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no

　　今天是世界钢琴大赛的开幕式。

　　三个人坐在一排，莘从最开始就感到了不自在。笙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与自己隔了一个位置坐，而小遥嘛，竟然心安理得的就坐下了……

　　“小遥，你不觉得你的座位很扎人吗？”

　　小遥冒冷汗，莘BOSS很不爽啊，平时的和气语调，现在变味了不少。但为了精心筹备的计划，一咬牙：

　　“很棒啊，不扎，一点都不扎！”

　　“我觉得我的座位很扎人，可以跟我换一下吗？”

　　“BOSS啊，没有这样私下都虐待劳工的。你扎人的座位还是你自己坐吧。”小遥冷汗直流，此话一出，小命不保啊。

　　“小遥。”短短两个字，杀气毕露。小遥泪流满面，快要被杀气压倒时，木柄来了。

　　“BOSS，你看，木柄也在诶~”小遥赶紧转移话题。

　　“你们也，也在啊。这，这么巧啊。”木柄按照小遥教的方法装作意外，虽然演练过很多遍，但看见莘，舌头会第一时间打结的毛病依旧改不了。

　　莘点点头，以示回复。木柄搓了搓手，红着脸地坐到了莘的旁边。

　　全场的灯光被一盏盏的关掉，只留有了照着舞台的一束光。随着亮度的减低，人声慢慢安静下来，莘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架钢琴与一位穿着礼服的钢琴师从圆洞里缓缓升了上来。众目睽睽之处，黑白的琴键闪耀着无比动人的光彩。

　　“第一位表演的是来自澳大利亚的Bennett 班奈特大师。选曲是《悲怆奏鸣曲》。”

　　掌声热烈响应，原本一架钢琴带来的有些清冷的感觉，变得暖和不少。

　　琴音摄人心魄，大师们自然没有一个是吃素的，都是弹着一手极其漂亮的琴。一开始，观众无论是懂乐的行家还是凑个热闹的门外汉，都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但待到第十五位钢琴师演奏时，有些门外汉已经酣然入睡，毕竟要在不热闹的钢琴声中保持耐心，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

　　说话的欲望蠢蠢欲动，场上开始有些人稀稀落落地交头接耳。所幸，音量都压得很小。

　　在微微的光线下，笙微微地偏头，看到莘听得很认真，一动不动，好像被迷住了一般。

　　原来莘这么喜欢音乐，以前从没听她提到这方面。

　　相比起莘的投入，一旁羞涩的木柄正流着口水在梦中欣赏着他难以理解的音乐。小遥悄悄地将手绕过莘，狠狠地掐了一下他。

　　木柄惊醒，痛得龇牙想大叫，但瞬间意识到自己还在听音乐会，他立马就捂住了嘴。

　　小遥示意他进行计划，用手做了一个摸的动作。

　　“下一位，有请秦蓁大师，她出生在海城，生长在悉尼。所选曲目是《致爱丽丝》。”

　　听到这个名字，大部分人似乎都微微一震。这个音乐的传奇，是最为大众所熟知的。

　　舞台中间，蓁身着一袭纯白的连衣裙。笙他们在第三排，可以看见是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很素净的连衣裙，很简朴的打扮。但就算是这样，蓁也无比夺目。乌丝的柔顺地散在肩上，与白净的肌肤相衬，整个人就像深海里的珍珠。出尘清丽的气质与钢琴的合衬感，光是站在一旁都让人移不开眼。

　　蓁轻轻鞠了一躬，缓缓坐下。目光扫了一下第三排，迅速锁定关键人物，笑若星辰。笙似乎也看见她了，朝她微微地挥了挥手。

　　端坐，小指轻按第一个音，一串音符就自然流泻而出，头顶的射灯微微偏移，光芒轻柔地落在那起伏的黑白琴键上。明快而又活泼的旋律，不禁让人想到她平日调皮的样子，琴音起起落落，趣味盎然，似诉说着一个清新的小故事，引人入胜。

　　木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悄悄地将手摸了过去，叠上了莘放在腿上的手。莘毫无反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台上光彩夺目的蓁，表情复杂。

　　木柄不敢看莘，他见她没有甩开自己的手，觉得很开心。回想小遥对自己说的，要是没甩开就是有意思，但他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惜小遥去上厕所了，不然可以问问。他想了想，等小遥回来吧。

　　小遥也争气，没几秒就回来了。轻轻拍了拍笙，示意她看那双手。

　　笙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了看莘，发觉到她其实是没注意到这回事，低声跟小遥说：

　　“莘好像很专心的听演奏，不知道有人握她。”

　　“什么啊，你以为而已，都是装的啦。放心，我比你更了解BOSS的女人心。”

　　小遥接着示意他握一握，木柄羞涩地握了握。

　　曲子已经进入中部，一改前面的曲风，变得庄重典雅。插部的主音的持续低音仿佛耳语低喃，配上与舒缓的和弦，将明快的主题反衬得无比精彩。

　　蓁在舞台上无人的轻巧地与音符玩耍，她的音乐是自己的世界。而莘仿佛落入了别人的世界，在一片黑暗中，连自己也看不清。莘下意思地抿紧了下唇，脸上的阴郁之色更加深重。

　　“还是没反应，嘿嘿，笙，我们成功了。”

　　笙没有回话，她无暇顾及。莘的表情让她很担心。笙从未见过莘这样，眼神里从满了炽热的羡慕与难忍的痛苦。仿佛是一个很穷的小女孩，买不起自己的洋娃娃，只能将整个脸紧紧地贴在橱窗上，眼巴巴地望着。似乎这样就能够更近一点。

　　一曲终罢，蓁优雅地告别。她的目光向笙投射过去，却发觉她正望着旁边的女子。

　　看过来。不专心的家伙。

　　上场下场的待遇可以差这么多么……

　　喂喂喂，我真的要退场喽。

　　无论蓁向笙投去了多少眼神，笙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莘，而莘，曲子结束后，她的瞳孔就没了焦点，应该是陷入了很深很远的回忆。

　　新旋律钻入耳朵，但四人已经无心在听。

　　两人忙着爱情偷袭，一人在担心，一人在沉思。

　　笙将目光收了回来，捅了捅小遥，示意她叫木柄别弄了。而小遥正在兴头上，表示不能放过，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总之占得先机准没错。

　　而一旁不知道看情况的木柄大哥，竟然听从了小遥的教唆，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用手揽住了莘的肩膀。

　　莘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再看了看木柄那羞涩又激动的脸，眼里的惊讶瞬间转为冰冷锋利的通知：

　　“后三个月的工资全扣。”

　　木柄吓得屁滚尿流，手缩得比鬼还快，如果不是两排之间容不下一个人，他简直恨不得跪拜请罪。

　　小遥摇摇头，转头给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没回头，就感到背后杀气大盛。

　　“还有你，下个月每天加班2小时。”

　　恰逢中场休息，外侧灯亮，人群骚动。

　　小遥血泪都要下来了，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BOSS啊！木柄求爱失败，为何要我等无辜民众陪葬？！”

　　“演，继续演。这种馊主意，除了你小遥能出，还有谁能这么脑残？”

　　“我这是好心啊！”

　　笙觉得小遥也可怜，好心办了坏事而已。探过头来帮腔：

　　“莘，要不就算了吧。他们其实也就是……”

　　“那你也三个月不要工资吧。”

　　瞬间，笙的义气灰飞烟灭。可席间小遥不断的幽怨目光，又让她如坐针毡。

　　横竖都是死啊。

　　笙叹了一口气，趁着还有十分钟的休息可用，将莘一把扯走。

　　“陪我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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