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初恋

　　>>>>>>>>>>>>>> 001

　　在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妹妹玩的时候，Q/Q上收到了小学同学段天泽的讯息——他问：“你18号和25号有空么？”

　　妹妹虽然是早产儿，这两年大吃大喝的居然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地长大了，那股疯劲完全不亚于同年纪的小男孩，到处流窜嬉笑着。

　　因为要照顾好表妹不让她走丢，一边还要回复段天泽，向来怕麻烦且没耐心的苏婉晴很快就敲上了两个字：“不去。”

　　虽然最后在段天泽的死缠烂打之下，她还是答应了。

　　“18号回校看望白老师，25号下午一点XX茶楼见，有二三十个同学去的，哦对了，班主任石老师也会去。”

　　“嗯，知道了。”

　　但是过了很久之后，当她回想起这件事，不由地庆幸——幸好，幸好自己答应了。

　　>>>>>>>>>>>>>> 002

　　就算苏婉晴不是什么爱漂亮的女生，而且实际上十分自卑内向的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小学时候的两大班花杜莎和叶雨心，但她任然想尽量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在以前的同学面前。

　　提前大半个月开始每天认真护理皮肤——连死党都怀疑她是不是偷偷恋爱了。

　　可是这样的燃烧起来的心情很快就熄灭了。

　　18号回校看望小学英语老师的时候，穿着白色蝙蝠衫，茶色修身中裤的苗条少女完全击碎了她心中“希望杜莎和叶雨心能不要长的更漂亮”的幻想。

　　成绩优异、长相甜美、个子高挑、身材苗条、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女、学生会的社管部部长……似乎所有光环都笼罩在她的头上，令他人无法直视。

　　在她这样完美的白天鹅面前，所有人都是永无翻身之日的丑小鸭，只能匍匐在地上，在她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没有任何人会理会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她身上。

　　苏婉晴敛起眸中的不甘，笑着与身边同样许久不见的秦月一起打趣婷婷地站在老师面前的杜莎：“四年不见，杜大美人真是越发漂亮了，来来来，要不要从了我啊~”

　　杜莎。我恨你。

　　杜莎。我嫉妒你。

　　>>>>>>>>>>>>>> 003

　　其实真正和杜莎四年不见的人不是苏婉晴，而是去了外地念书的秦月。

　　在大家中考完、高中开学前那一年，段天泽也曾发起过一次同学聚会。

　　那次杜莎也去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玩的很开心，现场的气氛很high，女生唱完BY2的《我知道》后，一群男生鬼哭狼嚎一般地唱着《死了都要爱》，几个女生哗啦啦地鼓着掌。

　　时间到了之后，一群人又说一起去吃完饭，于是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一家烧烤店。

　　所有人边吃边商量下一站去哪儿玩。

　　当时苏婉晴旁边坐着的是她的青梅竹马季夷安，一直沉默地把玩着手机，眉头紧锁，唇角勾着冷冽的笑。

　　食不知味地吃完点的意大利面，大家也都决定好继续在步行街逛街。

　　可是走到门外，却听见雷声轰响，闪电划过天际——惨白的光骤然划过苏婉晴气色不算好的脸。

　　她看见季夷安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音节也没有发出。

　　只是，他朝着杜莎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包容而宠溺的笑容。

　　>>>>>>>>>>>>>> 004

　　记忆里她落荒而逃。

　　还是具有绅士风度的、小学时候关系很不错的大哥邹宇轩亲自打着伞送她回了家。

　　一路上虽然邹宇轩什么也没有说，但苏婉晴任是看清了他眼中的担忧。

　　在进家门之前，苏婉晴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邹宇轩你快点回去吧，杜莎等们等着你一起逛街呢。”

　　他一言不发，终于还是钻回了出租车。

　　苏婉晴难过的弓着腰走进院子，开了门随意地换了鞋就跑上楼去了。

　　心情不好，再加上父母不在家，毫无自理能力的她很干脆地就决定通宵玩电脑。

　　习惯性地挂上Q/Q，发现一起去聚会的几个女生都已经上了线，在群里聊得正激动。

　　看着群图标在电脑右下角闪啊闪的，禁不住好奇心诱惑的她点了开来，看见了这些话。

　　【杜莎太过分了……真以为她是什么大小姐吗？还让那么多男生陪她逛街，是打算开后宫啊！】

　　【就是啊。娇滴滴的恶心死了。】

　　【杜莎也太做作了吧？幸好今天我没去，不然我也是去给她当陪衬的了。】

　　【所以说啊，后来我们都走了！婉晴身体不好走之后我们都找借口走了……也不知道我家亲爱的小晴晴怎么样了……】

　　看着最后一条，自己闺蜜阿佳的话，苏婉晴用僵硬的手指打上了简单的一句【没事，不用担心，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作为回复。

　　想了半天，还是一字一顿地删掉了这些话，然后退出群会话。

　　——她们都很讨厌杜莎呢。

　　明明应该感到开心……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呢？……这是为什么呢？

　　>>>>>>>>>>>>>> 005

　　高二分班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年级里只排到八十几名的苏婉晴很意外自己居然进得了文教改。

　　同班的居然有两个小学同学冯雪和文翔，而且都算是同好，所以三人很轻易就从普普通通的关系到勾搭熟稔，什么猥琐的话题都说的出来。

　　于是正好三个人就决定25号一起结伴去茶楼——况且三人之间总是有话题可聊，不会出现冷场这种事。

　　苏婉晴暗自松了口气，要是让自己去和杜莎、叶雨心一桌，自己铁定会疯掉。

　　25号那天恰好是周六，苏婉晴在约好的车站找到冯雪他们时，在车站的另一头还看见了季夷安和另两个相熟的小学同学在嬉笑着。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苏婉晴只是垂下头，匆匆从他俩身边走过，直奔向了冯雪和文翔两人。

　　等车的时间尤为漫长，无意间瞥见季夷安寒冷的眼眸，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和他打招呼，直接无视了他。

　　车站沉浸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

　　这样的氛围——被意外的人打破了。

　　一只骨瘦的手力道十足地拍上了苏婉晴的背部：“哟~蚊香骚年真是有出息，左拥右抱的啊~”

　　“左拥苏婉晴，右抱冯雪？”文翔无力纠结来人对他的称呼：“小爷我可消受不起。”

　　>>>>>>>>>>>>>> 006

　　最后的结果是：意外出现的、本来打算去书店买书的宋修妍也一起和众人去小学同学聚会。

　　“哎呀哎呀，我也好久没见过你们了~我现在在念旅游管理专业哦~”从小学毕业后就一直没见过面的宋修妍亲亲热热地挽着小学时和她关系最好的苏婉晴的手臂叽里呱啦就是一大通：“呀~幸好我家小晴晴还是这么可爱不然我都不敢和你们搭话了……文翔你现在好矮！还穿增高鞋你丢不丢人啊……冯雪你好高啊！！有170 了吧？可恶啊……我穿高跟鞋都没你高！小晴晴也有165了吧？一个个都比我高TAT”

　　很久不见的宋修妍变了很多。

　　拉直的半长黑发，化了浓艳的黑色系的妆，戴上了美瞳撑开了她原本不算大的眼眸。

　　“……啊，是啊。”苏婉晴被宋修妍挽着手臂，整个人都僵直着，但身旁的人显然没发觉她的不自在。

　　“嗯哼？今天阿佳不来吗？等等！——“宋修妍松开苏婉晴的手臂，欢快地扑向季夷安三人：”啊拉……这不是季夷安吗？边上的是邱钰舟和聂伟吧？——都认不出来了快！现在你们都变得好高啊……聂伟你绝对瘦了！！”

　　冯雪趁机拉住苏婉晴躲到一边。

　　季夷安依旧是维持着万年不变的冷淡地向宋修妍打了招呼，聂伟则毫不在意什么气氛地就和宋修妍聊开了。

　　没几站，公交车就到了站，一小群人颇具声势地哄闹着下了车，朝着不远处的茶馆走去。

　　>>>>>>>>>>>>>> 007

　　一行人抵达茶馆的时候已经有大概十七八人到了，段天泽包下了半个场地，勉强算是少有的大手笔。

　　杜莎早就到了，和叶雨心坐在一起，正“融洽”地交流着高中生活的趣事。

　　身为小学时班上的两大班花，两人的关系实在是称不上好，于是眼前这姐妹情深的样子就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了。

　　冯雪撇了撇嘴：“那两人没会见面就是这样和和睦睦的，完全掐不起来，真是没意思……暗地里较劲有什么用啊。”

　　“她们乐意，你管啊……”苏婉晴语气不善——因为她也实在是对她们提
　　不起什么好感。

　　“我们坐里面去吧。”拖着苏婉晴做到了最靠墙边的座位，两女一男开始了各种猥琐变态惊悚的话题。

　　宋修妍早就抛弃“她家亲爱的小晴晴”，投奔向了男生那边，一伙人上楼打台球去了。

　　不一会儿，原本挤满人的一楼只剩下了女生们，各自和各自所处的小团体聊着天。

　　像是包括季夷安、邹宇轩在内的男生全都上楼了。段天泽去接不太认识路的班主任石老师了——看天色就快要下雨了。

　　没有男生在场的情况下——（文翔是个例外）杜莎和叶雨心早已不见最初的和睦友好，针锋相对、刀光剑影的可怕气氛让苏婉晴不寒而栗。

　　>>>>>>>>>>>>>> 008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石老师要来了！”

　　外面已经轰响起了可怕的雷声，给人的感觉仿佛茶室里的桌椅都在震动。

　　苏婉晴把这种感觉说给身边的冯雪听，却得到了：“你当着地震哪！”的残忍回答。

　　杜莎和叶雨心的变脸速度也堪称一绝，两派女生各自不甘心地对瞪了几眼，然后纷纷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坐得端正。

　　杜莎今天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布裙，披着一件卡其色的开衫，发梢末端去理发店烫过，微微卷起，甜美可人的外表吸引了许多窗外经过的行人。

　　而叶雨心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穿着白色蕾丝边的衬衣，搭配上雅致的黑色迷你裙，两条修长的腿踩着镶钻的高跟鞋，也吸引了大量目光。

　　看着这样的两人，苏婉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浮躁，道：“老师快来了，我上楼去叫宋修妍他们下来。”

　　走在铺着石砖的楼梯上，昏暗的灯光使她的心情更加恶劣，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踏空，眼看着石砖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苏婉晴认命地合眼——本来自己就算不上是什么漂亮女生，这摔一下恐怕要破相了吧？

　　一双手扶住了她。

　　熟悉的清冷的男声响起：“你上楼做什么？”

　　>>>>>>>>>>>>>> 009

　　手心逐渐渗出黏稠的汗液，苏婉晴紧紧抿住嘴唇，然后松开，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贯的没心没肺的表情：“石老师马上要来了，我来叫你们下楼。”

　　“……”他沉默了片刻，松开了握着她手臂的手，转身向楼上走去：“我去叫他们，你先下去吧。”

　　“嗯。”

　　石老师的到来让或尴尬或敌对或凝滞的大家的关系得以暂时的缓解。

　　段天泽一边嘲笑着苏婉晴：“你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一边把当年石老师的得意门生苏婉晴推上前去：“老师老师！你还认识她么？”

　　石老师不加思索便欣喜地搂住苏婉晴的肩膀：“婉晴？这不是婉晴吗？当年我们的小婉晴现在变高变漂亮了嘛！”

　　小学老师中和苏婉晴关系最好的便是班主任、也就是语文老师石老师，同时，虽然其他科目并不总是比得过杜莎，苏婉晴的语文也总是年级最高分。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婉晴深吸了一口气：“哪有……小学我们班上的杜莎和叶雨心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呢！”

　　石老师含笑看了两人一眼，在看到杜莎烫过的头发和叶雨心的高跟鞋之后，笑容不变，却只是拉着苏婉晴又问道：“现在在什么学校？”

　　“二中。”苏婉晴腼腆地笑着：“因为是文科专长，将来想考师范。冯雪和文翔现在和我一个班。”

　　“嗯！我们都是文教改的。”冯雪补充着说完，然后挑衅地瞪了杜莎一眼。

　　——在理科专长的一中就读的杜莎的成绩早已不像小学时那样出彩，甚至都没能进入教改班。

　　果然，听见这话，杜莎的脸色黑了大半。

　　>>>>>>>>>>>>>> 010

　　一如往年一样，很没创意的提议去唱歌。

　　本来不想去的苏婉晴见石老师也去，便也蠢蠢欲动说要去，冯雪和文翔一听也就一起跟了去。

　　最后定下来二十几人去，均摊下来每人只要出二十元。

　　一行人直接从茶楼走去了步行街那边二楼的KTV。

　　包厢的号码很奇葩是“888”，很大，二十多个人挤了进去也丝毫不见拥挤。

　　杜莎和叶雨心外加一群男生率先抢了最靠近大屏幕的一排沙发坐了下来，苏婉晴和冯雪拎着包，神经大条地就直接在男生们身边坐了下来。

　　苏婉晴左边坐着的是冯雪，右边和季夷安、邹宇轩中间隔了一个聂伟。

　　热衷于动漫的冯雪、苏婉晴和文翔三人完全抢不到话筒——也并不是要去抢，只不过没一首中文歌是她们会唱的。

　　恶搞的点了一首甩葱歌，还没来得及删除又不知被谁顶了上去，三个人只好硬着头皮“巴里巴巴巴里巴里”的唱着，中间好多地方歌词完全对不上号。

　　大屏幕上的MV居然坑爹地显示出一个很经典的佐鸣视频，惊悚地冯雪一个岔气跑了调。

　　此外与往常无二。

　　一直，一直都是杜莎和叶雨心霸占着女生用的话筒。

　　苏婉晴冷眼看着向来爱出风头的宋修妍和其他女生逐渐阴下来的脸色。

　　>>>>>>>>>>>>>> 011

　　唱完K，石老师先走一步，杜莎再度提议一起去吃饭。

　　宋修妍毫不买帐地叫上冯雪、苏婉晴和文翔准备走人。

　　慢吞吞地收拾好包包，苏婉晴稍带期意地偷偷看了一眼季夷安，可是对方却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低垂下头背起包，苏婉晴勾住冯雪的手，四人一起和剩下不走的同学告别，走出包厢门外。

　　刚走到车站边，便眼睁睁看着一辆56路飞快地开走了。

　　于是四人只好继续等下一班车。

　　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和冯雪谈笑风生，心却在宋修妍大喊出：“季夷安！聂伟！邱钰舟！这里这里！”的时候乱了一拍。

　　很平静地回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人，虽有些不舍，却还是移开了目光。

　　没过多久，下一班56就到了，宋修妍飞快地窜上车帮冯雪和苏婉晴占好位子，苏婉晴没有刻意地挤上车，而是等着旁边的几个人先上了车，才走了上去。

　　拥挤的人群中，可以感觉得到，季夷安站在她身后——沉稳的呼吸声一成不变。

　　>>>>>>>>>>>>>> 012

　　最先下车的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邱钰舟和聂伟，然后就是苏婉晴和宋修妍——宋修妍和她的奶奶住在前面老新村里，而苏婉晴则住在后面一片的御座花园。

　　下车之前，苏婉晴奇怪地瞥了眼没有下车的季夷安，却没有说什么。

　　两个女生一路向巷道里走进去。

　　陪宋修妍去买了她的晚餐——凉粉，摊位主人的手艺貌似不错，所以生意红火，但明显动作太慢，宋修妍几乎等不及要先走。

　　在等待的过程中，宋修妍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对面的苏婉晴，眼神说不上是嫉妒还是难过，复杂的奇怪。

　　苏婉晴留着波波头，发质很好，柔软而富有光泽，偏圆的脸算不上漂亮，但绝对是人人称赞的可爱，165的身高正好，身材不胖不瘦，腿却尤为修长，随意的一件白T恤配上印着企鹅头的背带裤一点都不显得幼稚，反而是可爱娇俏。

　　不如叶雨心或者杜莎的明艳，却别有一番娇憨的姿态。

　　终于，宋修妍用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开了口：“刚刚开学的时候，我们班就有一个高富帅追我，我没答应他，因为我同桌喜欢他。”

　　“唔？”苏婉晴不知所云。

　　“后来我被烦到忍无可忍，就和那个女生说‘我不要他，让给你了’。”宋修妍眼中满满的都是轻蔑：“可是他们交往了一天多就宣告结束了，因为那个女生自己不检点，在和那个男生交往的同时还有另外的男友。”

　　苏婉晴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逐渐凝固，冷却。

　　“你说？要是这样的事早一点发生，有多好？”宋修妍扭过头去，不想让苏婉晴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家吧。”

　　>>>>>>>>>>>>>> 013

　　苏婉晴知道，宋修妍说的是她和邱钰舟的事情。

　　因为那个女生和那个所谓的“高富帅”的故事曾经在宋修妍和邱钰舟身上演出过一次。——而那时那个高姿态的女生，就是苏婉晴。

　　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总是快乐地和男生们疯成一团，这样开朗又可爱的女生，在小学男生之间要比装腔作势的乖乖女受欢迎的多。

　　邱钰舟正是喜欢苏婉晴的人之一。

　　那时候，宋修妍是苏婉晴的同桌，心高气傲如她总觉得所有艳羡的目光都应该集中在自己身上。

　　就算是比不上杜莎或叶雨心那种程度的，但她自认应该不输同桌苏婉晴——恰好邱钰舟是个白净清秀的少年，便成为了两人关系极度恶化的导火索。

　　为了不失去这个好朋友，苏婉晴拱手将一颗真挚的心推开，让给了宋修妍。

　　一模一样的剧情，像是被诅咒的轮回。

　　耳边回响着宋修妍的忠告：“你不要太过贪心了。苏婉晴。”

　　——啊，对了。

　　和季夷安关系的僵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 014

　　双手环抱在胸前，苏婉晴漫不经心地走着，步伐踉跄而蹒跚，一路走来，路线歪歪扭扭，几次差点踩上了松掉的窨井盖。

　　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掐住了她的心。

　　难以呼吸。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步伐声——是谁在飞快地奔跑着，越来越接近苏婉晴，最后在她身后几步处停了下来。

　　是季夷安。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要下车了你都不提醒我？”

　　“欸？”已经很久没能够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交流谈话的苏婉晴愣在了原地。

　　“害我坐过站了，直接跑回来的啊。”男生一改往日的冷漠，语气的转变就像是直接从冰窖跳到了暖炉。“和宋修妍谈过话了？”

　　……两句话算么。苏婉晴很想这样说，却更因为男生那句话好像是故意叫宋修妍和她谈话一样惊讶了。

　　“……邱钰舟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原谅你了，所以面对他的时候，不必再那么拘束别扭了。此外还有。”季夷安严肃地语气又吓了苏婉晴一跳：“‘就因为对不起我而性情大变真是太没用了，我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我喜欢过你这种懦弱自卑的女生’，以上。”

　　“什……什么嘛！”苏婉晴涨红了脸，却一句反驳的话也无法说出：“我、我……只是……”很难过，没办法和普通的男孩子相处而已。

　　“最后一点。因为你的好大哥邱宇轩教导我，要先下手为强，所以……”季夷安轻轻抱住苏婉晴，有些尖尖的下巴搁在苏婉晴的头上，亲昵地蹭了蹭：“我喜欢你。”

　　——“不要太过于贪心啊。苏婉晴。”

　　耳边似乎又响起宋修妍带着沉重悲哀的话语，苏婉晴又难过又欣喜地、小心翼翼地抱住男生的腰：“我很喜欢你。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最喜欢你了。”

　　——修妍，我不会再贪心了，当初既没能挽留住和你的友谊，还伤害了邱钰舟，那么现在，我会好好的，一心一意地和夷安走下去。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弃。

　　——这一次我会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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