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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了心事如玥点鸳鸯
这一晚如玥彻夜未眠。
荟芬照旧睡在她的身边，睡得很沉。如玥望着她，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如玥想起了白天孙太医来时的情形。荟芬下意识的跑去，扯住他的袖子。
回想这些日子，孙太医日日守在自己身边，荟芬也是。
如玥的心咚咚咚直跳。她分明感觉到那是“妒忌”。
荟芬，你是不是爱上了孙黛生？如玥心里问着，看着荟芬，她真的在笑。
如玥翻了个身，平躺着。她的心很乱。这件事她以前从没想过，但现在想来，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荟芬今年二十五了，该是出宫的年龄。以前，如玥也开玩笑的跟荟芬说，要把她打发出宫，配给守城的侍卫。荟芬是一万个不愿意，涨红了脸跪下来求如玥，求她别让她出去。如玥便也一笑而过了。也许，荟芬不愿，并非舍不得如玥，而是因为她已有心上人了，而这个人，会不会正是孙黛生？
孙黛生一表人才，又位居太医院之首，医术高明。宫里不知多少人巴结他。自然也有不少宫女芳心暗许。可他却从不放心上，目不斜视，宫女们都说孙太医生性木讷。可在永寿宫这里，孙太医与荟芬却能侃侃而谈。
如玥越想越害怕，难道孙黛生对她的照顾，只是因为她是荟芬的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蒙蒙亮。荟芬摸索着起床，放慢了动作，生怕吵醒如玥，谁知望一眼如玥，双眼睁着，眼角还流着泪，枕头都濡湿了。荟芬吓了一跳：“娘娘，您..您流了一夜的泪？这，这太伤身子了啊！”荟芬又心急又心疼，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别这样了，您想点别的啊？您想吃什么？奴才这就去给您做！别再哭了！”说着用手去替如玥拭泪，自己的眼泪却是啪啪往下掉。
如玥见荟芬这个样子，也很是心疼。荟芬也跟了她十年了吧？聪明，勤快，忠心耿耿，又肯吃苦。她也帮荟芬擦了擦眼泪，仔细的看着她，不知不觉，荟芬出落得越发的楚楚动人了。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
“没事，我没事。”如玥强忍着泪笑了笑。“你出去吧，我咪一会儿。”说罢，翻身朝里，闭眼假装睡觉。如玥已经打定了主意。明知不可能的事，无谓强求，更不应拖累他人。何不成全一件美事，也好彻底断了自己那不知所谓的念头。于他们三人，都好，不是吗？
早上，孙黛生照例来诊脉，荟芬与他又说笑了一阵，看得如玥的心有些刺痛。孙黛生对着荟芬，神态颇为轻松，但一撇向她，别收了神色，弓下了腰，恭恭敬敬。这令如玥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待孙黛生走了，如玥将荟芬叫到了内室，遣走了其他人。荟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局促起来。
“荟芬，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回娘娘，明年二十五。”
“哦，也快了。”如玥心里还在盘算着，这话到底该怎么说，也显得有些不安，手中摆弄着桌上的空茶杯。
“瞧我都忘了给您倒茶！”荟芬不知如玥想说什么，但已知道肯定是什么大事。
看着荟芬娴熟的倒茶，又双手端着奉上，如玥接过，笑说：“你伺候我这么多年，一向做得很好。想必以后侍奉丈夫公婆，他们也会满意的。”
荟芬愣了一愣，举在半空的手都忘了收回去。
“说到这个，你脸就红了！”如玥伸出手去，点了点荟芬发烫的脸颊。
荟芬这才反应过来，按着自己的脸，“娘娘别取笑奴才了！”
“什么取笑？我是在说正事呢！”
荟芬的脸色一变：“什么正事？”
“你明年就二十五了，按宫里的规矩，就该出宫回家了。出了宫，你自是要嫁人的。”
“我...我不要出宫！”荟芬恍惚了一阵，跪在地上，“别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是给你找个好出路啊！”
“我不要！我要永远伺候娘娘！”
“荟芬！”如玥一直不想说，但这时她不得不说，“你别任性了！我也不忍耽搁你的前程。你也不是不知，皇后奉行节俭，宫里早有不成文的规定，宫女到了年龄是一定要打发出去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分例高的宫女，必须出宫，让一些分例低的来代替。不管你想不想，到了明年，是必须出去的。与其到那时无依无靠，不如我替你早作筹谋，给你谋个前程。”
荟芬听得愣在原地，口中重复着：“前程？”
“你在宫外没什么亲人，孑然一身，也没有人替你做主。但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如玥顿了顿，说，“与其盲婚哑嫁，不如找个彼此熟识，又可靠的。孙太医...孙太医的人品，你是知道的，他是个靠得住的人，况且家中只有一个侍妾，没有正室，本宫就做主，将你嫁与他为正妻。”
“孙太医？可...可娘娘怎知他就愿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荟芬你贤惠知礼，得妻如此，孙太医又怎会不愿意？”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如玥心烦意乱，放下杯子，杯中的茶溅了一桌。“此事就这么定了。下去吧！”
荟芬见如玥这个样子，不敢再出声，只好告退。
第二天如玥便跟孙黛生说了此事。她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只有这件事最终定下来，她才能死心。
孙黛生的反应也是十分惊讶，不过沉默半晌，还是缓缓下跪谢了恩。他低着头，如玥看不清他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不过那都无所谓了。荟芬跟着一个失宠的嫔在宫里，终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如今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如玥就再无牵挂了。而她对孙黛生的一厢情愿，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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