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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掐灭了手中的烟,一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兴致缺缺地打量着这个光影昏暗不明交错的密闭空间。
这个小酒馆里,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个小圆桌前,在轻爵士的BGM中贴着脑袋细细说着什么。十点钟方向的那个女人说笑的同时又将上半身向前倾了一点,贴近了对面的男人,胸前的光景又泄|露|出些许,真是迷人的弧度,对面的男人下意识挺|直了自己的背,只是浅浅的笑,视线不时向那旖旎的线条扫去。观月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目光移向那对男女旁边的桌子,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没有急着叫酒,而是用左手手包住自己的下巴,中指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在酒吧里扫视了起来。扭头的幅度并不大,看起来他不那么心急,这是一个刚刚忙完工作来放松的男人,而且,他习惯来酒吧找伴儿放松自己。观月肯定地点点头,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这个英俊的男人,看到男人突然望着某处笑了起来,观月便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一个摇摇晃晃的女人挣脱开扶着她的男人扑到一个独自坐着的女人身上,搂着那位同|性直接|吻了上去,她身后的男人惊呼了起来,上前拉扯开那个女人,女人|大叫了起来,拼命挣扎着,而那个被吻的女人一脸戏谑地看着这一切。观月也失笑了起来,摇摇头不再去看这场小闹曲。
周围的光景大致都是这般,有伴儿的、没伴儿的,开心的、抑郁的,吵嚷着的、沉默着的,欢笑着的、争吵着的,还有像观月这样——无所事事地围观的。
观月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就发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无所事事以旁观四周为乐的男人。那个男人——正在无所事事地旁观着自己。
旁观者被旁观,旁观者又成了另一个旁观者眼中的笑话。观月被这个笑话逗乐了,他愉悦地举高手中的酒杯,向那个看着自己眯眼笑的男人晃了晃,然后一口饮尽。旁观他的男人被观月大方的举动逗笑了,他也大方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向观月致意后跟着一口饮尽。然后两人同时转开了目光,又开始环顾四周。
进酒吧后无聊的心情因为刚刚的一个小插曲而有所改善,观月开始饶有兴趣地听着酒保放的音乐。
【I’m longing to linger till down,my dear,just saying this.】
在酒吧里出入的人们,都是伴着夜色出来寻觅在昏暗中若隐若现的猎物的。在这个告别了直白的日光的时段里,开始暴|露本性的人们就像在表演一场裸干净身|子的行为艺术,不管他们此时有赤|裸裸地展示着真|实的自己,一旦黎明来临,他们又穿好衣裳,一本正经的走在日光下。真|实的自我只是一场表演,穿上的衣服的他们好似才是他们本身。
观月是在夜色中也衣冠整整的观众,他不展示自己的真|实,那么他所伪装出来的所有虚假就成了他的真|实——他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方才打量了他许久的男人又将视线移回了观月的身上,他看着观月一直挂着虚虚的笑意看着四周的人们,他看着观月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酒杯,点燃一个烟又搁在烟灰缸上,他懒懒散散地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故事上演,时不时皱眉或摇头的小动作显露|出他本该藏得好好的心思。
男人嘴角下垮的弧度似乎从没变过,笑得眯起来的眼睛里藏着不屑,我才是真正的衣冠整整呢,男人心里这么想着。视线在刚刚离开了观月一小会儿后一直紧紧黏在观月身上再也没挪开。
只在夜晚开张的酒吧里总是会发生这样的故事。有的人专心致志地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有的人得意洋洋地观赏着旁人的故事。总有人以为自己是最佳观众,可总会落成别人眼中的故事主角。只有像不二这样像个演员一样去旁观别人的故事的人,才是真正的观众。
他就像个坠入爱河的痴情男子一样着迷地看着观月,完全不顾旁人的眼神,就这么炽|热地、痴痴地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抛给了观月。
他真的如此痴情吗?
【But in your dreams whatever they be,dream a little dream of me.】
事实上,观月总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梦境中。白日里井井有序的一切让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如僵尸一般一步步整齐前跳的梦,夜晚中光影交错的一切让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像瘾君子沉醉在迷幻世界的梦。一整天,他都活在梦中。
从严谨得不真|实的世界跳跃到迷幻得不真|实的世界。
观月饮下第七杯Jack Danieis,口腔连带着喉|咙还有胃袋窜出微微的灼烧感。腥甜的气息随着呼吸从鼻孔里喷|出,观月支起右臂的肘关节撑在桌上,上半身却不能被区区一个肘关节支撑住,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却在即将倒向桌面时被自己的意识控|制住,他努力挺|直自己的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在钻进大脑里的迷醉感中缓缓吐出烟雾,哦——好了,这下他的世界真的是虚幻的了。
昏黄的灯光在眼前模糊了一片,酒吧里的人散去了大半,已经临近了打烊的时候。观月终于抛却了他强撑依旧的观众身份,不清不楚地演起了自己的戏。他跟着爵士乐错落的节拍轻轻摇晃起身|子,脑袋晕晕乎乎地好像他再晃多一下,他就能倒下去一般。说句老实话,观月喜欢这种感觉,这样入戏的感觉实在是有够带劲儿的。
不二一口饮尽自己手中的第十杯chivas,抬手叫了两杯jack danieis,起身向那个忘我摆|动身|子的男人走去。
观月眯起了眼睛,看向手边多出来的那杯酒。那只推过酒杯的手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观月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嗓音从脑袋顶上传来:“故事快看完了,我请你喝一杯。”
观月轻哼了一声,慵懒地拍拍身边的椅子:“坐。”
不二|不客气地坐在了观月身旁,一晚上都空着的座位冷冰冰的,不二一坐下,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和硬|邦|邦的触感。
观月又点上一支烟,完全忘记自己方才点的烟还剩大半根搭在烟灰缸上缓缓燃|烧着。不二看着观月深吸了一大口烟后仰起头陶醉地享受着尼古丁侵入肺部的迷眩感,然后笑着执起被观月遗忘的那根烟,抽|了一口,烟嘴上有微微的湿|润感,也许——刚刚观月是在用舌|尖抵着这个烟嘴抽烟的。不二轻轻用舌|尖抵着烟嘴,然后深吸了一口,不等烟雾入肺多少便吐了出来,缭绕的烟雾喷在了观月的脸上,观月也不甚在意,而是举起不二请的那杯酒,笑着看向不二:“你怎么就知道,故事要完了呢。”
“因为你开始专心喝酒。”不二也举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观月的酒杯,然后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澄黄的液|体少了一半,冰块挤在一块儿,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不二满足地轻叹一声,抿着唇消化着口腔里的灼烧感。
观月看着不二湿|润的嘴唇,然后笑了出声。
“你在观察我。”
“我观察了你一个晚上。”
“哎呀,被看好戏了呢。”观月不在意地托著腮,调侃了一句。
“是看了一场不错的戏。”不二顺答入流。
观月抬起眼皮打量了身旁的不二一眼,突然来了兴致,轻轻侧过身|体贴近了不二:“你……看了什么?”
一直笑眯眯的不二微微收起了笑意,湛蓝色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观月,观月等不到不二的回答,也不着急,就这样倾着身|子,看着不二的眼睛。带着酒气的呼吸重重地扑在不二脸上,不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对上了观月的。
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观月忽然垂下了眼角,嗤笑了一声,准备直起身|子挪开两人的距离时,却被一直没动静的不二伸手拦住——不二的手臂像是察觉了观月的意图一样,在观月将两人的距离隔开十五公分之前拥住观月的腰,带向了自己。
观月自然地抬起双臂环住了不二的脖子,在这之前,他们的唇自然地贴到了一起。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是白|痴吗?那样子的男人,目的就是得到你的身|体,现在他目的达到了,甩掉你是自然的……你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
“……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我跟你总说不明白?!我在外面陪客户!这是应酬!”
“……哈哈,他说要送我一套房,只是为了圣诞节那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过节。拜托了,谁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想|做什么……”
“……老地方……你先过去……我马上过来……呵呵……当然……你想怎样……就怎样……”
“……不是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说了!他只不过想要得到你的身|体罢了!……”
周围依旧有着悉悉索索地交谈声,伴着轻柔的乐曲在观月耳边打转,却钻不进他的耳朵。
观月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搂紧了不二的脖子,不二的发梢蹭着他的手臂,痒痒的,他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下意识地去缠住不二挑|逗意味十分明显的舌。不二揽在他腰间的手臂一点点圈紧,他感觉到不二的呼吸愈来愈重,他已经整个人贴在了不二的身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互相打起了招呼。观月在即将喘不过气后松开了不二,把自己的脑袋向后拉开,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不二喘息着睁开了他的眼睛,湛蓝色的眼眸沾着迷蒙。
就这样又对视了几秒,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站了起来,招|收埋单后,一语不发地一前一后离开了开始慢慢空荡的酒吧。
酒吧尚未打烊,夜色尚未退去,故事还在一个接连一个的上演,黎明未出来喊“卡”,大家就尽情欢快地演下去。
【stars fading,but i linger on,my dear,still crАVing your kis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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