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

作者:林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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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珠沙华



      相传冥凡交界之所在,曾有着一条河川。河川边生着满岸的花儿,这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花色如血一样绚烂鲜红,是为彼岸花。花朵唤作曼珠,花叶唤作沙华,曼珠、沙华汲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久而久之便通了灵识、得了魂魄。

      这日,恰有几缕仙风偶至,彼岸花叶迎风抖动,竟脱去叶形,化成了个模样极为俊秀的小生。

      小生抱着古琴沿着川岸而行,遥见不远处恍若云中飞瀑,雾中清泉,水花四溅如珍珠,激音回荡如仙乐,他顿感天眼大开,灵思涌起,便于那旁边的花海中席地而坐,后抬手抚琴,顷刻,即成妙曲。

      沙华将这琴曲弹得时而雄壮、高亢,时而舒畅、婉转,令人闻之,不禁拍案叫绝,赞叹不已。就连他身侧那些个尚自含苞的花儿,都感音而动,竞相绽放,更随着琴声频频摇曳舞动。

      沙华仰头向花丛中瞥去,见了此情此景,脱口赞道:“好娇的花儿,好美的舞姿!”

      只这一瞥一赞,便让那花朵心旌激动,不能自胜。灵光闪动间,忽地摇身一变,幻成了一个异常娇美的女子。

      这女子见了沙华,盈盈一笑,言道:“我听君曲声,感君一瞥一赞而生,想来与君缘分非浅。现自请白首之盟为君妻,君可愿否?”

      沙华大喜,推琴而起,施礼言道:“汝能得我曲音灵妙,应境而生,实乃知音尔。吾得妻如此,亦复何求?”

      沙华说着,执起曼珠双手,又言:“定然不负汝之情意也。”

      此后,二人日日莺歌燕舞、耳鬓厮磨,真个恩爱非常、好不快活。

      然,好景不常。忽而有一日天逢异变,本应轮番当值的十个太阳,竟同时窜将出来。那十团红彤彤的火球不分昼夜的照着,直烤得山石成焦土,河海变干枯,连彼岸花旁那跳脱三界的河川,亦未能幸免。

      这彼岸花全赖河川浸润生存,如今河川日渐干涸,彼岸花朵自然也随之慢慢枯萎。

      沙华环抱着曼珠纤细的身子,看着她那异常虚弱的模样,心如刀割。他一时伤感,凄凄然落下泪来,言道:“我叶中尚余水分,不如此刻化身川水,也好延汝性命。”

      曼珠闻之,亦泣曰:“君怎忍舍我而先去?我既随君,自然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沙华轻轻摇头,言道:“我叶魂不灭,自有归来之日,吾妻且放宽心。言毕,变作碧绿川水,不因日晒而竭。”

      曼珠亦得川水之泽,逐渐娇艳。

      不久之后,后羿因难忍十日暴晒之苦,携着弓箭上得山去,将其射落了九个。直此,山间方才回绿,河湖因而泛波。可那沙华,却始终未曾归来。

      曼珠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渐次心生绝望。她只得怀抱古琴,日日守于川边,悲泣而唱曰:“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歌声凄婉决绝,使人闻之无不有肝肠寸断之感。

      许是曼珠的歌声感动了天地,又许是沙华业已到了归期。这一日,曼珠临川而望,恰见水波翻涌,巨浪掀起,忽而有一人随着川浪徐徐走出,正是沙华。

      曼珠突然得见沙华,吃了一惊,再定睛看去,认是不假。这一喜非常,竟半句话也不及说,便奔上前去一把抱定不放。

      沙华亦还抱。二人相拥而泣,喜不自胜。

      可沙华不知道,如今,他二人处身之地已然划入冥界。昔日的河川,亦成了忘川。今时不同往日,这冥界,自有冥界的规条。

      沙华与曼珠此番相恋相守,不知何时传到了天庭。玉帝闻之震怒,降下法咒,从此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相念相惜不相见,生生世世永相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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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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