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听说

　　如果你也听说

　　CP：20+了花

　　WARNing：极度OOC、视角诡异、已完结

　　正文：

　　我大概在很小的时候一直和父亲呆在一起。听母亲说过我完全继承了父亲那股不服输地劲，然而我根根上翘的白发也和父亲一样显得性格更加鲜明。记忆里，那个白发且轮廓分明的中年男子很喜欢揉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母亲的名字很女人，单名一个“花”字。但母亲貌似并不是很喜欢那些美艳得很的花，唯独对很少开花的仙人掌情有独钟。

　　在看到母亲不知道第几次用着很小的花洒为那一小盆貌似从我会说话起就在那里的仙人掌浇水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

　　“妈，为什么只种仙人掌？”

　　母亲隔了很久也没有回答，而我也没有意向离开。待母亲浇完最后一滴水转身的时候，我听到她若有若无的回答：

　　“因为像他。”

　　自然知道那是父亲，可我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对几乎不怎么回家的父亲这么死心塌地。我有看过母亲读书时的照片，墨黑的头发蓬松卷曲着盘绕在颈间，带着几丝雍容。虽说本来就长得成熟，却仍带着那个年龄特有的青涩。有着靓丽外貌的母亲自然应该有大把大把的人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唯独嫁给了父亲？

　　我为母亲嫁给一个不顾家的男人而不值得，也为父亲娶了个如此体贴的妻子而高兴。

　　京子阿姨是为数不多知道双亲之间往事的人，因为她除了是父亲的妹妹还是母亲的闺蜜。每次她来都会带一盒美味的寿司，并拍着我的头说这是位名叫山本的叔叔做的。而我一般都是没大没小地一把抢过用着一种非常不雅但迅速的方法将整盒寿司消灭干净，然后带着她去见母亲。

　　当然有好几次并不是只带她见母亲那么简单，我会和京子阿姨坐在池塘上的小桥上聊天。也是从那里，我知道了父母之间曾发生了些什么。

　　她曾经说过母亲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父亲则是一个性格独特敢说敢做将“极限”当作口头禅的人。

　　随即我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她笑得很明媚的脸说：

　　“我并没有见过妈妈认真打扮自己也没有听爸爸说过‘极限’啊。”

　　京子阿姨的笑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可是她马上笑得更加灿烂习惯性地拍了拍我的头，像是感叹什么地说道：

　　“毕竟，你父亲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真是难为阿花和他在一起了。”

　　对于父亲的了解只停留在五岁之前，五岁之后大概每年只回几次家。每次父亲回家吃饭的时候我想问点什么都会被母亲的眼神所制止，直到有一次母亲出去的时候我才和刚好与母亲错开回家的父亲第一次真正说上话。

　　粘粘腻腻的夏天，我穿着淡薄的背心捧着加了冰的果汁和西装笔挺的父亲并排坐在通风的走廊上。父亲没有说话，不知道在看哪里，似乎是在等我开口。

　　抿了一口果汁润了润喉咙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不禁心地问道：

　　“爸，这几年去哪里了。”

　　“在外面做任务。”很明显地顿了顿，我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向我提问，“你……母亲过得好么？”

　　一下子被喉咙口的果汁呛住，我猛烈地咳嗽起来，父亲见状慢慢地拍着我的背。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我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丈夫不知道妻子的生活到底好不好，这到底算什么夫妻。

　　当然我没有这么说出口，因为我知道母亲自始至终都爱着父亲，而父亲也自始至终都爱着母亲。

　　毕竟，母亲那么多年来的独守空闺都是为了父亲，而父亲百忙之中抽空回来也都是为了母亲。

　　我看了父亲好一会儿憋出了回答：

　　“你说呢。”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抚着我的眼眶。我不知道这几年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指间的糙感令我无法忘记。随后他起身蹲在我的面前，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威严语调严肃地说：

　　“好好照顾你母亲。”

　　肩上传来暖意却同时伴随着压力，我郑重地点了下头。而父亲的表情也缓和下来，站起身就准备再次离开这个家。

　　“不见她吗？什么时候再回来？”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父亲的半边脸没在阴影里，用手轻轻敲击了下左肩膀像是在暗示什么：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不由惊了惊，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絮，我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妈妈她很想你。”最后我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父亲那个时候好像笑了：

　　“那看来我要‘极限’地努力一下。”

　　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几次里第一次听到父亲说“极限”这两个字。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大开的门以及倾洒了一地的阳光。在炎热的夏天，我完全忘了太阳的炙热就傻站在那里好久直到母亲回来。

　　“……妈，爸他回来过了。”

　　“嗯，我知道了。”

　　我没有看到那时的母亲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她简单话语里的细微感情我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京子阿姨不久之后又来过一趟，我倾诉般的把整件事告诉她，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话来结束这场对话：

　　“其实你里子更像你母亲。”

　　或许是为了帮父亲照顾母亲，又或许是为了不辜负父亲，再可能是代替父亲补偿母亲，我对母亲的一举一动比之前更加在意起来，也发现了一些未曾被发现的细节。

　　好几次我跟随母亲出门的时候，她都会在一所名字叫“并盛”的高中门口驻足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时候，我竟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母亲，因为我看着她复杂的表情却完全猜不出她的思绪。这和很早之前牵着我手的父亲散步路过这里时的表情别无二致。

　　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干什么的，从京子阿姨那里也只知道那是个很危险的工作。但是我国中一年级那年，却发生了一件我始终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母亲那天将尚在上课的我从教室里揪出来，我连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被母亲拉出学校马不停蹄地往郊区走。

　　我难得几次看到母亲那么霸道那么紧张。我很识相地选择沉默，最后跟着她走到了一座地下室。

　　我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是却看到过来迎接我们的京子阿姨和另外一位看上去笑得很谦和的男子。

　　“这是……明吧。长得真像呢。”接着，我听到他的感叹。

　　刚想回应，就被母亲一把推到京子阿姨的怀里：

　　“我去找他。”

　　我诧异了一小下，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多了盒寿司。我木木地接过，听到京子阿姨柔声对我说道：

　　“明，我想你很好奇你父亲是干什么的吧？”

　　我点了点头。

　　“知道你母亲为何带你来这里么？”

　　我摇头。

　　“因为遇到了她不能以一己之力解决的危险还有……她准备向你坦白你父亲的事。”

　　呼吸蓦地一滞，我总算知晓了困扰我很久秘密之后的真相却一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父亲一直冒着死的危险去为那个名字叫“彭格列”的黑手党组织工作，而母亲却不阻止就放任他去干。

　　我……无法接受。

　　将平时喜爱的寿司毫不吝啬地放到地上，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拔腿就跑，跑出了这座让我觉得压抑的地下基地。

　　可是面对我的却是黑漆漆的枪口。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吧，一点都不像你父亲。”

　　我抿着嘴唇，没有回答的打算。面前这位男子看上去岁数和父亲差不多表情却凶神恶煞的要紧，我暗自咽了口口水，眼神也躲闪起来。

　　“啧，长得和你父亲一模一样性格倒不像那个笨蛋一样。”男子胡乱地抓了抓银白色的头发丝，墨绿色的眼也好像因为想到过去而略微黯淡起来。

　　我很想反驳父亲才不是笨蛋，但在意识到对方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我改变了主意：

　　“叔叔，能和我讲讲我父亲和母亲以前的故事么？”

　　男子正准备点上一支烟却因为我的话而手抖了一下差点害他手中看上去昂贵的很的香烟掉落在地。我则直盯着他的双眼，迫切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他将烟毫不吝惜地捻灭，拍了拍我头又胡乱揉搓了一把我的头发开始了他的讲述。

　　那时，父亲还是个热血过头的拳击少年，母亲还是个极度厌恶小孩的普通少女。

　　一个天大的玩笑却发生在这个正值花季的年龄，也宛如一道巨大的横沟出现在父母当中。按父亲之后的说法，他是在那之前就对母亲抱有好感，而母亲则喜欢成熟男人对父亲一直都是一般的态度。

　　父亲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当时名噪的黑手党彭格列第十代的守护者，自此开始打打杀杀的生活。大伤小伤受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却和其他人一致对家人朋友隐瞒包括母亲、京子阿姨和小春阿姨。

　　但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变故之后，这个秘密还是被揭开了。京子和小春阿姨当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母亲却得了失语症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过话，直到父亲前去看望她的那天。

　　“黑川，京子她很担心你。”

　　“……”

　　“我也很担心你，所以……务必要极限地好起来。”

　　说完这些，父亲竟找不出可以说的话。气氛僵在那里许久，父亲只得起身离开。

　　可是母亲就在那时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父亲自然手足无措，除了抚着母亲的背拼命安慰他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母亲哽咽到最后终于开口说了几个月来的第一句话：“为……什么……要那么……在乎一个……只知道家族和拳击的男人啊……黑川花你个笨蛋……！”

　　母亲之后对此的说法是父亲为了别人而闪耀的阳光让她无法自拔。

　　接着，他们便结了婚。那年父亲21，母亲20。

　　母亲早已料到婚后的寂寥生活，她从没有向别人抱怨过父亲的种种不是，每当父亲回家也都是笑脸相迎。父亲对此深感内疚，更竭尽所能地补偿母亲近而更拼命地做任务。

　　说到底，就是两个只知道对方的傻瓜。

　　三年后，父母迎来了我。他们为我吵了第一次架也是最后一次。父亲因为母亲不喜欢小孩而坚持不要孩子，母亲则秉着“是了平和我的孩子绝对要生”的说法执拗到底。说到底都是为了对方。结果很明了，父亲最终还是妥协了。

　　男子吐了口气，提醒我故事自此完毕。而我则因为父母之间的爱以及信任而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来。

　　母亲因为父亲的倔强而种着同他相似的仙人掌寄托她的思念，他们因为并盛是他们相遇的地方而常常在校门口流连，父亲因为母亲而在重伤之际冒死回来只为见母亲一面……

　　我再也没再探听过父母之间的事情，唯一说起的那次是在我结婚的那天。

　　“鸣子，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父母的事情？”

　　“没有呢，明君。”

　　“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这是中国的一句话吧？”

　　我暗暗敛起表情，闭上眼睛像是喝醉了般，然后微微启口讲起父母的那段故事。

　　如果你也听说过这段过往，想必也会为他们感动被他们所折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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