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 章
“就这样?”
伍子棋穿着一身浴衣光着脚板抱着双臂靠在我家门槛上,我已经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我家了,黯淡的油漆透不出原来的鲜明,显得灰暗,而且不仅我家,就连这条街道,这个小区,这个城镇,都变成了这个模样,这个世界我还没完全看过,所以不太明白。
其实在这个家里没有妹妹时,就已经显得灰暗了。
“死妹控,睡醒了?”伍子棋挑挑眉对我说。
这里是里世界。
那张车票所通往的是世界的侧面。
这是神的游戏。
以上三点都是面前这个邋里邋遢没有一点人样的伍子棋告诉我的。
“——啊啊,就这些了,其他的我真的记不起来。”
废话,你现在告诉我其实我妹妹是死人,我怎么会相信,不过——
“我的父母是谁、我的同学有哪些、我的城镇叫什么,的确都记不住了,这样看来不是我妹妹是死人,而是我是死人吧。”
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对于我的意义突然沉重了起来?
其实原本的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对于自己的意义还是那个意义,只不过我突然知道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就跟裸了三集的托利君突然穿上了衣服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不仅歪楼了而且尺度变大了哦。
其实托利君也不算大尺度吧,毕竟连里番都混不上,制作组也有打码。人家的正剧情还是依着原著走的。
“不对,你的确是活着的,这点我可以确信,至于你妹妹,家常事我不清楚,自己想想吧。”
她放下环着胸的手,难得站直了身子,侃明了这个建议就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我睡了挺久的,没办法,在客车上又不能睡觉,聚集了好几天的困倦在那一刻爆发出来,几乎是刚刚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没有梦境的高速循环。
这种循环无非是可怕的,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散发出阵阵惧人的味道,因为离开了此地,踏上更为遥远的地方时,不知何时我就会忘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种种,虽然还残存着印象,但惧意总是会有。
像会把妹妹的事情忘却。
我搔搔脑袋,从床上直起身,头脑还有些模糊,但比起刚刚到这个地方时清晰了不少。
——「吱——吱——」
在窗户外,几只非人的怪物不停敲击着窗户。
如若把它们缩小,就是普普通通的昆虫,但在这个灰暗的地带,没有时间的流逝,整个城镇就像在时间的纵轴上被切开,那个切口的时间滞留在这里,我跟伍子棋两人无非这个城镇是特殊的客人,而它们,就像在异界的生物,狰狞,凶暴,甚至没有理智,从他们敲打着的窗户就能够看出来。
真是啰嗦啊。真是烦人。
明明已经没有妹妹了,我还在这个家里干什么。
因为躲避这些怪物吗?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我那么胆小了。
虽然我承认我的怯懦,但胆小可不能算得上。
要是胆小,应该就是被吓得趴在地上,不住的颤抖,严重些还可能会因为一口气喊不出来而成为植物人呢。曾经就有蹦极的人遭遇过这种事。
但是我不属于他们,虽然怯懦,虽然没有能力,虽然很弱小。
弱小到需要别人来保护自己。
“啊啊——说起来,你是从小混□□的吗?光是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那些怪物,这点就很令人无法相信了。”
对啊,伍子棋那货,见到那些怪物时几乎没有一点害怕犹豫,当头就抬刀砍了下去,虽然那怪物也不负所望地被劈开两半且没有再生的征兆,但喷溅而出的绿色液体难免会有点恶心。
我一步步踏下楼梯,不可避免地踩到那些液体,但我明白不久之后就跟游戏会刷新一样,这些污秽会消失不见。
因为这里只是一段时间,而不是所有的时间。纵轴太过悠长,就算只是一个点也代表了约莫几个小时长的世界,这个侧面的世界就是由那几个小时为基础建造出来的,将不可思议之物具现化的神之领域。
“嘛——□□不敢当,只是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罢了。”
伍子棋转过头,随手把面前最后一头怪物劈开,面部依旧是调侃般的笑容,把手中的军刃插回腰间,她好以闲暇地回答道。
“毕竟我的志愿是,把坐在天上的那个人拉到地狱去嘛。”
会说出这种话的你已经跟我妹妹一起中二了。
我的人生究竟遭到了什么变化?为什么接连碰到了两个二货?明明我只是想把自家妹妹拉入正途,然后一起过上普通安详的生活而已,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那位恶趣味的神也不能帮我实现吗?
完了,这么一想倒是对她的看法有所赞同,一起被拉入二货深渊的未来在频频向我招手。
“……你爱拉就拉吧,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迫使自己不去想那可怜的未来,挥挥手问道。
后者闻言挑挑眉,颇感兴趣地看着我,“一开始是谁说的,想要来到这里看看的?”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你的实力而已。”
“胡说,只是因为这里不见了你的妹妹吧。”
……被你猜中了。
“你还真是啰嗦,对你妹妹那么好,你家父母会哭的哦。……算了算了,先跟我来吧。”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家父母已经哭了。从我记不清他们是谁的那一刻开始,说不定他们是俩男的或者俩女的呢?我胡思乱想着。
伍子棋从玄关处站起身,踩在围绕在她周遭的怪物尸体上,“啪”的一声声好不清脆。她从我身旁擦过,走上楼,对于我的房间看都没看一眼,向深处走去。
那里?是哪里?
我愣住了,赶忙跟上,顺便问了出来。
“你没来过吗?你妹妹的房间。”
妹妹的?……这么说来好像真没印象。似乎就连小时微薄的印象也淡薄了许多,甚至说,我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我那个妹妹有过“房间”这种正常的东西。
“在父母哭了之前,你家妹妹就已经哭了吧,摊上个这么没记性的哥哥。”伍子祺一边把门带开,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
我不予置否,从门外探头进去。
房间很干净,却也阻拦不了时间被铺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墙壁上贴满了海报,在这个灰暗的地方都觉得色彩丰富,书架上满满地放上了杂志漫画,架板子似乎都承受不住重量要断了。在窗户旁是书桌电脑,然后另外一面墙紧靠着床铺,衣柜被放在床头,总得来说跟我的房间差不多大,很有妹妹的风格。
虽然我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么个房间很奇怪,但怎么看都是我妹妹的房间嘛,看那墙壁上还挂着她的照片呢,小时候去照相馆照的色彩鲜艳的照片。
“……”
“……为什么那张照片有颜色?”我终于发现对方要我看的重点,问道。
明明自从下了那辆客车,踏进这个曾经很熟悉的地域时,四周的景物就没有任何色彩了,阔大的城市就跟只有我跟伍子祺是活生生的人一般,再见到的颜色就只有那些莫名围上来的怪物迸溅出的血迹。这种环境带来的空洞比僵尸入城还要诡异。但毕竟是初到此地,对这种灰白只是理解而没有习惯,所以在一开始看到生诡的色彩并没有发现它的异常。
“按照思维习惯来想,有色彩的东西变成了黑白,那么没色彩的东西是不是反倒会变的五彩鲜艳呢?”伍子祺猜测道。
“你沙耶○歌玩多了吧。”
况且,这里有转变的只有色彩而已,并没有变成沙耶那样诡异的触手肉团,……如果不算上那些流着绿色鲜血的怪物的话。
“喂喂,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你仔细想想,如果这张照片没有色彩的话,那她挂上去干什么?还是挂在墙上、用那么大的黑白照片。这种东西在我的认知里俗称遗照。”
……这就是你判断妹妹她已经死了的依据吗,那么很遗憾的告诉你,也许那个不正常的妹妹就是喜欢把自己的黑白照挂在墙上呢?况且也没有依据说明这张色彩鲜艳的照片在原本的世界就是黑白的。
“你这种状况叫做逃避现实。”听了我的话,伍子祺把它定义成狡辩。
“哪里逃避了,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心虚地应了声,总觉得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不论是从伍子祺那般自信的样子,还是那可能正确的逻辑道理,“你之前不还是跟我妹妹通过话吗?”
虽然只是通过电话,但总归还是对话过的嘛,要是一个人的存在那么容易就被抹销忘却,那这个世界还是很可怕的。
听见我的反问,伍子祺才转回来,看着仍旧站在门口处的我开口:“之后我也有仔细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我手上也有票的原因?这个世界与其说是侧面世界,倒不如说是死后亡灵的归属,而我拿到了这里的入场券,自然能够看到亡灵,你妹妹不巧就是脱离这个归属管辖的……那个叫什么,地缚灵?”
我的妹妹怎么可能那么弱小,干什么不干脆一点说她是破面呢。
“是什么都无所谓啦,只要知道她已经死了就行。”
“……不,你这不负责任的态度让我感到非常烦恼喂!怎么看你的理由都有很多漏洞很多槽点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