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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吴邪按掉了手机扔回桌上。
每天同样对话内容的电话要接七八通:爸妈的、三叔的、二叔的、表姨的、表姑丈的……虽然从小就已经习惯了作为本家长子长孙且独子独孙的身份被他们包围;但是自他的手臂出事以来他们更加的变本加厉!
“你可以关掉手机!”
这是胖子出的馊主意,吴邪照做了!结果半天以后出租车一辆接一辆的停在铺子门口,一脚刚跨下车门,便开始哭天抢地:“你吓死你XX(为称呼,请自由代换!)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吴邪算是怕了。
手机不能关,电话必须接!虽然知道是长辈的好意,但是每天回答同一个问题五、六遍,不疯也得傻了!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
又来了!
吴邪抓狂地接起电话吼道:“我很好!饭都有按时吃……”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许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呃,是吴先生吗?”
……
王盟在两只青花瓷杯里注满水,眼见着浮起了一层白沫子才拿上热水瓶下楼去了。留下房间里两个人隔着桌子并排坐着。
茶叶在浅绿色的水里浮浮沉沉,像极了喝茶人的心情。
“刚才在电话里……抱歉!”吴邪本就是个内敛的人,样样事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上永远都有一个把门儿的!即使在万般凶险的地下,他没有唉声叹气,怨天怨地;九死一生地回到地上他也没有绘声绘色,添油加醋。这样对着陌生人大叫还是第一次。他觉得窘极了!
“呵呵,没关系!”吴邪对坐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那天匆忙,我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以后吴老板叫我黄明就可以了!”
是该介绍一下了,否则吴邪会叫他“稻草头”一辈子。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前一次那个夺目的女子吸引了吴邪所有的注意力,除了简单的轮廓他对他们没有多余的印象。
“幸会!黄先生叫我吴邪就行!关于冯小姐交代的事情……一周的事情似乎有点短,所以……”
“呵呵,那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不必着急。今天我过来是为了向吴老板,咳!吴邪你打听个人。”
黄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吴邪面前,“这个人,你认识么?”
照片里人只一个背影,侧转的脑袋给了镜头半张脸,过长的额发几乎垂到了鼻尖儿上,分不清他是在遥望远方,还是在回望后方……他的外套与背景一个色儿,洗白了的牛仔裤穿在他细长的腿上有了另一种风格。
“张起灵?”
“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吴邪对于闷油瓶的记忆停留在半年前的那个斗里。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他浑身是血得扶着墙壁。眼看着那只血尸在逼近,那家伙好像没有反应。吴邪心急如焚,身体比空白的脑子快了一步!等回过神来,他正张开双臂挡在闷油瓶的面前,那恶臭阵阵的血尸离他仅一步遥。吴邪不让自己有机会缩手,他把心一横闭上了双眼……等他睁开眼,已经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他正躺在杭州的监护病房里。
“你知道你做事有鲁莽!就这么扑上去了,你差一点有去无回知不知道。”等医生确定脱离危险以后,迎接吴邪的是他三叔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不这么做,死的就是张起灵”
“他是张起灵啊!”
三叔的言下之意,闷油瓶有三头六臂似的!
“扶着墙壁在咳血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做什么!”
人,真的很自私!吴三省会这么着急,是因为他是「吴邪」吧!只要自己侄子没事,那种来路不明人死活与他无关。就像当初那个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在他面前不甘心跌入地宫的大奎。
三叔还想说什么,很少见孙子发火的吴奶奶一笃拐杖,大喝一声:“三省怎么做长辈的!你看把你侄子急得!”
吴三省敢和自家老头子对着干,但从不敢忤逆老母的意思。这到喉咙口话被母亲一吼,生生地吞了回去。
三叔咽了闷气,无趣地坐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回去了。
后来吴邪私下里问了潘子,潘子也说不知道。当时他们只想把吴邪快点弄出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闷油瓶已经不见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么?”吴邪收回思绪。
“嗯!有一些事情想要……麻烦他。”
能麻烦闷油瓶的事情用膝盖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只是一般不是陪三叔跑“生意”,吴邪是没有机会遇到他的。何况,这次他的生死都没弄清楚……
“我知道了。如果我遇到他,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好,谢谢你!……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一会还有事。”
吴邪以为一定会拖到吃晚饭的时候,做生意嘛~人家给你钱赚,请多少顿饭都是应该的!没想到这黄明倒也爽快。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吴邪送黄明下楼,路过他那张IKEA写字台,一直目不斜视的黄明停住了!
“这是收音机么?”他凑近了一只黄色的塑料小鸡。
“是!”这是吴邪在大学里献血时送的纪念品。看着黄明很有兴趣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喜欢的话送你吧!”
“这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住的地方比较高,除了无线电很难收到其他信号!”
吴邪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派拉蒙电影公司标志,那个半山积雪的陡峭高山上,竖立一个18世纪的英国城堡,黄明穿着一身带花边的燕尾服靠在细长的窗户边上——听收音机。
“不用和我客气!”吴邪一脸的黑线,把收音机塞到黄明怀里。
白日渐长。到了回家的点儿,老气横秋的古玩街活奋起来。赶着回家的脚步是急切的,或许是念着热腾腾的饭菜,又或许惦记软绵绵的床了。走过吴邪身边的人,吴邪不忘回头看一下,然后回忆一下邻居的名字。他倒是不着急,自从接手铺子以来,他有90%的时间呆在铺子里,父母家的房间一直空关着。小时候看了成长的烦恼以后,他一直坚信男孩成年之后,是要自力更生的。
“刚才那个人是来催寄卖的事么?”王盟出现在吴邪的身后。
“不是,其他的事情。”
“哦,那我下班了。”
“好的,快回去吧!”
“饮水器的水我换过了;后楼灯现在就给你开着,免得你晚上下楼又要摔;第二排博古架我整理了一半你别去那里,还有……”
“得了!!得了!!我就伤了一只手,又不是半身瘫痪!!你快回吧!”王盟是不是给自己爸妈收买啦?都快从伙计变保姆了。
王盟走了。天色终于暗下来。
吴邪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插在外套的手握到了口袋的玉——
无论那女人怎么说,吴邪都不敢把它贴身戴着,放在口袋里已经是他的极限。
此时他举着白玉对着门里的灯光照了又照,这里面的东西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难道自己那会儿神经衰弱??
春风起,带着初春独有的燥热气息在吴邪的脸上肆意地揉搓着。
把玉石放进衣服口袋里,吴邪闭上了眼睛。享受这“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感觉到“生”的气息。
风停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多出了一个背着行李的人。
那个人的眼睛被挡在长长的额发后面。即使这样,吴邪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吴邪微启唇瓣,支离破碎地吐出三个字。
“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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