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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姐姐这里果然清幽灵秀。”李氏打眼量着容慧的院子,看到窗外花圃内重瓣冬梅蓓蕾初开,艳丽娇媚,松树苍翠,眼里有不掩饰的妒意,这个流芳居比自己的院子大一半之多,四季花开繁复,各呈异彩。容慧笑道“这院子大是大,空旷的很,不如妹妹院子亭台楼阁,精巧玲珑,繁复华贵。”
李氏听容慧这么一说,心里熨帖,加之心里的打算,遂笑道“姐姐就是会说话。”低首抚了抚自己微突出的腹部,担忧道“现在福晋怀孕了,瞧着身体不甚好,需要卧床休养,这管家之事最是劳神,妹妹估摸着管家之事也就只有姐姐有资格了。”徐姑姑从耳房里端出银茶壶,听见李氏的话,微微蹙眉,上前给李氏倒上茶水,笑道“李主子,尝尝主子自制的竹叶茶吧,暖暖身子。”说完给容慧续上一杯。
李氏瞧着青瓷茶盏里舒展开的竹叶,上下翻转,嫩绿飘逸,淡淡清香甚是诱人,抿抿嘴只轻轻触之,就放下了,容慧瞧见了也不在意,兀自端起茶杯啜饮。
李氏见自己的话被徐姑姑给差开了,宋氏也没有接上话,不甘心,“姐姐难道不想代福晋主持中馈?”
容慧低首似在沉吟,“这事应是爷和福晋做主,姐姐怎么想那也是无用的。”容慧见李氏面上一喜,在她开口之前续道“况且我实在是不会管家,当初在宫内时,曾管过一阵子,管的乱七八槽的,还惹得爷呵斥呢!”
这是实话,当初自己刚到了阿哥所,徐姑姑不在身边,胤禛让自己管着院子里的事,虽然女眷就自己,可是阿哥们过年过节,生辰来往,每样都要合规矩,弄得自己焦头烂额,尤其有些奴才不将自己一个格格放在眼里,后来还是胤禛见不像样,发怒斥责了一批奴才,派了小福子暂时帮自己滤清关系。
李氏听了闪过暗讽‘你要是真的扶不上墙才好,若是个厉害的,自己怎么会来这一趟。’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姐姐自小离家,想是不大懂得,不过妹妹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帮姐姐参谋参谋。”
容慧又不言语了,捧着茶盏,不时抿一口,似是在认真考虑。
李氏觉得有门,就继续苦口婆心道“你想想,这次福晋若是得了个小子,娘家位高权重,又得爷的敬重,掌着府里的管家大全,还有咱们的活路吗?”说着说着竟眼中湿润,低首用锦帕擦拭着若有似无的泪珠,鬓间发簪上的翠椭圆形坠轻微的晃动,娇弱妩媚。
容慧瞧着她的作态,无奈的于徐姑姑对视一眼,劝道“妹妹何须忧心,爷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瞧妹妹佩戴的翠荷鱼坠,甚是精美,可是爷赏给你的?”
李氏揉着手里的帕子,听容慧夸赞自己的配饰,心里得意,面上谦道“爷是个大方的,爷待姐姐也是好的,瞧着姐姐屋里的摆设,虽不多,可样样皆是凡品呢!”
这李氏眼够尖,容慧屋子摆设就那么几件,且颜色都是以冷色调为主,古朴雅致,而容慧平日里有时喜静,徐姑姑规矩严厉,小丫鬟皆蹑手蹑脚,不敢弄出动静,所以院子里越发的静谧。
李氏说了一通,口内干渴,偏偏不敢喝容慧这里的茶水,只想快些回去,“姐姐若是有了管家权,行事也便宜,若是以后妹妹这次产下爷的长子,在爷的面前得了脸面,自然会帮姐姐说说的,姐姐难道不想再升一步?”
容慧只是诺诺的听着,口中不应。对李氏的打算心下了然,不过是担心福晋在她的吃食上做手脚,怂恿自己得了这管家权,助她顺利产下孩子,或是可以再借自己的手暗害福晋也说不定。自己又不是傻得,怎么会做她的棋子,还是会随时丢弃的废棋,神情露出些不耐。
侍立在一边的徐姑姑瞧见了,知道自己主子是最不爱掺杂这些事,瞅了眼辰香,轻声提醒道“主子,已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李氏讶异的看了徐姑姑,现在不是午时,就要用午膳了,复记起容慧院子里有小厨房,自是不用等府内大厨房的时点,握着手帕的手不由一紧。自己当初也是想要设小厨房,原本觉得以自己现在怀胎六月,四爷一定会答应,却被拨了回来,自己想到宋氏院内的小厨房,气言“那宋姐姐为什么可以设?”,不料原本还是温言的四爷,一甩袖子站起身来,肃着脸道“大格格用不惯大厨房的吃食,怎么你也用不惯?”说完径直走出去,一连还几日没来自己院子,还是后来自己接着送茶点的借口,去求了饶,认了错,才算是缓了脸色。自己知道四爷疼惜长女,却不知对婉格格如此宠爱。
容慧轻轻‘嗯’了声,“下去准备吧。”徐姑姑转身挑了帘子出去了。
“妹妹,可要在这里用午膳?”
李氏这时也楞回神来,竟怔怔的点点头。
容慧原本以为她会回去的,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平儿去告知徐姑姑李氏留下用膳,让徐姑姑‘细心’多准备几样膳食。
徐姑姑听到容慧的传话,就打发平儿回去伺候,明白主子的顾虑,亲自待在厨房,看着厨娘将膳食做完,放到红漆描金缠丝食盒领着秋云往容慧那去,却见四爷带着小福子大步进来,徐姑姑秋云忙躬身行礼。胤禛瞧见徐姑姑拿着的食盒,挥挥手让众人起身,就要往用饭的东厢走去,徐姑姑瞧见了,忙提醒道“爷,主子不在东厢,李主子来了,主子在正屋陪着呢。”胤禛脚步一顿,看了徐姑姑一眼,就沿着青石路转了方向。徐姑姑忙跟上。
屋内的容慧早得了信,携了李氏走到门口相迎,胤禛踏步进来,容慧接了他脱下的藏青色云纹斗篷,递给平儿,服侍着胤禛换下便服和自己专门给他做的棉拖。
胤禛坐到炕边,饮了口热茶,见李氏站在那里,“你坐下吧,大冷天怎么不在屋内待着?”李氏听出胤禛语气里淡淡的责意,柔笑道“妾在屋子里待得有些闷,见天色尚可,就过来找宋姐姐说说话。”李氏说着竟坐到了炕桌的另一侧。
胤禛‘嗯’了一声,抬眼见李氏坐在炕上,微微皱眉,看向容慧,容慧仿若没有看见李氏的寓居,转身吩咐下人将食盘摆上。
“婉儿呢”胤禛转眼一寻,见婉儿不在,问道。
容慧恭声道“这几日婉儿都在西厢学规矩呢,这时应在用午膳吧。”
“去叫她来,怎么吃饭也要学规矩。”
“爷,婉儿好不容易被妾劝着安分学规矩,就这么几天,不要叫她过来了吧。”容慧温言劝道。
胤禛见容慧坚持,也不想在下人面前折了容慧的面子,没再言语。
倒是李氏听着容慧的话,略有些讶异,四爷说一不二,这看着老实沉闷的宋氏倒是有胆子,敢违背胤禛的话,胤禛却没有追究,看着胤禛与容慧只见熟稔的举止,原本见胤禛来时的雀跃,慢慢落下,看向容慧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思,少了丝轻视。
...
三人用膳后,坐到太师椅上,用过茶水后,李氏笑道“爷,昨个儿妾身替腹内孩儿做散花红梅袄袍时,看着福晋刚送来的素缎很是柔软保暖,所以就为爷也做了一件,不若爷到妾的院子,试试可合身?”胤禛听了没什么表示,没看李氏,竟转眼望向容慧。
容慧听了之后,,抬首正巧与之目光相触,稍有一怔,便笑道“妾身看李妹妹身子重了,爷便妹妹送回院子,最好不过了。”
李氏一笑,这宋氏真是识趣之人,看向胤禛,满眼期盼。不料胤禛面无表情,幽暗深邃的眸子睃了容慧一眼,对李氏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李氏笑容一凝,垂首应下“是,爷忙正事要紧。”
屋子里的人一肃,躬身送四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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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看着胤禛转过花架子身影不见,心下虽失望,很快掩饰住,看向容慧,笑道“妹妹打扰姐姐了,那这就回去了。”
“妹妹,慢走。”
容慧看着被丫鬟扶着出了院子,微微舒了口气,转首见徐姑姑一脸忿然,弯嘴一笑,“婉儿今日的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徐姑姑抛下心里的怨念,想起婉格格的小委屈样,也是一笑,“婉格格还在西厢里,由桂嬷嬷教着用膳的礼仪呢。”
“倒是难为她了。”容慧想起自己学规矩时,也是被教养嬷嬷训斥的抬不起头来,只是婉儿小时候被自己和胤禛宠坏了,为了她好,且让她难过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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