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

　　枫夏已经不止一次的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被吓到，但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么。
　　空肆的家枫夏去过很多次，因为空肆的父母很温暖，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但这一年来空肆似乎变了很多，变了哪里自己也说不出来，大概是因为空肆的性格和自己差不多，即使惊涛骇浪也一个人憋在心里，猜不透摸不准，不同的是空肆有属于猫特有的敏感，至于最近隐约感到这份敏感似乎也变得淡化。
　　为什么呢？现在似乎已经略懂。
　　推开门的枫夏一眼就看到了空肆，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空肆是这间屋子最后一样清澈干净的东西。
　　屋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简直就是原子弹爆炸或龙卷风过后才有的景象。垃圾遍地，屋内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一条羊肠小道通向电视机的位置，沙发上放着一碗泡面，耷拉出来的面条已经成为化石，角落存放的纸箱被老鼠咬了一个洞，房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馊臭味和衣物的发霉气息。
　　这座废墟的主人坐在没安装防盗网窗台上摇摇欲坠，好似风一吹就会宣告生命完结。纤细的手指勾起的是反射出月辉的美工刀，正一下下的划开指腹，划口正露出狰狞的笑脸，猩红的液体泛着金属的味道。
　　“空肆……这怎么了？”
　　“是啊，这怎么了呢？”
　　空肆稍微向上昂了昂头，把玩着手中稍微沾上血液的美工刀，美工刀已经被拿在手中的人玩的只剩下银色的圆圈看不见本体。
　　“很危险的啊……”
　　“快点下来。”
　　枫夏还是无差别的淡然，即使心中的疑惑和恐惧已经快化为野兽冲出。
　　“枫夏，你知道吗？”空肆轻巧的落到杂乱的地面，海蓝色的瞳仁盛满盈盈笑意，“我爸妈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安静得就像耳语。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枫夏走上去轻轻扶稳已经没有半点站得稳的意味的空肆，“变成这样是多久以前？”
　　“为什么呀。”空肆抬起头，笑脸天真得像个孩子。
　　——坏掉了么。
　　枫夏勉强勾起一抹笑，过不多久就已经风干僵硬。
　　“空肆，我们出门吧，祁季叫我们呢。赛斯，时雨，颜却他们都会来的。”
　　“枫夏啊，”空肆蹲下，蜷缩起身子变成了小小的一团，“我爸妈死了。”
　　“是，你已经告诉过我了。”
　　“我很难过。”
　　“嗯。”枫夏抚平对方眼角因为疑问皱起的细纹，眸子里清凉凉的。
　　“可是为什么啊。”殊是因为心中压抑的悲伤反而让空肆笑颜如花，枫夏心里有点疼，房间里是无声的叹息，此起彼伏。
　　“因为他们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也别再想了。”
　　他拉起落魄狼狈的空肆，拍了拍对方身上的灰。
　　“我现在很想他们。”他的声音近似呓语，“你知道的对不对？我爸妈死了。”
　　“我知道。”枫夏将空肆拖出门外，锁好防盗门关闭了那个令人反胃的地方。
　　“为什么啊——”他像轻吟着幼时的童谣一般，一唱三叹的重复着“我爸妈死了”和“为什么啊”。
　　——看来今晚要带他回家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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