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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agonist 6
菊池站在柳生家门前踟蹰着不敢敲门。
自家爸妈在三天以前终于回来了。即便当时是因为赌气才和丈夫出走去过二人世界，菊池理惠子还是无比放心不下菊池。
那天菊池还在被迫站在客厅里被柳生言加上各种奇怪的装扮。也不知道这只魔女究竟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对待菊池异常热情，并且突然有了帮她换装的兴趣。
菊池夫妇推开柳生家门的时候正看到自家女儿被塞进了女仆装，柳生言正在帮菊池帮发带。
小姑娘红着脸不停地说着“不需要啦”，但对方显然不肯轻易放过她。
“糖糖你这样超可爱的！”柳生言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不过她是不会让哥哥看到她这样的打扮的！
深度兄控的柳生言时刻对菊池保持着高度警惕。
“哇哇这是谁是我的小海吗！？”冲进玄关的菊池理惠子一把抱住菊池。
菊池突然见到妈妈，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好还是该生气才对。伴随着女仆样被家长发现了的强烈的羞耻心，菊池五味杂陈，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女儿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让菊池理惠子也慌了神：“小、小海？怎么了？是……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应该就这么丢下你不管。我和爸爸回来了啊，不哭不哭。可怜无助的小海超级萌的，你再继续妈妈就要忍不住欺负你了啊……”菊池理惠子语无伦次地安慰着，说出口的话完全不得要领。菊池哭得更凶，这回菊池理惠子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菊池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
一开始是因为对母亲的不负责任在生气，也为了总是要在柳生言身边战战兢兢的委屈，被父母看到女仆装是诱因之一，眼泪莫名其妙地涌出来，她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哭着哭着又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这回的原因菊池心里明白了。
她稍微有点羞于说出口，并且菊池也并不打算把这话说出来。
她……想他们了。
以为自己一个人也完全不要紧的，巴不得粘人的菊池理惠子从自己身边消失掉的，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任何事情的菊池，在父母亲短短一周的温泉旅行期间，无法控制地思念起他们来。
菊池这一周生活得很好，甚至因为有甜品店的缘故，比平日里更加充实精彩。
但果然还是想得不行。
那个笨蛋老妈，她任性孩子气的举动，没有任何责任担当的家伙，明明自己本来是不屑和她待在一起的，菊池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离开了自己就会变得那么渴望。
是因为……体会到了“失去”吗？
即便是有期限的分别，也因为彼此之间有浓得化不开的羁绊牵连着，那份依恋在需要蜷缩着度过的夜晚被放大，愈积愈多，终于在松了口气的时候奔涌而出。
“小海没事吧？”处理完了网球部的一点突发状况的柳生比吕士也回到了家里。
看到扑在菊池理惠子怀里哭个不停的小姑娘，他有些许紧张。
但这份紧张很快在他看到小姑娘紧紧抓着菊池理惠子领口的双手之后消缺下去。
——再怎么了不起，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啊。
柳生比吕士走近，揉了揉菊池的脑袋，轻声安慰道：“终于可以回家睡了呢。开心点。”
事后回想起这些的菊池现在真是羞愧得想要钻进洞里。
“当时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啊！没用的自己！！”菊池不知道第几次伸出手，想要敲但又不敢下手。
不但让比吕士看到了自己的女仆装，脸哭鼻子的丑样子也被一并看光了啊……
菊池捧着饭盒的手臂收紧了些。
小姑娘盯着木门看了又看。
真希望这时候能出现那种通俗桥段。
什么女生在百般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敲开男生的家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男生正好有个什么事要出个门，看见了伸出一只手举在半空的女生，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然后对方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本来来这里的目的，眼泪汪汪地看着男生。“好了好了，没关系，没事你也可以过来啦。”之后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完全歪楼……
“不对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啦！”菊池摇晃着脑袋，“脑洞也开得太大了……”
这次她倒是干脆地敲了门。
“是小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柳生比吕士很快打开门，让出空间让菊池进来再说。
柳生比吕士没有戴眼镜，身上似乎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比吕士你又洗澡了？”虽然菊池口中的那个“又”字毫无根据。
“是啊……但‘又’是什么？”柳生显然捕捉到了小姑娘话里的古怪，他接过菊池手中的饭盒，疑惑道，“曲奇？还有布朗尼？你怎么突然有兴致在家里做这些了？”
因为白天总是要在甜品店帮忙的关系，菊池已经很久没有动用家里的烤箱了。
之前小姑娘要是有了新作品，总是会装上一大部分拿到柳生家里来的。
虽然柳生自己是不怎么喜欢甜食，但菊池会体贴地减少糖的分量，并且稍微有点爱好甜品的母亲很乐意有邻居家的“点心补充”。
所以柳生也习惯了小姑娘隔三差五地送来饭盒，他也养成了清洗完饭盒第二天再送还给菊池的习惯。
暑假开始以后，他其实反倒有些小小的不习惯。
“这次不是我做的，是妈妈……”菊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总觉得老妈动手了以后我之前的那些雕虫小技完全是在班门弄斧呢……”
菊池理惠子的甜点绝对是一绝。
“怎么会？小海你做的很好吃，而且也一直有在进步。”柳生拍了几下菊池的肩膀，“要再坐一会儿吗？虽然小言今天太困了就先去睡了不能陪你玩……”
“好！”
柳生没想到菊池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与其说是爽快，还不如说她完全是在期待吧？
整张脸一瞬间神采奕奕起来什么的……
“真是可爱呢。”柳生一不小心说出了声。
“嗯？什么可爱？”快乐地跑向柳生房间的菊池和途中遇到的柳生夫妇打好招呼，听到柳生比吕士的嘀咕，眨着眼睛转过脑袋问道。
“我说小海你越来越可爱了。”柳生本来想否认。不过是女孩子的话，一般都喜欢常常听到这种赞美的吧？于是这么想着，柳生干脆把刚才的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比、比吕士！”菊池微微鼓着脸颊，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难道说错了什么？
柳生不解。跟在小姑娘身后，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诶？比吕士刚才在玩游戏？养成类的还是恋爱类？好少见的画风呢……”一进到房间里的菊池立即忘记了刚在还在纠结的“比吕士莫非是在指几天前的女仆装？”。
屏幕还没有变暗，画面定格在微笑着的少女脸上。
“都不算吧。名字叫‘The Devil’s Supper’。嗯……Devil是‘魔王’的意思。”柳生看到菊池皱在一起的眉毛，忍不住笑起来，“有魔王线和勇者线两种开局。虽然是剧情向，而且支线也超级多，但就结果而言……说不定也可以归为恋爱吧？”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菊池点点头，画面里的少女也正好眨了眼睛。
“是啊。现在游戏才刚开始而已。”柳生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菊池也迅速坐到了柳生身边，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和柳生靠得更近些。
“所以比吕士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平常都看不见你玩这一类的游戏诶，我是说……魔王勇者之类的……”
柳生一时间找不出回答小姑娘的话。
其实菊池的确猜对了一大部分。
他在暑假的主要精力都会放在网球上。
因为从七月开始，他们立海大就要投入关东大会的备战。之前的地区预赛、都大会，甚至是县级的比赛他们都完全不会放在眼里。虽然关东大会也并不需要过多的紧张，但这也不是用懈怠的态度可以蒙混过去的级别了。
假初的网球部合宿就足够能说明他们的认真。
但偏偏在这种时候……
“比吕士看起来很烦躁呢。要是有什么烦恼的话……”菊池小心捉住柳生的手指。
对方的手掌虽然比自己大了好多，但要是比能量的多少的话，柳生现在完全是负值呢。
哪怕一点点也好。希望自己可以让比吕士轻松一些……菊池扬起笑容，轻轻抱住柳生的身体。
“偏偏你在这种时候就像个小大人。”柳生轻笑一声，把手臂搭在菊池肩膀上，短短地呼了口气。
“是部长的事情。”柳生一想到这些就不由得冒出冷汗，“你知道他的，总是会带着吸汗带的，看起来很温柔的……”看到菊池了然地点头，柳生继续道，“他病倒了。似乎……是有一点麻烦的病。”
“所以，部长大人没有办法和学长们一起比赛了吗？”
柳生心里一颤：“……是啊。”没有人提到过的事情被小姑娘一语道破。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
幸村并不是因为普通的感冒发烧或者急性感染之类的疾病住院。
他究竟有没有可能再一次和他们站在同一片场地上……柳生不知道。
他不知道，甚至抵触去思考和这些有关的任何可能性。
为什么是幸村呢？
柳生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年轻了。
他太稚嫩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身边突然有人倒下身去的事实。
所有的困苦都因为出现在亲近的人身上而变得格外面目可憎。
议论着毫无关系的人的时候，他们明明一直可以客观冷静的。但惟独靠近自己就没有办法。
幸村离他们那么近，近到他站在球网对面，身上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场都能清楚清晰地感受得到。
他们该怎么办呢？
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承诺，少年们完全乱了阵脚。
“我们一定会胜利。”这样的句子在平常不过。
胜利一直是立海大会捧起的既定结果。
如此平常笃定的事实，在躺在病床上的幸村面前竟然可以当做承诺。
坚定信念的同时，柳生不由得有些迷茫。
这就是生与死的重量。
压抑得，他们这么多人一道，也简直就要承受不起。
“部长大人这是在经受测试。”小姑娘却突然坐正，双手合十，认真地垂了眸，“他太优秀了，上天从一开始就同时赋予了他勤奋与天赋。但是他并不知道部长大人究竟有没有同时承受这两者的能力，兴许上天也在犹豫吧？让一个普通的凡人如此耀人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于是他需要一个小测试。在我们看来，这可能是一个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坎。但对于上天来说，这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测试了。所以受到上天眷顾与宠爱的部长大人一定也不会被它吓倒。”
“部长大人他，超级厉害的对吧？”
菊池睁开眼睛。柳生注视着她湛蓝的眸子，心里的焦虑不安似乎就这样被这一双漂亮的眼睛抹平。
“当然。”柳生浅浅地笑了起来，紧紧握住身侧的拳头。
“我相信他。”
“我们都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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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这边的考据到幸村7/17入院
并不保证数据一定正确，有误请一定要指出！谢谢！
这一段稍微有一点啰嗦。因为疾病这个东西对于三年级的少年来说，我认为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
恐惧、迷茫，还有一点点的期冀。
奇迹一定会降临。村哥坐等全国大赛的英姿！（早得很啊还要写好久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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