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婚礼

　　《[彼岸旧时光]盛夏婚礼》
　　文/翩章

　　C市一中门前聚满了等待高考结束的家长，烈阳当空而引发出的焦躁不安，都比不过因为等待而愈发焦灼的心。

　　终于铃声响起，文理大楼开始一一走出学生。

　　门前的父母迎了上去，不出半个小时，原先人山人海的门口，只剩下了两个人——乔夏和纪嘉珩。

　　他们俩手拉着手静静地看着这个地方，直到学校里面最后一个学生从中走了出来。

　　望着那空无一人略显冷清的校门口，纪嘉珩偏过了头对着乔夏笑着：“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

　　原先还傻傻地盯着那里的乔夏回了神，想了些许时间，看着纪嘉珩回复：“可是我听宁远说那五年你年年都来，总会在门口或是校园里停留一段时间。”

　　“我说的是你。”纪嘉珩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路，拉着此时低头不语的乔夏向校园里走去。

　　脚下的石子路，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的感觉，因为夏天鞋子单薄，踏在上面的感觉很强烈。

　　乔夏随着纪嘉珩的步子，一步步地走上了楼梯，终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办公室。

　　那里的老师都在忙着整理最后的考卷，老郑的座位上却不见人影，问过了其他的老师才知道老郑去各个考场收剩下的废旧卷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嘉珩，我们快来不及了。”乔夏看了看表后拽了拽纪嘉珩的衣角，小声地说着。

　　纪嘉珩有些无奈地认命，把手上的信封状的东西交给了邻桌的老师：“老师麻烦你了，等郑老师回来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他。”

　　见老师点了头，纪嘉珩还是和来时一般地拉着乔夏的手，两人小跑着下了楼。

　　半会儿老郑才回来，从隔壁桌的许老师那里拿了信，拿出里面的东西时，不觉间嘴角已勾起了一丝安然的笑意。

　　把信封放回桌面，老郑哼着小曲坐在了座位上，原本因没见上他们的失落顿时消失全无。竟第一次希望，所谓的暑假前一月能过得再快一些。

　　看着异常欣喜的老郑的其他老师，并不知道，那一封信里，是乔夏与纪嘉珩的结婚请帖，时间已经定在了这个月的月末，夏日最盛的时节。

　　而这天，他们因为要去C市最有名的婚纱店挑选婚纱而匆匆离开。

　　**

　　婚礼的现场已经来了很多人，第一次做伴娘的赵娅楠和伴郎李慕扬在会场前和来宾交谈着，却不知后台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是宁远第二十三次看表，持续反复地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着，终于坐在长椅上的纪嘉珩看着心烦，再也忍不下去。

　　“能不能别走了。”他虽然不满，却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说出来的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半分不悦。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新娘还不来，婚礼怎么办？”宁远停了脚步把表给纪嘉珩看着上面的时间，接着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明明是你结婚啊？”

　　纪嘉珩却只是笑了笑，看着光洁的地面上反射的水晶灯的影子，依旧以他好听的声音低缓地说着：“五年我都等了，这短短的几十分钟，有什么等不了的。”

　　宁远哑了声，脑海中忽然闪现了几年前的纪嘉珩——那个把所有的恐惧和思念偷偷放在心里，从不告诉别人，就以这样的方式默默等待了乔夏五年的纪嘉珩。

　　自从一年前乔夏从美国回来之后，宁远便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他，所见的则是一如更多年前那般爽朗的少年，比如现在的纪嘉珩就是这样——开心、喜悦到不能再多。

　　预定的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新娘的婚车才缓缓来到。安晓拖着乔夏婚纱洁白的裙摆，在她身后随她一起上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乔夏望见了那个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的纪嘉珩。

　　少年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少年，似乎什么都变了，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面前的那个男子，内里穿着洁白的衬衣，外面则是极度贴合身线的西装外套。领带的颜色是微深的红，胸前彰显此时新郎身份的胸花也佩戴整齐了。

　　他抬起了左手看了看表，还是那年在顾氏的婚礼后他送给乔夏的情侣表，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从手上拿下过。

　　“怎么办，新娘迟到了。”新郎敲了敲手表上的玻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语气略微有些严肃，有了少许装出的责怪。

　　乔夏却并没有回答什么，从他的身旁直接走了过去，只留给了他一句话：“可是你还是要娶我啊。”

　　背对着纪嘉珩的乔夏，此时满脸都是笑意，她没有发现此刻正回头看着他的纪嘉珩也是如此。

　　**

　　婚礼终于在推迟了一个小时后开始，乔夏挽着父亲夏正铭的手缓缓地从铺满了红毯的入口走进。

　　身前的两个孩童撒着花瓣，一路芬芳，身后是她曾经的劲敌、过去五年的依托、如今最好的朋友之一的赵娅楠。

　　红毯两旁坐满了她的旧时，她看到了老郑，似乎这么多年来岁月并没有改变他任何。

　　她还看到了挽着她哥哥夏澈手臂的嫂子、也是过去陪着纪嘉珩等待了他们五年的安晓，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微微沁了喜悦的泪水望着她。

　　自然还有挺着大肚子倚靠在宁远怀里的杜若，过去明媚的少女，如今已经快要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

　　他们身旁站着郑舒曼和盛承，旧日里交集不多的同学，同来参加了这一场喜宴。

　　最后乔夏回过了头，朝着红毯的尽头望去，那里纪嘉珩正笔直地站着，等待着她。

　　似乎这么多年来，总是他，在等待着。

　　十五岁时，她第一次遇见他爱上他，却在他终于喜欢上她时消失不见。

　　如此，他便等了她两年。

　　十八岁她另一番样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步步地将她拉回最初的那个自己，可是却在一切都近乎完美的时候又一次地消失不见。

　　不知她的生死，他却依旧等了，这次，他在可能毫无结果的情况下又等了五年。

　　好在天遂人愿，五年后她又一次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而在今天，她要成为他的妻子。

　　情不自禁，便难自已，她此前强忍着怕花了妆容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身旁的父亲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依旧缓缓带着她向前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纪嘉珩微微笑着打量着走近的女子：白色的婚纱长裙拖至地面，她的面容在白纱下看得并不分明。

　　她的手里还捧着鲜艳的花束，可是花朵再美终究比不过她。

　　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一个尽头，在这一天，他要在她的手指扣上独属于纪嘉珩的印记，告知世人此人为他所有，且仅为他所有。

　　从夏正铭的手中接下她的手，两人相望着，这一刻一切的外物都不能进入他们的眼。转过身面对着阳光透过的玻璃窗，在盛夏的光芒中他们轻声诉说着一辈子的誓言。

　　会场上还在播放着动人的音乐，可是他们所能听见的只有对方郑重的低喃。似乎这种声音，在不知不觉中，竟陪伴了各自十年。那些声音，久远却又那么熟悉，仿佛还在耳边一般：

　　——“纪嘉珩，我喜欢你。”
　　——“乔夏，那天我从放学等到天黑，等了你一整个晚上。”
　　——“如果北京比赛折桂，我们就在一起吧。”。
　　——“无论如何，只要是纪嘉珩，我都愿意。”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真的，一直都在。”
　　——……

　　“Summer，我爱你。”互换戒指后的纪嘉珩在她的耳旁悄悄说道。

　　乔夏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那个人，那个烙印于她瞳孔之上的人，又一次地落了泪。

　　她用手抹泪的瞬间，才戴上不久的戒指轻轻擦过她的脸，丝丝的冰凉在夏日只觉得舒服。

　　贴在他的耳边，她轻声地回：“嘉珩，我也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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