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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很快，我们在一户石墙围住的独门独院外停下了脚步，盛夏的爬山虎布满了石墙上，一片阴阴的绿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透过木门望去，内墙的庭院里种有几棵一人高的小香樟，香樟树下是一小片花圃。
淡淡的黄色和粉色如繁星点缀。
这就是我曾经的家，这个家里有我，还有妈妈。
沈澈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而我看着院内，也没有出声。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一个如玻璃破碎般的声音打乱了此时的寂静。
“怎么……怎么……会这样？……”
“家属突然反悔了……他们想让去世的孩子完整入土……”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突然反悔？！都说好了，手术都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这时候说反悔就反悔了……”
‘嘭——’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倒了。
“姐，你冷静一点，夏实她刚刚好不容易入睡……其实……他们临时反悔虽然不对，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想想谁会愿意把自己刚去世的孩子的心脏捐出来呢？……没有做父母的会舍得……连死都不能让孩子完整……”
“我不管，他们既然同意了就不能反悔了！他们说不捐就不捐了，那我的夏实怎么办？！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心脏，她再不做手术就……”
女子没说完的话被她自己的哽咽声吞没了。
我依靠着墙壁，呼吸似乎被抽走了。
“姐……我们再想办法……会有办法的……”
“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是她……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女儿……老天你要惩罚我年轻时的冲动……惩罚……惩罚我不听家人的劝告……就都惩罚到我身上好了……为什么……为什么……是……”
“姐……你不要自责了……谁也想不到……这不是你的错……你和姐夫在一起没有错……”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姐，你不要这样……”
“小静，医生说了如果这次再不给夏实换心脏的话，她就永远失去机会了……”
“不会的……以后医疗发达了，一定会……”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的……我女儿的情况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她和他一样……小静……我不配做她妈妈……如果不是我她也不用如此痛苦……是我的错……我很累……也很想他……你要好好帮我照顾她……医生说家属的器官匹配度很高……”
墙内墙外，屋内屋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而我则是跨越了两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人。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现在就此离开？我的心在颤抖，我的手也在抖动，因为我在害怕……
明明是盛夏，身体却异常的冰冷。
“夏实……”
一个温暖的小手轻轻附上了我的左手背。
——夏实？盛夏的果实么？
我将右手附上了他的手背，“谢谢，阿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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