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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 《暴风雨》
0分,0分,0分,0分。
计分牌一个接一个地亮起。
荒诞的分数。
面无表情的评委敲了一下桌上的铃:“下一个。”
蓁猛地睁开眼。
“是梦。”
手摸到额头细密的冷汗,睡梦里也不得安生。
“失眠一夜,快天亮却突然睡着做噩梦,要疯了。”
扶着笙的床沿,坐在的地上的她慢慢站起来,敲敲麻掉的腿,探拿过笙床头的闹钟,时间比想象的早,6:00,自己只睡了30分钟。
30分钟就做了一个噩梦,真是……
费力地将闹钟放回去,站了一会,等待腿的痛麻稍稍缓解了一点,一瘸一拐地来到客厅。
笙不在,沙发上有轻微的凹陷,人才刚走不久。
到处看看,黑色水性笔写的便条贴在沙发头。
“昨晚十分对不起,一次性的洗漱用具摆在卫生间,早餐我已经热了在桌上,我出去跑步。”
抬眼一看,茶几上端正地摆着一碗粥,皮蛋瘦肉粥,笙昏睡的19个小时里,自己下楼买的。
洗漱完毕后,蓁尝了一勺。
蓁很少喝太花哨的粥,练琴后打发自己的胃,通常都用白米粥。
在空寂的屋子里,一个人静静地喝粥,熟悉感撺掇着寂寞生长。
自己买的粥,自己喝,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意味着回归?
回归,回到只有钢琴的世界,再度处在以钢琴为圆心的生活里。
可这不是症结的所在。蓁清楚,自己的圆心从没变过,致命的问题出在钢琴多了一架。
笙也是一架钢琴。
“两架钢琴,我该怎么弹呢。”
心中的两架钢琴,外观是一模一样,音色却截然相反。
弹着这架的时候会想起那架,弹那架的时候这架又会响,这会带来最危险的干扰,凌曾经提醒过的音色变化。
曾觉得可以游刃有余的控制,但今早梦所示,信心已不足。
昨夜的情不自禁,害了笙也害了自己。
喝完粥,正好笙回来。
她的汗顺着脸侧滑下来,用脖颈上的白毛巾一擦,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没走。”
昨晚差一点暴露自己的恐惧,让笙无法克制去伤人的暴躁。便条是她太过愧疚的罪书,她不认为有留人的效果,这样极度的自私,她自己都难以忍受。
“走了才好吗?身为保镖,竟巴不得雇主叛逆,独自承担生命危险。”
蓁不想气氛变得太沉重。
“对不起。”笙再次道歉,对昨夜,她理所当然地该对所有人抱歉。
“走吧。”蓁很轻易地带过去,谁都自私,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假装利落却畏畏缩缩。
去的路上,像往常一样聊着天,不再涉及昨晚,气氛又变得平常。
但两人都感到了一丝异样感,像被针不停地扎着心口。
话渐渐少。
笙想封住通往心的路,蓁想暂时停下脚步。
彼此突然的自持感,难受的所在。
进退不得。
-
已经听了好几场比赛,每次都是固定的位置。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身旁的位子空了。
“笙,你惹BOSS生气了?”
四个人的座位空了两个,为了义气如约而至的小遥,反而加重了空气中寂寞的味道。
“算是吧……木柄呢?”
小遥坐下来,无可奈何地说:“他这个傻瓜正被BOSS各种虐。”
莘心情不好的时候,手下的人会遭很多罪……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啊,那个傻瓜说,吵架的话,你这边也需要人陪,所以我就过来了。”
“原来不是义气是重色。”
“是啊,重帅哥的色。今天那位帅哥要出场吧。”
小遥从没确切地说过对木柄有没有意思,谈起她这个的兄弟时候,多数都很不认真。
别人看不到她遮住的心,而她的眼睛又一直在捕捉路过的帅哥,花痴抽风,说来就来。
笙问:“哪个帅哥?”
“就是那位总爬不到秦蓁头上的陆凌,一直被秦蓁一击必杀的帅哥。”
笙被逗笑了:“小心他的乐迷揍你。”
想起当时那位杀气腾腾的蛋糕女,非一般痴心。
“有什么好揍的,喜欢有很多种啊,喜欢脸也是喜欢。他会来的吧?这一场如果都看老头,我会闷死的……”
“我不知道……”
如果因为对方的不知情就可以抵消所有的恨,那这种恨从一开始就是无端的怒意。
笙认为自己是有原因地在恨,他选择的离开,他一直的未归,他改掉的姓,有多少可以以用不知情来推脱?就算舍掉之后,最开始的起点也是他清醒的选择。
可如果你问笙,希望他来还是不来,假使来,是想他如意料中的颓丧还是如意料之外的振作。她会回答不出。
因为这是一个怎么回答都会觉得焦躁与不舒服的问题。
就算为了心里舒服想让他一蹶不振,但见到一个类似五年前自己,也讲不清楚是痛快还是闷涩。
头顶的灯一盏盏的熄灭,笙在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叹息。
笙转头,没有人,座位空空。
“大家,今天有一个惊喜。”
主持人并不像以往一般报幕,大赛的情况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威尔怀特先生,作为特邀从这场比赛开始,担任评委。也是从现在开始,大赛评委变成五位。”
镭射灯转射评委席,红发的男人自评委席站起来,转向观众鞠了一躬。
笙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身旁的小遥悄悄地问笙:“上次你踢的那位?不是说很有来头,前钢琴之神,怎么观众们的反应不太热烈。”
“他引退有段日子,当时也没怎么在这边活动过。”
加上这个比赛不是专为高档乐迷举行的演奏会,观众的素质良莠不齐,财大气粗想装品味,孤陋寡闻的人可是占了不少。
不知道他的人,是没什么反应;可认识他的人,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前排正有一位因为威尔的出场,激动挥手,涨红脸的外国女性。
对于了解他背景的人们,他就是与命运抗争十多年的悲剧英雄,很难不肃然起敬。
“怀特先生做幕后有段日子了,但当年的风头可是无人能及。有些观众似乎很惊讶,一定是不怎么看报纸的吧,如果大家看了昨天早上的报纸,应该早知道了。怀特先生,作为曾经世界巅峰的钢琴师,绝对有作为评委的权威,标准极高的他,会带来什么样的评价,请大家拭目以待,我们期待着比赛会更加的白热化。”
昨天的报纸!原以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够头疼了,没想到又多添了这一件。威尔到底想干什么!
像是有感笙的担忧,威尔坐下后还转过头看了一眼观众席,笑容特别邪乎。
希望不会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作为局外人的小遥没什么担心,她只是在一旁咂咂嘴:“这老帅哥多少岁了,感觉沧桑得很。五官不错,可整个人怎么说不出的阴郁吓人。”
小遥的感觉挺敏锐,今天威尔虽然亲切地对观众打了招呼,有所收敛,但身上还是有很重的戾气。
“以上介绍完毕,请让我们欣赏比赛吧。有请今天的第一位秦蓁大师,她的曲目是贝多芬第十七钢琴鸣奏曲——《暴风雨》。”
主持人拿着台本,确认了一下顺序与曲目,接着说:
“哎呀,真是很巧,今天秦蓁大师和陆凌大师的选曲撞了,同一首曲子会不会有不同的精彩呢?二号,陆凌大师请准备。”
台下的掌声轰轰烈烈,威尔则有感命运嘲弄地大笑,多巧的无意挑衅,这曾是自己的成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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