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

　　那两个塔纳族人被带到了专门分出来的一定帐篷里，里面的弟子一看到他们，都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艾黎长老就过来了。
　　此刻的老人全然不复之前的苍老疲态，一双眼睛盯牢了那两个塔纳族人，缓声开口：“早前我圣教教主与贵族首领达成协议，彼此互不干涉往来。今天两位既然来了，我圣教也必定会尽到地主之谊，只不过不知二位来此是为了何事？”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左边的人率先开口：“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奉了族长的命令，请艾黎长老随我们到仙踪林去走一趟。”
　　艾黎长老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下我圣教事务繁杂，我恐怕没有那么轻易能脱得了身。”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那两人走上前，递出来一个小小的锦盒，道：“我们族长说了，若是长老不想去也无妨，只是要把这个盒子亲手交给长老。”
　　艾黎长老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一手托着盒子，另一手暗暗捏了个法诀。
　　不料盒盖上没有任何机关，只听咔哒一声，盒盖轻轻弹开，里面只躺了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丝帕，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艾黎长老瞳孔猛的一缩，马上认出了这是曲云的东西，登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两个塔纳族人：“你们族长还说什么了？”
　　“族长大人还说，如果长老看了这盒子里的东西，改变主意了，我们可以随时带长老出发，若是长老执意不肯去，我们也不得勉强，这便告辞。”
　　“等等，”艾黎长老把盒子盖上，面色沉了下去：“我同你们一起去。”
　　那两人似乎并不意外，只简单地点了点头，率先朝帐篷外走去。
　　门外，教内的其他几个长老也都过来了，此刻见三人出来，都迎上前，卜登率先开口：“艾黎长老，怎么样？”
　　艾黎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简单的开口吩咐道：“我要随这两位客人到仙踪林走一趟，教内的事情你们先商量着处理，没什么大事情的话让弟子们不要轻易离开这里。”
　　卜登脸色凝重起来：“长老，不如我随您一起过去，有什么事也……”
　　他话刚说到一半，前面那两个塔纳族人似乎听到了，回过头，目光淡漠：“艾黎长老，我们族长只请了您一个人去，其他人如果硬要跟，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
　　艾黎长老抬手止住了其他人的话头，眸色沉了沉：“你们放心，我去去就回。”说罢，不容其他人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跟在那两个塔纳族人身后去了。

　　仙踪林。
　　踏过那一片废墟，似乎就进入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阳光依然从头顶洒下，落在人身上却没有丝毫温度。周围鸟鸣啁啾，那声音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那两个塔纳弟子带着艾黎长老穿过了林间的小径，向左边一拐，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辰，三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林子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偌大的水泽，水面清浅，只及人的脚踝，水里甚至还可以看到穿梭在草叶间的蝌蚪小鱼。水泽中央是一片小小的绿洲，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形。
　　“族长，艾黎长老到了。”其中一人朝着那绿洲的方向遥遥喊了一声。
　　下一刻，只见一个灰色的人影从绿洲的方向飞快地踏水掠了过来，到三人面前堪堪站定，衣袖微微一甩：“你们先下去吧。”
　　那两个塔纳族人恭敬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唐书雁一袭灰色的衣服裹身，头上一顶竹笠，四边垂下的黑纱把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微微朝艾黎长老躬身行了一礼，她开口：“多谢长老肯移步。”
　　艾黎长老皱了皱眉，拿出手中的锦盒：“敢问族长，为何会有我圣教教主的丝帕？”
　　唐书雁低低地笑了一声：“长老，我以为我暗示的很明显了。昨夜天一教偷袭，五毒受了重创，教主曲云也失踪了吧？”
　　艾黎长老上前一步，眼中精光闪过：“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曲云教主此刻就在大地祭坛，并没有失踪一说。”
　　唐书雁嗤笑了一声，声音变得有些尖锐：“长老，我既然把你请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自然很清楚。长老又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教主曲云，此刻并不在大地祭坛。”
　　“这么说，族长是知道教主在哪里了？”
　　“长老是明白人，早些坦白不是对大家都好吗？曲云教主，此刻就在这仙踪林里。”
　　她说得随意，艾黎长老却是脸色一变：“教主为什么会在这里？”
　　“长老不必着急，曲云教主受了伤，我的族人此刻正在为她疗伤。只要长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曲云教主平安无事，而且……我塔纳一族，会全力帮五毒教对抗天一教。”
　　感觉到她面纱背后投过来的目光，艾黎长老沉吟了几秒：“什么条件？”
　　唐书雁微微一笑：“这么说，长老是答应了？”
　　艾黎长老蹙眉：“只要是我圣教力所能及的。”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只是请长老帮一个小小的忙而已。我先带长老去看曲云教主吧。”说罢，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绕过那片水泽，往右边一转，便可以看到一截古旧的白石石阶，石阶上是一个破败的凉亭。走进凉亭，只见曲云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半躺在地上，上半身被一边的孙飞亮抱在怀里。孙飞亮也受了伤，两只手臂上满是伤口，不断有淋漓的绿色血液从伤口里流出。他却仿佛察觉不到一般，只是小心地护着曲云，不让那液体沾染到她身上、脸上半分。
　　“德夯……”艾黎长老上前几步，苍老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孙飞亮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抬起头，浑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昨夜是我们在仙踪林外的弟子发现他们的。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当时还下着大雨，曲云教主浑身都是血，孙飞亮的伤势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在两个人的内伤都不重，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了。只要等她醒过来就没事了。只不过，我们没办法帮孙飞亮疗伤，他一直抱着曲云不肯松手。我的族人在他手底下已经伤了几个了。”看着眼前的两人，唐书雁似乎有些唏嘘。
　　艾黎长老顾不得回话，弯下身子细细查看曲云的伤势。在确定了唐书雁所言非虚之后，回过身，看着唐书雁的眼神中虽然还带着一些警惕，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开口：“塔纳对于我圣教的大恩我们一定会铭感于心。还请族长直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唐书雁沉默了几秒，开口：“我要一只幻蛊。”
　　艾黎长老一怔，幻蛊是五毒古籍中记载的蛊虫，因为作用奇特，而且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一直都没有人尝试过培育，也没有人用过这种蛊。今天若不是唐书雁提起，他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这幻蛊教中尚未有人培育过，如今族长要，我也不能马上答应一定能培育出来。”
　　“我知道，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给长老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自会上门来取。若是长老食言，别怪我塔纳一族全都不讲情面了。”唐书雁声音淡淡，接着道：“既然长老来了，我就走了。我会安排两个子弟在外面守着，若是曲云教主醒转，他们会把你们送出仙踪林。”
　　艾黎长老摇头：“不必了，我们这便离开。请族长放心，我定不会食言。”
　　唐书雁只点了点头，眸光扫过，似乎是最后看了地上的曲云和孙飞亮一眼，转身离开了。
　　唐书雁派了两个族人送他们，因为孙飞亮也受了伤，他抱着曲云，一行人走得并不快。在快到大地祭坛的时候，曲云醒了。
　　孙飞亮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呼呼声。
　　曲云似乎还有些不清醒，眼睛睁开复又闭上，过了一会儿，才彻底醒过来，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阿亮？我们在哪里？”
　　艾黎长老在一旁开口：“教主，马上就到大地祭坛了，您和德夯受了伤，是塔纳的人救了你们。”
　　曲云的神色有一瞬的茫然，随即瞪大了眼睛，挣扎起来：“长老，仙王蛊鼎……”
　　艾黎长老忙按住她：“教主，您受了伤，其他的事情等回到大地祭坛再说吧。”
　　曲云这时也看到了旁边的两个塔纳族人，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没再吭声。

　　夜深了。
　　除了守夜的弟子，大地祭坛的其他人都差不多睡了，唯有通向祭坛深处的甬道里，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烛光。
　　“她要幻蛊？”听艾黎长老把唐书雁的要求说完，曲云一惊。
　　艾黎长老叹了口气：“是，虽说这制蛊之法不难，根本不用三个月，只不过……”
　　“那是上古禁术，虽不至于伤天害理，但对于蛊的寄主来说，一旦种下这种蛊，便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最后更是要付出性命的代价，就为了改变自己的容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曲云住口不说了，脸色一分分变得苍白起来。
　　良久，她叹息了一声：“无妨，长老，我们就帮她这一次吧。她本不是苗疆人，也许在这十万大山里，她也终是活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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