,虽然争取的方式并不怎麽自然,但多少可以原谅。
“问你啊……你怎麽知道我一定猜到了她们在演戏?”
“这还用想吗?”宫角羽对自己听到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你什麽时候把我的东西给别人过了?下了课你却不走,等著她们,怎麽想都知道你是在等他们朝完。”
“嗯哼……”云若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我们去吃什麽?”
“随便,吃什麽都行。”宫角羽随口应了下,然後突然转过头认真的看著他,说了句让云若风哭笑不得的话。
“不过你得先陪我去买张手机卡了……”
*********
宫家是一个有著百年历史的大家族,不知是从祖上哪一代开始,由经营乐器而起家,虽中途历经磨难,但到底一次次挺了过来。随著朝代的更换以及之後时局的动荡,这一切悠远的历史也被埋藏在了硝烟战乱中,终是让一代又一代的宫家後裔渐渐淡忘。
和如今大部分的家族性企业不同,并非所有宫姓成员都能进入家族的企业,因为每一代的宫氏族人都深信,让族人涉入企业过多并不是什麽一件好事,尤其对於商业而言,更是弊大於利。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每一代的继承人都会被事先既定,当继承人接下了位置,所有同时被既定下的经营者才能就位。
现在的宫家,当家的人自然是宫角羽嫡亲的爷爷,宫御平。
年轻时,曾因战乱而失去两位哥哥的宫御平替他们养育了被遗下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顺便值得一提的是,宫家所有的女性都是不被允许接触家族事业的,包括宫御平的两个妹妹,她们所养育的子女都不被划在宫家族谱中。於是在这一代剩下的嫡系继承人里,分别是宫御宁的遗子宫延盛,他膝下有两为继承者,宫念初和宫念祖;以此类推,还有便是宫御臣的遗长子宫延清和次子宫延亭,膝下分别育有,宫念希、宫念深、宫念轩和宫念祯、宫念祥。最後,自然是宫御平嫡亲的爱孙,已逝宫延明的独子,宫角羽。
由於宫延清并不希望自己的子孙陷入家族事业的束缚,可以有自由的人生,於是擅自将自己子女的姓氏在不顾宫御平的强烈反对下,全部跟随了他们英籍的母亲,也造成了安念希、安念深(安念诚)、安念轩就这样被划出了族谱。
但因为宫念祯、宫念祥尚未成年,所以宫念初和宫念祖暂时成了除宫角羽之外的,唯一的限定继承人。
此时此刻,念字辈中年纪最长的宫念初,被宫御平叫到了宫家大宅。
“啊,爷爷啊,这麽急找我什麽事……”宫念初急冲冲的走进本家大门,顺便脱下了外套交给了佣人,他手下的分公司最近正准备上市,忙的他喉咙都哑了。
看著孙辈中,向来最稳重也最令他放心的孩子,宫御平呵呵一笑,“这次可绝对不是叫你玩卡丁车了。”
“那就是看你玩P图,怎麽把自己P得既年轻又英俊了。”宫念初死盯著自个儿那童心未泯的爷爷,他捧著茶坐在藤凳上,笑得像尊弥勒佛。
“怎麽这麽说呢?爱美是每个人的天性,你爷爷我虽然年纪上了一点,但也是可以经常怀念怀念以前的嘛……”他不满的撇撇嘴,心想一个两个都是这副德性,还是自己的角羽最贴心。“爷爷是怕你忙公司的事忙傻了,特地叫你来絮絮的嘛,你要是不愿意,爷爷不强求的。”说著还挥了挥手,一副情君自便的姿态。
“好好好,我的爷爷,念初陪你聊聊,聊到爷爷开心为止。”宫念初没辙的大叹,走到宫御平身边坐下然後替他捏著肩。
“其实,是有一件好事要通知你。”宫御平闭著眼,享受来自肩上的按摩揉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决定不再逗他。“我们的角羽啊,他今天告诉我,他决定回家了。”
肩上的按捏停下了,耳边传来的,是宫念初大吃一惊的声音。
“那小子决定回来了?他玩够了?”他不是在做梦吧?不是真的吧……这要是真的,他大概做梦都好笑醒了,他终於等到把担子全部丢给那臭小子的一天了。
“是啊,他今天亲口告诉我,我亲耳听到的。”
“是不是爷爷你老花眼认错了人,或者听错了?”宫念初试探性的问著,他觉得这很有可能。
“臭小子,想死啊!”宫御平一手按在他腕骨,用力一挫,“敢讽刺你爷爷我老了?”
“啊……”宫念初惨叫一声,“放手,爷爷快放手,断了,我错了,手要断了。”
“哼……”宫御平放开了他的手,对於说自己老的人,他向来是决不轻饶的,除了那个老是对自己没大没小的,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下次还敢不敢说我老了?”
“不,不敢了。”再敢他就是猪了。宫念初在他收力那一瞬间连忙抽回了手,手腕上的红印疼得他有些昏。“那角羽什麽时候回来?”
“等念诚的发表会结束後就回来。”提到安念诚,宫御平心里就是一痛。宫延清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色,个个都是拔尖的人才,每次看见他们在社会上混出的成绩他就要流口水,要是他们来公司帮忙做牛做马,每年公司的净利润上升20个百分点绝对不是痴人说梦,结果偏偏被那混帐自作主张的改了姓,害得他这麽得力的三个孙子从此不得不移出族谱,也害得他从此对他们的成就只剩下了干瞪眼的份。不过最可恨的还要数延亭那两个儿子!一想到这,宫御平心里头那个郁闷啊,成天就知道调皮捣蛋,气他,和他作对,相比念诚三兄弟,念祯和念祥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我刚刚打他的电话又关机了,今天他答应了要陪我吃饭的,你给我去他学校接他,晚上7点前,我要见到人。”说到这里他还很刻意的停顿了下,“要是见不到人,你就见不到你老婆和我那还没出世的曾孙了。”
老天爷啊……宫念初有些悲愤的感慨著,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爷爷啊,他怎麽就摊了这麽个国宝级的爷爷呢?谁来告诉他,他真的好想知道。可惜没有给他时间感叹万,圣旨接连而下。
“嗯……还有,我好像听说是今天是年诚的有个什麽鬼演讲?好像就在角羽的那个学校,正好你也去听听,顺便做做感想回来告诉我,要有感情有内涵的感想,直到吗?”宫御平笑得有点得瑟,有点阴险。“好了快去吧,我记得是两点开的,你抓紧时间。”
宫念初有些傻傻的听完吩咐,然後傻傻的站著,又傻傻的问了句,“还有什麽事吗?”
“还有什麽事?”宫御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孙子可能真的是忙公司的事忙坏了,看,都傻站在那不动了。他说的话有那麽难懂吗?他刚才说了外国话?
“啊,没事,没事就好。”宫念初如梦初醒般的点著头,随即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身後的人叫住。
“对了对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你别老是这麽急吼吼的,像什麽样子,做什麽事都要稳知不知道,别跟鬼在身後跟著你似的。”他坐在藤凳上,笑得好无辜。“年轻人……淡定,要淡定,晓得伐?”
“砰”地一声,宫念初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撞上了门框。
“哎……”宫御平遗憾的拿起了手边那杯有些凉了的茶,抿了一口在嘴里。
早说了,要稳嘛……真是……
*********
宫念初一边摸著被撞红的额头,一边唉声叹气的走向自己的车子。
为什麽是他,为什麽又是他,为什麽总是他?难道是他老实好欺负吗?自己家的爷爷似乎最喜欢折腾他,逗他,从小到大怎麽都玩不厌呢?
就在他坐进了自己的车,有些怨天尤人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他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二弟,宫念祖。
“喂,念祖啊……什麽事?”他接了起来。
“爷爷刚才把你从公司叫走,到底有什麽事啊?”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沈。
“还能有什麽事,就是消遣我呗!”他有些没好气的抱怨著,“你就好了,爷爷从来都不会消遣你。”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沈默了,只是过了不久,声音又传了过来,“真的没什麽别的事了?”
“没了啊……”宫念初有些疑惑,“哦对了,和你说件好事,爷爷刚才和我说,角羽今天有和他将,等念诚的摄影展结束後就要回家里接管公司了哦!我们肩上的担子总算可以放下了。”他说著说著就有些兴奋,最近老婆都抱怨他太忙太少陪她了。
“什麽?你说的是真的?”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有些急切,“你确定?”
“确定啊……我刚才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爷爷亲口说的,应该是真的……他现在还要我去角羽学校接他呢,顺便还要去听念诚的什麽演讲……喂?喂喂?”宫念初奇怪的盯著被切断的手机,听著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有点摸不著头脑。
这小子,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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