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型月主FATE集合] The “F” World

作者:镜中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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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毕竟与我不同


      00

      “把自己的事拜托给别人也太不像话,况且我和你这家伙又不一样,少用你的情况来判断。“

      在白昼来临之前,卫宫士郎疲惫到连剑都无法握紧,体内的魔力也几乎一滴没有剩下,但在金黄的朝阳染遍天际之前,他却因视线彼端那红衣骑士太过潇洒的身影而无法倒下休息,在不满或者说不甘的情绪催动下,拖着暂时燃烧殆尽的身体,艰难的挪动身躯站在红衣黑发少女身后,在那家伙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看起来又虚幻无比的稚气微笑时,开口打断了那个怎么听怎么别扭的发言。

      “已经变成废铜烂铁的小鬼到一边休息去,别碍事。“说出道别的话正准备了无牵挂消失的男人皱起眉,看着比按了暂停键还过火地打破气氛不成器小鬼的眼神里几乎有了杀气,不过那里看起来似乎混有担心的成分。

      就算因为体力不支、视线模糊,士郎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想起这家伙不知经历过什么别扭到让人无法理解的性格,他决定放下自己心里本能的不快,用直接点的方式把话说出来。

      虽然承认的话很令人难为情,但能让自己憧憬理想的一个可能性——虽然是扭曲了的样子,但正因为这个人坚定地走到了最后才会如此——留下来,对于少年来讲,并不是没有希望过的事情。

      ——而且远坂看起来都快哭了,怎么能让这家伙就这么消失——

      “破破烂烂什么的,你不是也一样……说起来我可不知道怎样变成你这样的家伙,与其拜托给远坂,就算你不能跟她契约,这里不是还有一个魔术师,所以有另外一个选项吗? “

      少年忍耐着心里想要强调对方是个笨蛋的冲动说到。

      “虽然早就知道你的愚蠢,不过你是笨蛋吗,卫宫士郎?“红衣骑士皱眉勾起嘴角,半讽刺半不屑地看着少年,”就算我满足你毫无意义的愿望,以你孱弱的魔力,能能保证我的存在?难道之后你要为了魔力而——“

      “你有资格说我笨蛋吗,笨蛋笨蛋笨蛋!“

      虽然已经从红色下摆开始消散,却一点也不妨碍红衣骑士和红发少年把对话引向毫无道理斗嘴的方向,这令一旁的大小姐脸色发黑,想起还等着自己的Saber,终于不耐烦地将士郎向Archer推了过去。

      “欸!你们俩快点给我契约,别在这浪费时间!“

      而在这背后力道作用撞上某从者坚硬胸肌的士郎,在冲击大脑的震荡下,终于失去了意识。

      “——早上了啊。“

      等到少年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黎明再次造访的时候了。

      “——呼、身体好重,果然之前积累了太多疲劳吗?”

      从枕头上离开的士郎发现自己浑身肌肉酸痛,肩膀和脊椎就像上面多了个人一样感到了重压,但生活规律良好的少年在捏了捏发酸的脖颈之后,还是爬起来脱下睡衣换上一旁放着的日常衣服,只是迟钝的大脑没有对“谁给自己清洗身体换了睡衣”进行深入思考。

      “——早上好,Saber——“

      旁边的房间空无一人。

      “啊,她已经不在了吗?“

      虽然某个有着绝不放过任何可压榨对象信条的恶魔之前计划着将Saber留下来,但此时幢建筑里并没有除士郎之外的人存在的气息,那么或许那个红色恶魔多半又在关键的时候失败了吧。

      虽然不甘心,但在这种事情上帮不上任何忙的士郎除了接受和想办法安抚恶魔,或者说做好准备被恶魔狠狠操练之外,似乎也无法可想。

      “……所以那家伙也留下来,更是不可能的事吧。”

      想起自己陷入睡眠(昏迷)之前的那一段对话,士郎无奈地摇摇头,向厨房走去。

      “——嗯?这是——“

      却在经过走廊的时候,听见到场地方向传来踩踏地板和竹剑交击的声音。

      于是,少年连鞋都没来得及拿,直接跳下走廊横穿庭院向道场的方向奔去,当他清干净袜子上的灰尘,踏上地板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几乎令他感到了眩晕的错觉——

      ——那是,似曾相识但绝不曾在少年记忆中出现的剑舞。

      ——一方是金发少女骑士如她个性一般正直但不失灵活变通的力量之剑,而另一方则是某个凡人在充满千钧一发危险的战场所锤炼出的心眼帮助下,质朴的防守剑术——

      “醒了啊,士郎。”

      少年左手边传来同校不同班学园偶像红色金钱之鬼好心情打招呼的声音。

      “你睡着的这三天,可是让你的使魔很担心啊。“

      “别说多余的话,凛。”

      这令之前专心于对练的那个男人抗议起来。

      “你才是,在对战时不要分心,Archer。”

      丝毫不放过破绽的勇猛狮子咬了过去,Archer虽然躲开了这一击,却也能看出一直处于守势的平衡却也渐渐落了下风。

      坐在黑发少女旁边看着两人对练,红发少年觉得自己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触。

      “——不知为什么,远坂,我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啊,我明白,因为眼前这打斗在浪费我们的魔力。”完全不在一个波段地赞同着点头,凛不是生气,而是确实心情大好地微笑,“不过这也算是检测一下使魔的实力和功能保存了多少,你就忍耐一下吧,卫宫君。”

      “……我还是去准备早饭吧。”

      虽然没有在这表情中察觉到威胁的意味,但红发少年觉得应该找个属于自己的领域静一静,消化刚刚进入大脑的信息。

      “早饭的话,Archer已经做好了,因为每天都会多做出你的份,所以肯定够吃了。“

      ——可恶,连最后的圣地都消逝了吗?

      此时,名为卫宫士郎的少年,稍微有一点懂得了后悔的滋味。

      “可恶,我居然和你这家伙契约了。“

      少年仰头瞪着停下对练走到自己面前,把手放在他额头上的Archer。

      “哈?那不是你小子干的吗?”

      褐肤银发的高大从者则从高处,仿佛少年才是罪魁祸首一般地俯视他。

      “——我先去吃饭了,凛。“

      “啊,我也一起去。“

      在直觉的提醒下,金发少女拉着自己Master手迅速离开了道场。

      01

      “——奇怪,身体真的很重。”

      士郎抬起手臂,试着张开手掌又合上,发现大脑的反应难以准确传达至指尖。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那场堵上性命的战斗终于画上句点,心情太过放松,又沉睡了整整三天,让平时不曾放弃自我锻炼的身体变得钝化。但度过昏昏沉沉,在厨房做饭差点跌进汤锅而被讨厌的家伙赶去客厅,还被塞进暖炉的白天与傍晚,吃过晚饭摸去仓库,想进行复健的士郎发现身体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想起上次投影干将莫邪之后半身麻痹的状况以及Archer当时的提醒,他也只好收起了身体不好就锤炼魔术回路的心思,离开了仓库。

      “——呼、有点冷——”

      二月中旬的海滨城市并不寒冷但也远远不及春日的温度,加上中午被啰嗦的人逼着测过体温,似乎有些发热的士郎平时睡在仓库都没关系的体质,此时在庭院里也感到了寒冷,他稍微抱起肩膀向主宅的走廊走去,在路过庭院当中时习惯性地看了看最高的屋顶。

      “——什么啊,那家伙不在啊。”

      没在视野最好的位置看到红衣骑士的身影,想起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的现在,经过远坂强化的结界已经不需要拥有鹰目那家伙的警戒,他摇了摇头踏上走廊,在踩上木地板的时候发觉自己四肢冰冷的厉害。

      “——嘶、把浴缸里的水放上吧……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人会用浴室,而且那家伙不知道会啰嗦什么。”

      本来想去客厅和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少年转身向浴室走去。

      ——唰啦——

      打开外间的门,他向里面走去,昏沉的头脑和模糊的视线并没有注意到脏衣篮里放着黑色的长裤和衬衫,只是在打开里间浴室的门时,被扑面而来的热气冲散了意识,一头向地上栽去。

      但接触少年身体的并非冰冷的瓷砖,有只强壮的褐色手臂扶住了他,让红发少年把身体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不是让你老老实实留在客厅的暖炉里么,卫宫士郎。”手臂的主人说,声音里有着对少年时永远比对别人多出几分的不满,“或者你是在拖着这样的身体去仓库练习,但想起别人的忠告,没有继续下去?哼,该夸你终于变聪明了吗,小鬼?”

      在士郎找回腿部力量站稳身体之后放开手,之前正在花洒下淋浴的男人抱起肩膀看着就算有成长,那长进也十分有限的不成器小子,皱起眉来。

      少年用手扶住重逾千斤的头,用力闭合几次眼睑去除侵入眼球表面的湿气,明知是不注意体调管理的自己不好,却因为面对Archer时才有的本能背反心理,抬起头准备进行多半无用的反击:

      “谁要你这种人夸——“

      却在不成熟的回击进行到一半时,看到了温暖水雾中对方的脸孔。

      从淋浴头落下的水洇湿了褐肤男人的白发,让额发像某天的朝阳中一样垂至前方,与平时相比完全调转了印象。

      浴室中充满的水汽、被额发挡住而看不见眉间的刻痕,令男人此时的面孔模糊了岁月的轮廓,变回了曾经的少年。

      简直像,照镜子一样。

      ——不,这就是在照镜子,在这家伙的心里,恐怕这种感觉尤甚。

      这令看着他的红发少年想起了在艾因兹贝伦城堡与眼前之人交锋,以及当时流入自己身体的那些属于眼前男人的记忆,那些景象曾经鲜明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如同是亲身经历一般。

      于是,士郎感到自己胃部上方的某个器官开始翻滚恶心,终于受不了地扭过头去:

      ”谁要你这家伙夸奖啊,笨蛋!”

      却因为转身的动作用力过猛,砸向了一旁的墙壁。

      “——噗。”

      抱肩看着他的Archer这次没有帮忙,而是在士郎扶住墙壁时轻笑出声。

      “你的愚蠢每次都能刷新我的认知,卫宫士郎。怎么,因为终于察觉这种小事——我的确是你未来的样子——而动摇了吗?那就老实站好,让我斩了陷入迷茫的卫宫士郎吧。”

      Archer把花洒的水阀关上,用手指将大部分额发梳向后面,恢复了平时张看了就使人牙疼的脸,闭起右眼跟少年开玩笑。

      ——不,这家伙说出这种话,应该是百分之一千的认真才对。

      感到了货真价实的杀意,头脑还算清醒的士郎决定脱离在揭穿对方身份之后,还是第一次与这人独处,还是在狭小浴室这一糟糕境遇,向着外面移动,同时用话语掩盖自己的尴尬:

      “怎么可能啊,混蛋。“

      向浴室外迈步的时候,却因为从醒来就难以让大脑命令传到神经的迟钝,右脚尖踢到自己的左脚踝,今晚第三次拥向大地。

      “等着,水马上就放好。”

      这次则是被人提着后背的衣服拉了起来。

      “不过是简单的淋浴冲洗,只有十几分钟还被你这小鬼闯进来,真是——”

      Archer皱着眉勾起嘴角。

      “——晦气。”

      他捞起挣扎不停的少年,三两下就把T恤和裤子拉掉,将麻烦的小鬼光溜溜地丢进鱼缸。

      ——噗通——

      落水声和水花一起溅出。

      “——噗、咳咳咳咳,想淹死我对吧!——哈,你这家伙说什么呢?这个时段平时不会有人用浴室。谁知道你这家伙在,否则我死也不会进来,谁要看你的身体啊!”

      从水中爬起来,士郎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家伙让人羡慕的结实肌肉和一看就经过了严格锻炼,跨过无数战场,未熟的自己根本嫉妒不来的身躯。

      “嗤——“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男人的鹰目,他因少年自以为隐蔽的目光嗤笑出声,大方地任对方打量。

      “不看,嗯?“

      “嘁,我一定要变得比你还高、锻炼的更好!“

      少年赌气般的用力挤压台子上洗发水压嘴,抱怨起来:

      “真是……不先洗过淋浴就把人丢进浴缸,我可是整整睡了三天,等一下清洁浴缸的时候会很麻烦——”

      “我知道。”

      褐肤白发的高大男人把毛巾缠在腰上,在上方用看向无可救药之人的眼神嘲笑着士郎:

      “愚蠢,正因为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人使用浴室我才在会在这里,至于你担心的清洁问题,我好心直接将你放入浴缸里是因为——“

      “那叫放?骗人,明明是谋杀!“

      面对Archer时会被激起心中另一面的士郎大声抗议,却被完全无视了。

      “哼,对脑子不清楚的小鬼没必要温柔——我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这三天除了放入栓剂退烧药和掰开你的嘴灌流质食物之外、在你半夜发热说胡话的时候,为了保护你在那两位女士面前所剩不多的可怜隐私,都是我给你用酒精擦拭全身,也每天都把你清洗干净和更换睡衣的。不懂感恩就算了,卫宫士郎。“

      从听到给药那里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好、开始石化的士郎听到最后,终于从内部爆炸开来。

      “——诶诶诶诶诶诶?你都做了什么啊,Archer!?”

      忍不住想象出了那样的画面,炸起来的士郎大喊。

      02

      “这几天不用上学没关系,士郎,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用小指优雅地托住骨瓷茶碟的底部,将茶具悄无声息地放在桌子上,红色恶魔用告知而非征求意见的语气说。

      “谢谢了,远坂。”

      早上起来发觉身体有所好转,却远远不是能恢复课业程度的少年仄仄地趴在桌子上,发现拿起碗筷的手还同昨天一样沉重,虽然眼前特意提供给自己的病号餐营养均衡美味,却只能慢吞吞地咀嚼进食。

      在他缓缓嚼着炖软的白萝卜时,做好早餐就灵体化了的某人突然出现在少年旁边:

      “怎么,还要我喂你吗,卫宫士郎?”

      “容我拒绝!”

      虽然因为之间并不太完整的联系察觉到对方就在一旁,但空间里突然有个这种程度的存在实体化占据空间的现象,士郎还远远没有习惯。

      “做好家务就藏起来,田螺姑娘吗你是……”

      虽然心里很感谢Archer在自己病倒时候的工作,少年却在看到那张黑脸的瞬间就把感激的话语吃进肚子,小声嘀咕起来。

      “哼,还不是因为某个小鬼贫弱的供魔。”Archer挑眉看着少年,那个钢灰色的瞳孔里明白写着“都是你的错”,虽然令人火大,但因为这的确是事实,让士郎说不出反击的话来。那个戳人痛处的混蛋则在对少年的精神进行攻击之后,去房间换过平常那一身黑色衬衫跟长裤,才再次走了进来。

      “不甘心就把饭吃完养好身体,锻炼自己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术师吧,小鬼。“

      在士郎身旁坐下,Archer在拿起饭碗之前用必要以外的力量打了少年那颗榆木脑袋。

      “噗——咳咳咳咳。”因为对方的语气比某次在仓库帮自己理顺暴乱的回路还要柔和——温柔?想到这里的士郎觉得脖颈发冷。抖了一下。

      ——你还好吗Archer?

      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少年确信眼前的人就算不动手也会用眼神将自己戳成筛子,因此只能低下头默默将把热汤送进嘴里。

      这时,一直在一旁专注于将食物送进嘴里的Saber因为饭碗空掉而抬起头,反射性地将手中的空碗递向少年:

      “士郎,再来一碗——“

      就在少年想接过金发少女手中碗给她盛满的时候,那只手却突然停顿了。

      “士郎你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为骑士少女的体贴,红发少年觉得心脏处溢满了温暖,似乎压在肩膀的重量也因少女的面容被吹飞,但这感动只持续了一秒,甚至没来得及让士郎开口说自己的身体状况没关系,不需要被如此挂念——

      “Archer,再来一碗。“

      看到自然地接过金发少女手里的碗给她盛饭的高大青年,士郎感到昨日于道场观摩两人对练时的心情再次从心底诡异地泛了起来。

      “远坂,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火大——“

      士郎决定向那家伙的前主人诉苦,却发现对方正用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并且露出了让人心神不宁的微笑。

      “呃——远坂?我好像没做什么事会让你生气吧?“

      “生气?不不,卫宫君,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起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趁上学之前告诉你比较好。“

      在红色恶魔身后感到了庞大气势的士郎正坐起来,等待训话一样挺直了脊背,发现一旁的Archer摆回无所谓的脸之前也僵硬了一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卫宫君对于身体沉重的感觉,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

      士郎觉得自己面前的红衣少女似乎随时都会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

      “远坂知道为什么是这个状态吗?”

      好学生卫宫虚心地向自己的魔术老师之一提问。

      “因为你现在要自己支持一个从者的供魔——顺便说一句等你跟Archer的Path完全建立起来之后,我现在通过刻印分给你的魔力可是要加收利息的——所以会感到身体沉重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Archer用某种方式储备起一些魔力,你现在可能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虽然听到利息的时候意识到那大概会变成一笔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抽了口气,但对此早就认命的少年还是注意到了凛最后的话。

      “用某种方法储备魔力——那是指什么啊,Archer?”

      虽然有过为杀自己背叛主人的前科,但此时的Archer会去吃人灵魂收集魔力的可能性并不存在于少年的脑海里,只是虽然家里有两个魔术师,凛却还要维持供给Saber的魔力,他不希望现在与自己并不完整联系着的从者消失,有些担心起来。

      实际上,士郎很愿意做一些努力来让旁边这个男人不致为了节约魔力只能放弃干涉现界,在多数时间里以灵体化存在。

      不知其它人想法如何,但少年自己,是希望自己憧憬的理想能够像人类一样生活下去,就算那或许无法长久,但也希望尽量延长这时间。

      “……”但男人却不知为何躲开了他的视线,沉默不语。

      “等一下、你不会真的去做了吃人,或者其它不好的事吧,Archer。”

      这让少年的表情严峻起来,他忽然站起身拉住男人的衣领。

      “在我管理的地方吃人会被光之洪流吞噬掉哦,总之虽然是一些这样那样的事,但也不算什么不好的事,士郎。”

      一旁的红衣少女做出的发言令士郎更加疑惑。

      “这样那样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们绝对应该给我做个说明吧,感觉你们都默认了什么只有我蒙在鼓里——”

      “不要让女孩子解释那种事情,让做那些事的家伙给你解释——别管这两个笨蛋了,我们走,Saber。”

      凛愤愤地拉起自己从者的手向学校走去。

      “……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

      想起了昨晚被告知那给药方式的冲击□□实,士郎觉得自己的恐怕要面对更加难以接受的(已发生)状况。

      “既然是你这小鬼把我留下来,在可能的情况下,当然应该优先在你身上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男人开口的语调已有些自暴自弃。

      预感令士郎已不想再深究这其中的原因,但Archer张开的嘴少年却没法缝上:

      “所以只是对你做了一些……类似pareunia的事情而已。“

      虽然不明白那个词汇的意思,但男人无所谓的语调却看向一旁的眼神,以及这两日起床之后身体某个地方的不适感此时终于联系在一起,于士郎的大脑中炸出一片雷暴般的猛烈轰响,让少年连怒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拜托你不要看过来也不需要用日语解释。“

      少年咚地一声把额头向桌子上撞去,在Archer来得及组织之前,斩断了自己的意识。

      ——前略,天国的切嗣,我似乎用奇怪的方式失去童真了。

      03

      “虽然料到将解释的任务交给你会出问题,不过把病人折腾到如此凄惨的地步是怎么回事,Archer?“

      抱起肩膀面对老实正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为这家目前其余人士债主(所有人)的红色恶魔微笑着挑起眉。原本给自己的Saber办好手续入学,和她一起上课、用午餐、牵手放学回家这些事让凛从早晨起来就看两个笨蛋无意义斗嘴的糟糕心情有所缓解,但踏入卫宫宅的院门,就看到Archer毁尸灭迹般拖着带伤的红发少年从道场走回房间,让少女额头的血管再次不可控地剧烈跳动起来。

      “凛,这种令人产生误会的说法容我反对。我只是在那小鬼(Master)的要求下,锤炼(教训)身为不成熟魔术师的他而已。“

      ——骗人,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奇怪的事情都做过了。

      而且那个曾经身为自己使魔,现在与士郎缔结契约,所以仍划归自己所有的家伙居然死不认错,摆出一副欠缺教育的表情死不认错地狡辩。

      “Archer——“

      少女露出了令人背后发凉的甜美微笑。

      虽然对方已不是自己的契约者,但不管是圣杯战争中的经历,还是他自称已磨损殆尽的记忆中作为弟子的回忆片段,都让Archer在一瞬间差点像某个不在场的小鬼一样“啪“地瞬间挺直后背,却总算压下这冲动。

      此时君临顶点的红色债权人,当然也不打算放过从一开始就不听话、性格扭曲、有话不会好好说出口的大只使魔。

      “你还记得自己破坏圣杯之后说的话吧?“少女笑得更加美丽动人。“‘你’就拜托给我了,所以不管你还是士郎,都是我的东西,都要听我的、不、采纳我的建议对吧?”

      “……”

      虽然察觉这逻辑哪里都不对,但明白此时与凛争辩根本毫无用处,只能等待赤色恶魔的怒火发泄干净的Archer只能保持沉默。虽然长期奔波于战场,跨过死地的心眼让他在少女身后看到了可怕不祥的巨大阴影,但——

      ——不能说。

      如果现在挑衅的话,就要有从剑丘拉出埃阿斯抵挡魔弹攻击的觉悟,只是此时这么做的话,某个惹人厌的小鬼或许就永远不会醒来——当然,Archer对此喜闻乐见——而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凛当然更不会饶过自己。

      所以在进行(毫无意义)的战略思考之后,男人决定沉默以对。

      少女外表的恶魔戴上眼镜,变身为“看起来就头脑很好”的军师角色,举起了左手的食指:

      “你知道的吧,Archer,你和士郎之前的魔力连接并不完整,此时他的回路是完全不可控的‘打开状态’,全力向另一边流出魔力和一部分生命力,但你这里却无法完全接收导致一大半力量完全散逸,就算你通过——咳咳、□□交换回收了一部分,但效率太低了。“

      中途发觉身为魔术师的自己也没必要觉得害羞,凛调整了呼吸,毫无阻碍地继续说下去:

      “士郎现在也已醒来,为了让你们之间的魔力回环完整循环,让你能留在现世,以及省下我现在还在流向士郎的那部分魔力,你们两个的契约最好尽早——就今晚完成吧。“

      “让我这么消失不是刚好,我没有留在那让人生厌小鬼人生里的义务——“

      “闭嘴,Archer,那我花掉的宝石怎么办。“

      金钱亡者的瞳孔中燃起愤怒的火焰,怒视最近越发活跃嘴贱起来的使魔。

      “你们欠我的金额,用一辈子是还不清的,两辈子还勉强达标——啊,这么说来——“少女想起了父亲遗物的项链,让沸腾的情绪平静下来,”你们拿走我祖传宝石的利息,也算在里面吧。“

      知道自己早就欠对方太多的Archer叹了口气,但对于进行仪式的方法却仍有异议:

      “凛,我——”

      “远坂,需要我做什么来配合的话,请不要顾忌,拜托了。“

      士郎的声音在与金发少女的身影一起出现在客厅门口。

      中午在自己房间睁开眼睛就开始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少年在和Archer对打了一下午,当然以他的身体状况,为了不致输的太难看,自然又作弊地借了对方的经验,于是又看到了让他心脏中的血液翻腾起来的记忆,然后被嘲笑着他的骑士并不用力地打了肩膀栽倒在地又被丢脸地扛回房间,又在刚才被Saber治好了瘀伤,并且被少女告知通过那种不得已的方式收集魔力是很平常的事之后,上午受到的精神冲击余波才在少年脑海中慢慢消散,发觉在意那种事的自己果然还是个不成熟的魔术师,士郎决定不去思考太多,而是将自己所做的选择贯彻到底。

      就算要做什么、在常理上太过没节操的事也可以接受,反正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况且——

      ——如果那可以让Archer留下来的话,他并不介意、

      ——大概。

      在仓库(自己的工房)里,被灌了宝石溶液,脱掉上衣坐在原本就留在这里垫子上的士郎感到自己包括脸在内的头部大部分区域开始发热,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凛很长的解说上。

      “……幸运的是,因为你们两个的灵魂素体及构造完全相同,不需要像我做过的那样分割刻印——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的家系没留下这类东西——只要同调就好。我们没有时间和资源(钱)来准备复杂的仪式,为了节约(金钱),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在□□联系最紧密的时候让你们两个的灵魂接触、同步、共感同调就可以——“

      不过听起来这解说似乎也已到了结尾,少年只能加强自我暗示自身魔术师的身份这种行为,才不致令身体想要逃走。

      “士郎都说了没关系,你还在纠结什么呀,Archer。听好了,既然决定要进行完整的连接,我的宝石都已经用下去,就给我做到最后知道吗。“

      一直沉默的男人把视线移到少年身上,看到少年额头出汗的狼狈样子,歪斜地勾起嘴角撇过头去。

      “——什么啊,你——“

      ——扑通——

      摇晃着想站起来的少年反而背部着地倒在垫子上。

      “总之仪式的主导权由你来没问题吧,Archer?“

      看到少年身体状况的凛担心地摇摇头,向男人确认。

      “啊,反正这小鬼的情况我大致都摸清了。”

      下定了某种决心的Archer变得沉稳起来,凛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对了,卫宫君,虽然没有了令咒的命令权,但完成契约的话,你可以控制给Archer的供魔哦。“

      掩上门之前,黑发双马尾少女形态的恶魔掩嘴微笑,甩起了尾巴。

      “——什么啊,远坂那家伙,我也是个魔术师,虽然控制权什么的无关紧要——“

      似乎被看轻的感觉让少年抱怨起来,他摇晃着坐起来,因回路强制开放而发热的眼眶而闪动着润湿的琥珀色眼睛看着Archer:

      “为了让你留下来,(被)怎么做都关系这种觉悟,我还是有的啊。“

      “啧——”

      这让男人烦躁地咂舌,按住了不知还会说出什么话刺激人神经的士郎,用自己的力量轻松控制住少年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

      “不过就是□□的交(咳咳咳)合,老实点让我来,然后快点结束掉它,Master(士郎)。“

      男人封住少年的口,动作熟练的挑弄起来。

      05
      在中午醒来之后,士郎就忍着每个关节都被拆过一遍的不适和包括难言之处的肌肉酸痛,挣扎着想要离开房间。经历了被塞回被子,又被喂食的耻辱之后,他在傍晚那家伙去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终于摸到了拉门的门框,深吸一口气咬牙把腰椎的尖叫抗议无视,为了避免再对上那始作俑者的脸,还被对方像谁家的妈妈一样试过温度再一勺勺喂饭的惊悚现实,也为了防止自己因此而当场爆炸,决定在某人发现之前,一定要快速移动到客厅,并且在就寝之前都不会返回自己的房间。
      “——总之,绝对不要跟那种家伙独处……嘶。“
      疼得抽了口气,虽然士郎对疼痛的忍耐力并不差,但这种介于酸软和疼痛之间的感觉,比锻炼过度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而且这疼痛让他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因为没有某个从者厚到发黑的脸皮,血液腾地集中在头部,不只是脸,就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可恶。“
      他用了揉了揉腰椎下面的几节,希望适当的按压能缓解不适,让他在踏出房门之后看起来不致太过狼狈,还有——
      ——看起来如此在乎这种事。
      总觉得自己表现得斤斤计较会被讨厌的家伙嘲笑,抓了抓头发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士郎手指用力准备打开门——
      【等一下,卫宫士郎。】
      从已经建立完整的契约路径中,传来了从者的通信。
      “啊?怎么了,Archer?“
      发现这样的对话与面对面相比,反而能令自己平静下来,士郎拉开门,却没有踏出脚步。
      【凛她们回来了,我觉得你还是装睡比较明智——】
      “啊,你提醒的太晚了。“
      看着走廊里满怀气势,有力地踏着地板向自己走来的黑发少女,因为对方脸上和善的微笑,汗流浃背地想要打招呼缓解气氛:
      “晚上好,远坂——“
      “——晚上好你个头啊!“
      ——咚咚咚——
      敲向额头的连续三击让体力还没恢复的少年跌在地板上,因为尾椎受到的冲击跳了起来,又重重地摔进被子里。
      凛看着士郎抽气的样子,抬手拦住了想过来帮士郎治疗的Saber。
      “别管他,士郎也该受点教训,哼,不过是个简单的仪式却折腾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又说了什么多余的话——“
      “凛,关心这种事不太好吧,毕竟士郎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
      “哼,这两个家伙你还不知道吗,我把你留下来的时候虽然一直都……但也不会搞成这种样子,士郎看起来一副生命力透支快死掉的样子——“
      ——你刚才似乎透露了了不得的信息,远坂,还有请不要诅咒我。
      觉得红色与白色的花朵间弥漫起某种气氛的士郎尽职地吐槽。
      “——所谓的连接意识其实只要……“
      诸葛凛再次念起可怕的天书,士郎因为这可怕的咒文视线开始转圈,而金发少女则是露出抱歉的眼神之后,就在凛旁边默默点头,仿佛她对于如何面对陷入自己世界的魔术师这种事,在很久以前就已习惯。
      “——总之,你们俩这是无端的浪费行为知道吗!“黑发少女最后总结到,然后把手伸向自己的从者,两个少女(看起来)纤弱美丽的手指交叠起来。
      “当然在仪式之外,你们做一些交流感情的事没人会反对,反正我帮士郎请了至少一周的病假呢。“
      “——说、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呢,远坂。“
      “——凛,这是无端的猜测。“
      士郎的声音和Archer的话前后响起,黑发少女转过身,在面对自己前从者的时候,又再次挂上了优雅的微笑。
      自认理亏的Archer别开了视线,绕过两个少女,把不老实的卫宫士郎塞进被子,这次直接把少年包成了一个手卷的状态。
      只是在男人站起来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自己的前Master,现债权(所有)人叫住了。
      “等一下,Archer,你还记得昨晚自己答应过什么吧?“
      少女的笑容更加甜美动人。
      “仪式的主导权交给你——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你的错吧?“
      黑发少女举起右手,伸直手臂,五指指向Archer,左臂的刻印光华流转,漆黑的咒弹开始在她的手上蓄力——
      “凛,我——“
      “闭嘴,给我咬牙好好接着!Gand!“
      咒弹直击男人的面部而来——
      ——砰——
      Fin的一击却发出了击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在那一瞬间,的确有什么在Archer和士郎面前绽开了。
      “状态很好嘛Archer——”
      少女点了点头。
      “看来仪式应该是成功的,并且一段时间之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和Saber因为善后处理的事要暂时离开这里一阵,你们就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不过——”
      凛的话锋一转。
      “如果你们两个再因稍有不合就争斗起来,这边也很伤脑筋。所以果然还是给你们个教训——”
      凛的左手从口袋里摸出练习用的廉价宝石,夹在手指之间:
      “那么这一击就——”
      黑发少女屈起左臂——
      “——凛。”
      却被金发少女拉住了。
      “凛,我饿了,Archer已经做好晚餐了,我们去吃吧。“
      被Saber头上那个可爱晃动着的一撮头发挠得心中发痒,凛把自己心中对于成双笨蛋的怒气抛去世界毁灭的尽头,转过脸去:
      “哼,这种永远对彼此不坦率的笨蛋,谁想管他们啊——“
      “由从不坦率的你说这样的话很稀奇,凛。“
      一句多余的话在空中回荡。
      “呵呵呵呵呵,你最近越来越缺少教育了,Archer。“
      黑发少女的遍布阴影的笑容里,让人看到了已故前教会监督者的影子。
      ”士郎,作为老师,我来给你演示一下让使魔听话的方法吧。Saber,就算Archer灵体化不能做饭,还有我在呢!”
      “我是你的剑,凛。“
      红色的宝石放出光芒,金发少女手中卷起风的涡流。
      “躲远点,小鬼。“
      而红衣骑士也将双剑握在手里。
      “我家的拉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
      和平,真是太好了。
      06
      “出了问题要及时联络,既然让这小鬼留守,就得让他发挥作用。“
      “你这是什么瞧不起人的口气,Archer,就算是我,当然也希望成为远坂的支持啊。”
      去机场的巴士站前,原本因为早起感到心情烦躁的凛,因为从那时起就没间断的贤妻(神烦)二重奏,和他们在眼前制造出的旁若无人气场而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骨节发白,眉毛忍不住跳动起来,脸上开始绽放出甜美的微笑。
      “所以说还是我来拿行李吧,凛。”在一发Gand轰击出去之前,Saber拽了拽自己怀里凛的手臂。
      “没关系,Saber,既然是我要你收起魔力放出的状态节省魔力,那么重的东西自然应该是我来提,”看到自己可爱的从者,心情大好的远坂大小姐决定不去计较那两个烦人家伙的唠叨,也因为巴士的车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转过身去,只当身后的两人为布景,又因为将踏上与Saber两人的旅行而有些期待。
      ——况且被两个男人像的家长面对出远门的小孩子一样嘱咐什么的,感觉实在太丢脸了。
      因为缺少经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场景的凛低下头,把发热的脸埋进围巾,身体向金发少女的方向靠了靠。
      看在这份真诚关心的份上,凛准备原谅这两人份不分场合的啰嗦,以及别人介入不了的贤妻(神烦)氛围,让这美妙旅行的开头可以平安度过。
      只是她小看了粗神经和嘴欠的人不读空气时对好心情的破坏力。
      “那个,你真的没有忘记带的东西了吧,远坂,如果有什么忘记的,现在回去取,再赶去机场也还有时间——“
      “哼,所以凛不是留下钥匙,做过登录认证,也把开启结界的咒文教给你了吗,别人都将重逾性命的工房交托,你连清扫房屋和邮寄物品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吗,卫宫士郎。”
      “——你们俩,打情骂俏能不能回去再做!”
      “”抗议,谁和这家伙(小子)——噗——““
      将强化的魔力聚集在手上,一轻一重地赏了士郎和Archer每人一拳,耳畔终于得以清净,甩下失意体前屈的两个卫宫,远坂家的凛大小姐优雅地牵起自己使魔的手,踏上了将要远去的班车:
      “休学手续只办了两个月,我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会回来,维护冬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两位正义的伙伴~”
      “——哈、所以说远坂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从几乎令肺部与心脏停摆的当中一击里缓过来,士郎站直身体看了看很快恢复体势,只有眉毛跳了跳的Archer。
      “太嫩了,小鬼,自己慢慢体会去吧。”
      从眼角瞥了对人情往来一窍不通的白痴小子一眼,Arcrher在对方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重重地拍了那榆木脑袋,转身向新都的方向走去。
      “我说你这家伙——”
      在士郎因为从者的手劲头昏眼花,过了好一会才赶上来之后,男人才加快脚步,当少年脚步踉跄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扶住,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放手。
      “既然要去探病,想倒下去的话就咬牙忍着,你是想被藤姐、不、被藤村老师看到自己不自量力造成的狼狈,还是想被间桐慎二嘲笑?”
      “拜托两个请都放过我吧……”
      于是,少年只好硬着头皮抓上男人的手,在皮肤接触的时候,感到颈后窜来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反射性地想要甩开,却因为意料之外被回握而愣住,想起自己在寻求他人的帮助,就算伸出援手的是这家伙,也还是没再松开。
      ——或者不如说正因为是这家伙……
      不愿再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他走在男人半步远的后方,看着那背影,又不甘心地加快步伐想要超过Archer,却发现因为腿长的不同导致了体力消耗的增加。
      “你又在较什么劲,卫宫士郎。“
      男人皱起眉头,稍微放慢脚步,让两人并行。
      “两个大男人这样走在街上果然还是不太好吧……啊,不过确实得救了,谢了。“
      感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没办法解释刚才行为的士郎,只好极其拙劣地转移话题,眼睛不敢对上那双钢灰色的鹰目,而是斜斜地瞥向左前方,发现目的地快要到了。
      “哼,和你这种小鬼走在一起至多就是被认作是——嗯?那个应该是……间桐樱?“
      就算之前的注意力放在士郎身上,Archer却比少年更早地辨别出从医院走过来人影的身份。
      “你最好想个理由解释一下我在你旁边的原因,鉴于她已经看到你我二人,并且露出惊讶表情的前提下?”
      随着男人的声音响起,少年啪地甩开手,又向旁边挪开了几步,口不择言起来:
      “就算你现在说让我想理由也……切嗣以前的朋友……唔,同事?要不就干脆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什么的?“
      看着脑筋不好使的小鬼,Archer额头的血管再次充血跳了起来: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卫宫士郎?“
      “嗯?不就是编合理的借口——不不不不不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那个假设太可怕了!“
      士郎差点跳起来,却被脸色沉下来的Archer按住了肩膀:
      “啊,原来如此,那么这是你小子的真心话对吧。“
      “怎么可能,这只是口误、口误,谁会跟你这家伙是兄弟,只是想一想,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男人眯起眼睛点头:
      “啊,同感。想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教育出你这种没用的弟弟。“
      少年则因为那想象,挣脱掉Archer的手掌,不自觉的抬高声音:
      “所以已经以教育为前提了吗,谁会需要你这种家伙教育——“
      一个人影在此时已经走到两人旁边。
      秀发及肩的少女手中提着空掉的便当盒,温柔可人地提醒:
      “——那个,前辈,虽然打搅了你们似乎不太好(打扰别人恋爱要被天马踢飞),不过,如果是去医院探病的话,探视时间快过了哦?“
      明明只是被紫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却不知为何令士郎想起刚刚送上车的那位红色恶魔温柔微笑时的样子,抖抖肩膀打了个寒颤。
      07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士郎抬头看着一直陪自己走到病房门口,却怎样也不肯再向前一步的Archer。
      “你不进去吗?”
      虽然已开始习惯仰起脖子看着男人的脸,但少年还是为两人间的高度差而不甘,原本平常的对话混入不快的腔调,让只看眼神就知道这小鬼在别扭什么的Archer笑了起来。
      当然,微笑在他意识到自己嘴角肌肉难以控制的向上运动时,就被他给扭成了嘲笑:
      “果然,假设头盖骨里装的是脑浆而不是浆糊,是我太高估你了,卫宫士郎。”
      “突然之间……是想打架吗,Archer,况且你脑袋里除了用莫名其妙的比喻讽刺我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余的东西吗……”
      身在医院,不得不压低声音的少年愤怒地瞪着自己的从者,伸手攥住对方衬衫胸口的布料,又因为察觉到周围飘过的视线而放了手。
      “哼,那么你要将刚才在间桐樱面前上演过一次的戏码在藤村大河面前重复一次?”
      男人的眉毛挑高,抱起肩膀俯视脑壳轻飘飘的小鬼。
      “……可是藤姐她早晚会听到什么,樱可比看起来的固执,既然认定了那种答案,想扭转太困难,还不如现在跟她解释清楚,否则的话——“
      想到刚才费尽口舌,也只得到的“我明白,希望前辈你能够幸福啊”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与Archer被认为何种关系的士郎低下头,把脸埋埋进黑色制服大衣的帽子里。
      “嗯,否则的话——?“
      但另一个当事人则完全事不关己地在一旁袖手旁观,似乎以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为乐。
      “所以就算说是远房亲戚,也比误会为是、是那个、那个恋人什么的好,你这家伙也这样觉得,对吧?”
      脸上发烧的少年终于忍受不了被某人当笑话看的尴尬,把闷在胸口的话大声说出来,在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时,才回想起当下的场合,在自己悲愤欲绝地逃跑之前,就被某个家伙捂住嘴拖进一旁的病房。
      ——咚——
      并且在开门的时候撞到了扒在房门上偷听的老虎一枚。
      Archer刚放开少年的一瞬间,士郎就被暴起的老虎拉住衣领摇晃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士郎!?明明姐姐我为了保护士郎都住到家里,想不到才几天不见就发生了这种事,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对切嗣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藤姐,窝头好晕,你能放开我嘛……而且你刚才兴致勃勃听八卦的行为已经暴露了。”
      本就有些头疼的士郎发现房间在眼前旋转,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就快把午餐吐出来。
      看不下去的Archer终于伸手把愚蠢的小鬼从虎口中抢救出来:
      “这小子的重感冒还没好呐,这次就放过他吧,藤村老师。“
      “好吧,既然Archer先生这么说的话……不过等我出院之后一定要拉着这孩子去切嗣跟前让他把事情给解释清楚。“
      “啊,我也会去的。“
      ——诶?
      因为某个白毛露出从未见过的温和表情摸着自己头发而毛骨悚然的士郎,一时之间因为眼前急剧变化的场景而死机,直到这其中的信息理清之后才叫了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藤姐你……认识这家伙?“
      “嗯,士郎你前几天生病的事还是Archer先生来送饭的时候告诉我的,哼哼,我还偷偷跑回去看过你哦,不知道吧、“
      穿着住院服的大河自豪地挺直腰板,却收到双人份的吐槽:
      “拜托请不要逃院给医护人员添麻烦,藤姐(藤村老师)。“
      “哈——连Archer先生也这么说,但是我已经完全好了,留在医院就要长霉了。“
      孩子气地坐在床边撅嘴露出无聊的表情,大河又像装了弹簧一样跳到士郎面前,视线在士郎和Archer的脸上扫视了几个来回:
      “果然醒来的时候看起来没有睡在一起的时候像——唔,Archer先生你真的只是士郎的远房表哥,不是亲兄弟,别不好意思承认嘛,这种接受力我还是有的。“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Archer?】
      士郎悄悄地跟自己契约相连的从者沟通。
      【一言难尽,总之你只要配合这个设定演下去就好。】
      虽然脸上仍旧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仿佛真的是失散多年一般兄弟的眼神看着自己,士郎却觉得这家伙现在心中一定在想着怎么把自己碎尸万段埋在什么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来保持冷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能说这家伙的演技太好了。
      因为虽然仍然是那张皱着眉,并不非常和缓的面孔。看起来却让他有种温柔的错觉。
      这让少年从脊椎尾端向大脑泛起难言的违和感,本能地挑衅起来:
      【设定?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设定吗?那要不要我教你哥哥?尼~桑~?】
      【——你很好。】
      于是,士郎成功在男人的影帝面具上划出一道裂痕,眼看着男人就要绷不住嘴角,狠狠回击士郎的时候——
      “总觉得你们俩在交流什么,心灵感应?果然是血浓于水?”
      棕色的虎之瞳盯着两人,虽然仍旧是平时藤村大河的样子,两人却都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藤姐,我——“
      大河摆了摆手,止住了士郎的话头:
      “没关系,具体的情况我听Archer先生还有小Saber解释过了,而且我也知道Archer先生是个很可靠的人,嗯,怎么说呢,和切嗣先生一样有种正义使者的感觉,所以暂时把你交给Archer先生照顾我很放心,不过呢——“
      大河板起面孔,努力表现出老师的威严:
      “不可以太欺负士郎哟,Archer先生。“
      看到明明年龄超过对方却像自己一样被大河训话的男人,士郎的胸口感到一阵温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还想傻笑到什么时候,卫宫士郎。”
      从藤村大河的病房离开,因为这小鬼周身的气氛太过愚蠢,拉去找那个牙尖嘴利的间桐慎二只有被无理由扫射的可能,因此Archer只好带着士郎离开医院,走在街上的时候很自然度拉住少年的手,防止他因为脑袋上这个轻飘飘的气球随风而去。
      “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用了这种理由——啊——”
      突然想起来医院之前发生的事,士郎皱眉:
      “果然樱那边要重新解释一番——”
      “间桐樱那边你不用担心。”发现手里的温度有多降低,Archer握住那小鬼的手塞进自己风衣口袋里,“不管你在藤村大河那边用的是什么理由,她在表面上或许难以接受,但暗地里却会帮助你,帮你把整件事情演的完满。”
      “——什么意思?”
      发现男人的话中别有深意,士郎停下脚步。
      “也就是说,间桐樱会帮助你隐瞒从者的事。有件事,你并非没想到,而是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慎二他明明说过,魔术师家庭的次子是——”
      “要我替你说出来吗,卫宫士郎?”
      手上用力,拉住少年向外挣脱的手掌,钢灰色的冰冷瞳孔注视着温暖的琥珀色,终于因那份天真纯粹而叹了口气。
      “你真的没有考虑过间桐樱才是间桐家正统继承人的可能性……”
      “但是远坂也说过——”
      虽然做出这个假设之后,支持它的论点就变得相当明显,少年却分辨起来,男人摇了摇头,把少年脖子上散开一圈的围巾裹好。
      “凛或许也有她自己的难处,但我并非从间桐樱本身来进行推理,这不过是一些侧面的论证,事实如何并不确知,我的确不了解间桐樱的事,但间桐慎二……他并没有作为魔术师最基本的魔术回路,虽然具有知识,但不可能被圣杯选中为Master。这代的间桐家有两个孩子,而魔术世家不可能会让自己的血脉断绝。现在因为记起一些事情,我可以排除掉间桐家现任家主,那个间桐臧砚是Rider真正Master的可能性。“
      随着男人的声音,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士郎心口:
      “那么,将Rider召唤出来,又把她交给间桐慎二的人又是谁呢?“
      铅灰色天空中的乌云压下,一直没有降下的水汽终于化做冰冷的雨滴落下。
      Archer脱下身上的风衣,用它裹住眼神复杂的士郎,一同向只有两人的家中归去。

      08
      “——疼,干嘛啊你这家伙!”
      看着眼前翻滚着沸水的汤锅,漫不经心用勺子搅动底部食材的士郎突然被拍击后脑的大力袭击,差点跌进锅里,终于逃过一命,却因为蒸汽扑面,被薰红了眼睛,捂着后脑,气愤地向出现在身后那个不帮忙之后捣乱的家伙抗议。
      “——,哼。”
      因为少年的样子,不得不哼了一声掩饰什么的男人移开视线,把士郎挤去一旁,夺过他手里炊具,打了个手势示意少年去把已经做好的菜肴装盘,直到饭菜上桌,卫宫士郎却还是一副皱着眉让人倒胃口的脸时,才再次开口:
      “所以你的头脑不会转弯对吧?“
      把饭碗放在士郎跟前的时候,他伸长手臂,又轻敲了那个不灵光的脑袋一下。
      “总觉得要被你这家伙打矮了……”
      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士郎反应也与平时不同,看起来没有丝毫干劲和对抗意识。
      “纠结于有保证的结果和无意义的烦恼,你这小鬼真是越来越蠢了。”
      盖上电饭煲的盖子,转过身来的男人交叉手臂,向少年露出讨人厌的笑。
      ——所以说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个果然是演技,从某个角度来讲很厉害啊,这家伙。
      想起之前在圣杯战争里令人震惊,多少包含了一丝针对自己真意的背叛戏码,士郎心情复杂地对Archer表示真心实意的敬佩。
      ——不过这样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多了。
      ——这才是这家伙嘛。
      已经明白这男人口不对心的少年意识到眼前的家伙似乎想告知自己什么,于是放下筷子,抬头看着Archer:
      “什么啊,所以你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出口的却是语气不善的话语。
      “没有人把情报分析清楚,就不会用自己的脑子么,哼,小鬼,举个你也可以理解的例子吧。我问你——“
      “身为魔术师的凛虽然与平常的她有所不同,但他就不是凛了吗?“
      “当然不是,虽然远坂她是个会严格要求自己,在必要的时候有着冷酷一面的人……“
      想起少女救自己的事,自称敌对却手下留情的事,联手之后作为战友和伙伴在圣杯战争中经历的一切,少年突然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笑了起来:
      “虽然有着合格魔术师的一部分,但远坂她还是远坂自己……所以就算是间桐家的继承人,樱也仍旧是樱。啊,的确是在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担心……想不到会被你安慰,谢谢了,Archer。“
      看到士郎稍微放松下来,却仍皱着眉头的笑,男人补充:
      “哼,别高兴的太早,你这是无根据的乐观推测,间桐家恐怕有隐情……不过因为这些就畏惧纠缠于没必要的多余想法,而不是把精力用在必要的事上,你就永远如目前一样,连个半吊子都不算,毫无长进地度过一生吧。“
      “你是说……在远坂回来之前,我应该了解一下‘远坂’和‘间桐’之间的事?呃,需要找慎二聊聊吗?“
      士郎挠了挠脸颊的皮肤,试着提出自己的想法。
      “方向不算太错,但做法欠妥,的确可以试着找现在的间桐慎二取得情报。我说小鬼,你还记得自己多少算是个魔术师吗?”
      Archer摇了摇头,继续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俯视士郎。
      “魔术师……“
      虽然对方的表情令人火大,但士郎还是压下这愤慨,低下头,左手托起右边的手肘,屈起食指放在嘴唇上,试着冷静地进行理性的思考。
      “自己没有的就从别处拿来……自己办不到的就——”
      左眼闭合,一半的思维内视己身,另一半则在外界寻找助力。
      ——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就借用——
      思维的火花在头脑间一闪,让生锈的齿轮开始咬合。
      “——诶诶诶诶诶诶?”
      少年突然睁大两只眼睛,弹簧一样站起来,看着满脸欠揍的臭屁,只用一只右眼看着自己的Archer。
      ——身为魔术师,交出魔力的自己所能得到的助力,根本就一直在自己眼前。
      “哈,你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可以使用的工具,还有使魔这件事。为自己的幸运感到高兴吧,卫宫士郎。”男人把士郎按在桌前,盛了一碗热汤在他面前。
      少年却因为男人的自称愤怒起来:
      “所以你那个工具的说法——”
      “啊,你讨厌的话我就换个名称,Master。”
      男人讽刺的笑了起来,第一次被Archer这样称呼的士郎则愣了一下,胸口泛起一种难言的阻塞感,但那人接下来的话却驱散了这种感觉。
      “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士郎。”
      有个带着茧子的温暖可靠手掌揉乱少年的红发,让他觉得自己从心脏又开始发烧,板着脸却耳朵通红。
      “哼,谁会把你这种家伙当做使魔啊。”
      少年低下头躲开最近愈发表现出某种恶趣味男人手掌的袭击,飞快地扒起饭来。
      也因此,他错过了那一瞬间出现在钢灰色眼中的神色,并未意识到男人的那句话表明他已真正不再只把少年当做与自己重叠的存在,自然也不会知道,对“卫宫士郎”来说,重要的别人意味着什么。
      只是那导致的结果并非是在当下将要发生,也是早就注定的结束,因此,现在的他只是因为Archer的话而陷入另一种意味上的心烦意乱,并将度过一段将成为值得收藏回忆的时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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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你毕竟与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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