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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辞职第11天。
“儿子啊,别睡了,早点起来看看书。”眼皮被这个说话的女人掰开,然后自动闭合,再掰开,再自动闭合。
“别再睡了哈,早点起来看看书,妈先去上班了哈。”
睁眼。
王鑫同学,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的梦想成真了:终于有一天,一睁眼,看到的不是一条赤裸裸的白炽灯管和铁皮房顶。事实上替代它们的海星顶灯和蓝色房顶同样不是我的菜,但我奇迹般的依然心满意足。
王鑫同学,我现在的状态是身体醒了,脑袋还差点。
… …
好了,现在完全醒了,今天是辞职第11天,到家第2天。起身,抬头,我想如果当初我能分清猛男和萌男哪个更适合我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顶灯和这种颜色的颜料去粉刷一睁眼的风景。
从冰箱拿出面包和牛奶,转身走回房间,伸脚,打开摆在地上的NET BOOK。用脚趾打开NET BOOK是个技术活儿,这技术还是上大学那会儿王鑫教的。王鑫的脚趾很漂亮,足以让任何一个娘们儿妒忌。他的每只脚的五根脚趾像五个列兵,很自觉地由高到矮形成完美的等差数列。所以他从来都是用大拇趾按开关键。我就不行了,我的二拇指异常突出,用大拇趾按开关键的时候二拇指就显得多余了,没办法,只好扬长避短,最终修炼成二拇指神功。这一直让我引以为豪,虽然有点山寨的嫌疑,但我一直认为这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山寨。
开机用时31秒,打败了全国69%的计算机。嗯,这个速度我很满意。
罗夏更新了微博:凤凰花开……我无知,今天才知道,原来凤凰花开分两季,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来。然后意识到原来我已毕业一年。P.S.周末和老公去A大看凤凰花,期待ing~
呵,罗夏,这个我喜欢了近8年的妹子终于还是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
王鑫:“你应该庆幸她不是投入了其他女人的怀抱。”
我:“谢谢你的安慰啊!!!”
王鑫:“我突然很想怀旧一把啊!”
我:“准了。”
王鑫:“毕业一年你还敢想刚毕业那会儿的事么?”
我:“废话!当然敢,哥陪着你怀旧一把。”
临近毕业的时候,关于就业观的问题,各种势力都给我洗脑过,其中包括:爹妈,老师,朋友等等。但由于他们持着不同的观点,在择业这个问题上着实纠结了一把。爹妈的意思是要么窝在学校好好考研,要么滚回家考公务员。在过去走过的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与爹妈的大小战役无数,从未胜利过。所以在考研的生死状上也曾经出现过我的名字,只是我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为了高考拼死拼活的好少年了。睡过备考的一个学期之后又回到原点。
想来,关于就业的问题我还和罗夏讨论过。不过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只是借着这个问题想和她说说话罢了。
罗夏:“为什么选择土木工程这专业?”
我:“好就业。”
罗夏:“ORZ,好就业你还在这儿纠结个什么鬼啊???”
事实上,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土木工程这专业呢?
我想想,高考完就窝在家里打魔兽,老妈问我想报什么专业,我记得我说的是,你随意……
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永远不知道战场的可怕,所以最终我这个新兵蛋子毫无畏惧地和王鑫一起走向了施工单位。没想过什么一展抱负,说白了就是毕业了不好意思直接回家罢了。至于选择这家公司,也纯粹是为了留在B市。说伟大一点,这是为了将来亲戚朋友同学们来B市旅游的时候,能够保证包吃包住包拎包。
本着能混一天是一天,能混一个月是一个月的病态心理,在B市办公室睡了几天觉之后被发配到S市去了。坐上去S市的火车,心里想着S市同样是旅游胜地,还是可以为广大亲戚朋友同学们提供包吃包住包拎包的服务。况且王鑫也被分到S市,这样至少有个喝酒的伴儿。
刚下火车,公司的车捎上我们之后直接往郊区狂奔。宿舍是临时搭建的铁皮简易房
放下行李,瞄了一眼窗外,心想,完了,广大亲戚朋友同学们来了只能体验农家乐了。
当晚,为了迎接我们这几个新兵蛋子领导特意摆了几桌,酩酊大醉是必然结果。回到铁皮宿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懂得怎样使用空调遥控器的智商了。第二天看着腿上,胳膊上各种被指甲挠和不知名小虫爬过的痕迹还是有点傻傻的。
王鑫:“这些痕迹都是大自然为了迎接我们给的礼物。”
我看了一眼王鑫被折腾得更惨的双臂,说:“看样子,大自然更爱你一点。”
王鑫:“你可以说这是咱们家乡那儿的某种宗教图腾”。
我:“那别人比较一下咱俩的图腾,一定会认为你是酋长的儿子。”
匆匆吃完早餐,便跟着领导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看着“连绵百里”的施工地,想着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得在这片黄土地上挥斥方遒了。刚想扯着王鑫感慨一番,转身一看。那小子正屁颠屁颠地紧随领导。心想,不错不错,酋长的儿子混好了才能罩住底下的臣民们呐!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就这么在工地上晒着。其实基本没干什么事儿,工地太大,基本在工地转一圈就能直接奔食堂吃饭了。七月的骄阳,活生生晒掉了三层皮。某个周末的早晨被王鑫摇醒,就听见那小子一个劲儿的狂喊。
“丫的!我又晒脱一层皮,大自然送的礼物都褪没了!”
“没事儿,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们酋长的儿子。”
接下来的日子处在逛工地,打球,喝酒,睡觉的循环中,就这样领着达不到交税额度的小工资,骂骂咧咧度过了毕业之后最难熬的几个月。直到公司空降了一个名叫郑全顺的担任我们的项目经理。这个看似三十出头,实际四十好几的项目经理勤于保养且精力旺盛。他总是端坐在办公室里,拿着对讲机频繁使唤人。他的到来开启了我们每天加班加点时代,所以我们的那个小循环中又添加了半夜不睡觉一起骂全顺大叔这一项经典传统项目。
10月,王鑫被调往G市,我们开始各自的苦逼生活。后来电话里王鑫说G市比S市还苦逼。没了酋长儿子的护庇,只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每天和工地上的大哥们聊聊天,窝宿舍画画图纸。再然后有了新的朋友。一起打球,一起喝酒,一起DOTA,一起夜宵,一起洗脚,一起按摩,当然,后面的传统项目还是保留的,一起半夜不睡觉,骂全顺大叔。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很快挨到年末,也很自然的算计起了年终奖。直到临近放假才拿到一笔看了第一眼就不忍看第二眼的年终奖金。
回家之后的生活被各种聚会填得满满的。聚会不过是给一个喝酒,聊八卦的机会。聊来聊去不外乎工作怎样怎样累,工资如何如何低。不过,这些话题都不能拨动我心弦。他们要是跟着老子去工地上暴晒一圈,就会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足以让他们的幸福指数持续标红。唯一有些触动的,就是大家开始讨论谁谁谁都快结婚了,谁谁谁又相亲去了。
回家之前就知道罗夏不会回家过年。算算有好几年没见她了。
每个人都知道我对林罗夏的感情。她也知道,只是我们都当作不知道。她是标准的乖乖女,认真读书,每天在门禁之前回家。在父母的安排下学素描,学钢琴。高考结束,她被本省的重点师范类学校录取。那时,每个人都说,她真的很适合当老师。说到这里,似乎要落入某部电影的情节里了。电影里,并没有交待女主角大学毕业到结婚那段时间的故事。如果可以,也许罗夏可以填补这段空白。临近毕业时,我曾打电话给她,那时的她正在备考公务员,那天她的话异常的多。
我:“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快赶上去年一年跟我说的话了。”
罗夏:“呵,嗯……陈默,我不想考了,想出去。”
我:“哟,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罗夏:“如果我说,我不只是说说,你信吗?”
我:“信,不过,这也不像你干出的事儿。”
罗夏:“呵,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于是在这次对话的两个星期后,罗夏竟独自一人跑到沿海的A市的一家外企上班去了。
嗯,就是这样长得普普通通,经历又很落入俗套的罗夏,很让人喜欢。虽然她从未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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