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第六章
　　主子们离开园子之后，下人们自然是将主子的房间打扫干净。青梅给八夫人整理首饰盒的时候，发现前段时间大爷送给夫人的那条玳瑁项链不见了。她以为今天早上八夫人给带了去，所以就问替夫人梳妆的白菊道：“白菊，今天早上夫人是不是带了那条玳瑁项链啊？”
　　“什么玳瑁项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夫人除了对那个白玉簪子钟情，别的首饰从来都不入她的眼！”
　　“你确定夫人没有戴别的首饰？”青梅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你今天怎么了，我亲自给夫人梳的妆，难道她用了什么我会不知道？”白菊翻了个白眼，继续哼她的扬州小调。芙蓉和秋桐都有事出去了，所以屋内现在只剩下青梅和白菊。青梅一脸害怕的走到白菊面前，对她说道：“白菊，夫人的项链被人偷了一条。”
　　“什么？被人偷了？”白菊听了赶快也走到内室来。
　　“你看，这首饰盒平时都是我打理的，但是今早我怎么数里面的首饰都少了！白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主子的首饰少了，她们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青梅后来眼睛都开始红起来。白菊见她这般，就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哭个什么劲啊，东西不是你偷得就不是你偷得，就是闹到衙门里我们也还是这句话！怎么了？难道还能冤枉人不成？”
　　“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偷的人是谁，这不是胡口说白话吗？”
　　“芙蓉和秋桐是定不会干这种不要脸的事的，你也不会干，我也得表明啊，我绝对没有偷东西。那么一定是有人趁着这个时候进了这屋里来。青梅，你可看见谁进过这里吗？”
　　青梅想了想，摇摇头。白菊也皱着眉头想可疑人物，但是她今早上给夫人梳完妆之后就出去和平时那些好姐妹吹牛去了啊，所以这么说园子里应该只有青梅。
　　“青梅，你可要仔细想想，我们三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找出凶手出来，你是必须要顶罪的！”
　　“我知道啊~~~”青梅急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白菊丢开青梅，跑出门去问正在打扫庭院的巧巧道：“巧巧，你今天可看过什么人进了这屋子没？”
　　巧巧道：“没有啊，我一直都在打扫院子，哪有空注意这些。”
　　“和你打扫院子的还有谁啊？”
　　“我，碧落，玉香和宝琴，平时一直都是我们四个打扫的。”
　　白菊还想问别的什么，青梅这时悄悄的拉了拉白菊的衣服，白菊便别了巧巧，和她走到一边去。
　　“怎么了？”
　　“白菊，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啊？”
　　“碧落。我早上有一段时间是去给夫人换茶水的，回来的时候她正好从屋子门口经过，看见我时面色有些古怪，我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碧落啊，那个死丫头若真是做了这种事，那么真是糟蹋那副好皮囊了！走，跟我去她屋里找找。”
　　青梅却一把拉住了白菊，她担忧的对白菊道：“白菊，我们不可以冒冒失失的去找啊！如果碧落已经把东西带了出去，我们进去什么都没捞到，事情传开了我就完了呀！”
　　白菊也不是脑子笨的人，听到青梅担忧的理由，她立刻也想起办法来。说来也巧，平时向来和碧落处的极好的一个小丫头宝琴，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她闹了脾气。也许是在巧巧那里听了什么，所以她就主动跑白菊这里告密来了。
　　“白菊姐姐，我知道夫人的东西就是碧落偷的。碧落有个相好的在高府当差，吃喝嫖赌样样都干，碧落经常接济他。她自己天天省吃俭用的，就是这样钱也不够用。我还经常借钱给她用呢！”
　　“有这等事？”
　　“可不是？白菊姐姐，青梅姐姐，你们是夫人、大爷面前的红人，时不时还能得到点赏赐，银钱方面自然比我们要宽松。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每个月拿的那点碎银子给外人看着是不错，但是想要买点上好的布料品质好的胭脂，钱根本不够呢！碧落她娘家也不济事，整天向她讨钱用。她眼睛瞎又找了那样一个人，钱自然吃紧。
　　这几天她那个相好的又来找过她几次，我猜一定是又向她借钱用了。我们离发佣金还有段日子呢，但是今早我看她神情似乎很放松，而且背对着我鬼鬼祟祟的，我就在她走了之后跑去经常和我们有联络的看后门的吴妈妈那里问了，妈妈吃了我的东西，所以就把所有都告诉我了。碧落确实在今早给了她一条宝贝项链让她送去给那个相好的呢！”见白菊、青梅脸色都非常难看，宝琴有些害怕了，她恳求二人道：“好姐姐，我求你们了，如果这事真的是碧落干的，你们好好惩罚她一顿，但是千万别把她撵出去啊！她若是回了娘家，日子是生不如死啊！”
　　青梅道：“宝琴，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会保密的，但是碧落手不干净，说什么也不能留在园子里。”
　　白菊冷笑道：“没骨气的东西，那么点银子就动心了，这将来若是看上别的什么宝贝，她不是连命也不要了！”
　　宝琴吓得只是不说话，但是她心里却是后悔死了自己一时生气来这里告了碧落的状。碧落若是被撵了，她肯定恨死她了。
　　既然知道项链的去处，那么事情就很好处理了。白菊和青梅堂而皇之的就去碧落的住处去拿人，碧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遭了殃，所以见到这两个地位较高的姐姐，她还知理的给她们行礼。
　　青梅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白菊却走到碧落面前，先是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然后说道：“以前只是远远的看你便晓得你是个长相不错的，现在近处看你，没想到你近处看更美丽。”
　　“白菊姐姐就喜欢和我开玩笑，我哪里算得上是个美人啊。两位姐姐才是名副其实的俊俏人呢！”
　　“少来了，夸你的话你得听着，因为这辈子说不定你都听不到了！”
　　“啊？”碧落不知所云的看着白菊。
　　青梅走过来道：“碧落，是你拿了夫人的首饰了吧，我们都知道了，你就承认吧！”
　　“我没有，我没拿啊，姐姐。”碧落本能的反驳说。
　　白菊懒得和她废话，只是用那鲜红的长指甲化着碧落那张脸，然后恶狠狠的说道：“碧落，别再嘴硬了。乖乖的去你男人那里把东西拿回来，否则我不但把你的脸划花，叫你没法去见你男人，还要叫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偷儿！”
　　“姐姐，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冤枉我了啊！”碧落哭着说。
　　青梅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她一惯心肠软，所以现在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白菊，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误会她了？要不我们……”
　　“从现在起你少插手这件事！”白菊最烦青梅这幅耳根子软的毛病，所以当下就过去抓住碧落的头发就对她一阵教训。
　　“碧落，你想死很容易，现在城北那个地方专门收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但是请你也不要那么恶毒，死了都拐带上我们。你把项链找回来，我们拿回东西，你也不声不响的走人，大家相安无事。但是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觉得我都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来找你，我会没有把握吗？告到大爷那里，你觉得你还有后路？”
　　碧落怎么敢真的叫这事声张开来，所以被白菊这一番喝弄她很快就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招了。
　　“姐姐，姐姐，我说，我说！”

　　石府到钟府离得并不是很远，所以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到家，钟俊离就自个儿冷着脸下了车，对车上的莫愁不管不问。喜顺见爷如此，知道待会儿将要发生一场可怕的“战争”，但是车上的八夫人可是爷新近最在意的人，如果他也和主子一样对八夫人不管不问的话，这以后俩人好了的话，八夫人要是在爷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怎么办？哎，喜顺觉得给主子当差就是不好啊！好人主子做，坏人全是他们这些奴才来做。
　　他从马上跳下来，正准备过去掀帘子请八夫人下车时，就看到八夫人笑眯眯的自己撩起帘子，也不用车夫拿脚蹬过来，就像个男人一样从车上跳了下来。当然，八夫人是女人，还是个只要笑起来就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所以就算她是从马车上跳下来，那个动作也迷得这附近的男人们直了眼。
　　看大门的小厮和喜顺一样，都很少见到这些主子，就算见到了，这个八夫人向来也都是冰着脸，一副极让人不舒服的生人勿近的模样，她板起脸，眯着眼睛来的时候真的不好看。但是莫愁笑起来后，那条狭长的丹凤眼便越发显得媚态百生，小嘴巴不像一般大小姐那样娇羞的用手帕捂着，遵循什么笑不露齿。她笑起来的时候朱唇张扬，一口晶亮雪白的牙齿便露出来。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喜顺忙收住自己的眼睛，低下头更加恭敬的对八夫人道：“八夫人，喜顺领你去院子里。”
　　莫愁应该是太高兴了，她第一次看了喜顺一眼，就这一眼，喜顺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见到真正的美人了。莫愁却没有让他领着，而是说道：“我找得到路。钟俊离在哪儿？我找他有事儿？”
　　喜顺头上的汗开始往下滴，他好想对八夫人说，不可以直接喊爷的名字，那是大不敬。但是他不敢说这种话。
　　“奴才也不知道。”
　　“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想找他。你要是见了他，就对他说我在屋子里等他，让他去找我啊！”说完这句话，她就用手撩起长裙往大门内走。喜顺和那些小厮都被她这彪悍但是却很美很自然的“撩裙子”的动作又给唬了，喜顺怕她这样子进门会被人举报给老夫人，告状说她不检点。因此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对莫愁道：“八夫人，您不能这样提着裙子走。否则人家会说闲话。”
　　“啊？但是这裙子太长啦，我要是不提着我就摔倒了。”
　　“您可以走慢点啊，还是不要提着裙子好。”喜顺坚持说。
　　莫愁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生动的眼睛，状似无可奈何道：“好吧，那我就不提着裙子走了。”她干脆将裙子的下摆往上卷了卷，然后将它们给扎成了一个漂亮的结在膝盖上方。她的举动实在让喜顺很无语，喜顺觉得她这样迟早出事，所以说道：“夫人，奴才求求您，您就别折腾了，把裙子放下来吧。”
　　莫愁有些不高兴，她道：“你这人罗嗦死了，懒得和你瞎扯。”然后就一溜烟跑掉了。四个看门的小厮看他这幅吃瘪的样子，都“扑哧”“扑哧”的笑起来。喜顺也有气没处撒，他可是这些下人的头儿，所以就训斥他们道：“笑屁啊？再笑就给老子滚！”
　　“顺爷莫生气，我们这不是也第一次看见八夫人，高兴的吗？”
　　“闭上你的臭嘴！八夫人也是你们有资格议论的？记住了啊，如果我以后听到一些有关八夫人的不好的传闻，我就找你们算账！”
　　“是是是。”
　　喜顺头疼着也往院子里来。他听下人说钟俊离一回家就去了七夫人院里，还大发了一通脾气，直吓得丫头小厮大气不敢出。他心想，爷果然还是最在意八夫人，否则怎么不去对着八夫人发火？他是钟俊离的亲随，自然得时时刻刻跟在钟俊离左右，因此当钟俊离在屋子内和七夫人“颠鸾倒凤”的时候，他则在那里想着八夫人。
　　他想，难怪当初爷第一眼见她就把她纳了妾，这么美的人，若是给自己摊着了，他肯定也一辈子费尽心思的对她好。但是他同样也奇怪着，因为自己貌似和大多数人一样，以前从来也没觉得八夫人哪里好看。他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就对自己说，这个八夫人定是身上有什么媚术，否则怎么以前他没觉得她好看呢？
　　屋子里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喜顺知道这一定是爷拿着七夫人出气了。爷貌似已经一个月没来过七夫人的院子了，这个七夫人以前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因为爷独宠八夫人忽略了她，她还曾去八夫人那里闹腾过几次。后来被钟俊离知道了，甩了几巴掌这才安生。今晚过后，怕是这七夫人又要死灰复燃了！哎，喜顺叹口气，他可真不明白爷做的这是什么事？就算自己在八夫人那里受了气，也不能过七夫人这里来撒脾气啊！但是他转念一想，女人嘛，本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别管她是皇后还是娼妓，男人就是她们的天！他心里很是羡慕的道，爷就是爷，手底下一大群人都得看他脸色吃饭。然后他又羡慕的说，八夫人也厉害，竟敢不买爷的帐！牛！
　　莫愁一路兴奋着跑到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就往梳妆镜前跑。丫头们就看到她拿着镜子左照右照，最后俩条柳眉就竖了起来。她伸手要将自己那头钗子步摇簪子什么的给拿下来，但是这种妇人髻梳起来麻烦，放下来更麻烦。因此抓腾了一会儿，莫愁就变成一个头发凌乱的疯子了。丫头们被她这个样子逗得想笑又不敢笑，还是大丫头芙蓉上前问道：“夫人，需要奴婢帮你梳头发吗？”
　　“嗯。”芙蓉于是就上前帮她梳理起头发来。莫愁的发质极好，乌黑顺滑，不需要用铁板子夹就非常直。而且看她平时洗头也没有用那些繁琐的保养药品，芙蓉就非常羡慕的说道：“夫人，你的头发可真好。摸在手里特别舒服。”
　　莫愁的沉默是她们这些人早就习惯的，所以芙蓉也没指望莫愁会理她。
　　“你叫芙蓉吗？”莫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问身后的芙蓉道。
　　“是的，夫人。”
　　“你帮我找几样东西来，可以么？”莫愁又说。
　　“夫人要什么？”
　　莫愁锁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要一大块琉璃，还有水银，锡箔纸。这里有锡箔吗？”
　　“有的，不过锡箔纸好像是用来做冥钱的呀？夫人。”
　　“总之你帮我找来就好了。谢谢。”她笑着对芙蓉道。芙蓉被她这句谢谢唬的有些胆战心惊，她想，这个主子真奇怪，怎么还对下人说“谢谢”。不过八夫人交给她的任务不难，琉璃、水银，锡箔纸，钟府都有。芙蓉也费了好大劲才将莫愁的头发梳好，她知道莫愁不喜欢束发，所以帮她把头发梳开后就道：“夫人，需要奴婢帮你梳发髻吗？”
　　“你去找东西去，这里没你事了。”
　　芙蓉应声离开。莫愁将自己头发全部拿到胸前，对着铜镜里非常模糊的自己左看右看，然后她就没耐心再看下去。她丢开镜子，然后脱掉鞋就三下两下跳上了床。
　　钟家通常都是各自在各自的房间开饭，所以晚饭时钟俊离仍旧留在七夫人房里用膳。一桌子全是钟俊离爱吃的菜肴，七夫人娇滴滴的对钟俊离道：“爷，这些菜可都是妾身让厨房特意给你做的，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吃点菜解解乏？”钟俊离一声不吭，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他今天确实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在七夫人的软语娇声下，也就吃了些。
　　七夫人见他将每样菜都尝了，心里高兴的不行。因此这顿饭即便自己没吃几口，也高兴的跟进了宫见了皇上一样。晚饭后钟俊离也就在她这边休息了，这更让七夫人觉得自己重又得宠了。
　　半夜十分，钟俊离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看到七夫人睡得很安稳，他就披上外衣悄悄地往莫愁的院子里走。院子里很静，丫头们也已经休息去了。钟俊离推开门走了进去，但是当他以为莫愁在床上睡得很安稳时，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钟俊离只觉得白日里那股火又腾地烧起来，他恨恨的坐在床上预备着等莫愁回来，但是他又想知道莫愁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所以他就关上门去外边的树下等。约莫是凌晨时分，莫愁回来了。
　　钟俊离先是看到一只猫从房顶上跳下，紧跟着莫愁也从屋顶上跳下来。她的轻功极好，走起路来的时候就同小白一样，轻的仿佛没有声音。跳到地面上之后，小白“喵喵”的走过去抱着莫愁的腿轻蹭，莫愁树了个懒，然后就打着哈欠进屋去了。
　　钟俊离只当她们已经听不见了，所以他就从暗处走了出来。没曾想他刚要放松警惕，小白就朝着他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双绿色的眸子同莫愁的眼睛一样，冷冰冰的，通常没有多少温度。钟俊离心里更加奇怪，小白明明是他养的猫，为何看上去和莫愁更亲近一些。小白认出来人是他，“喵”了一声，也就跑进屋里去了。
　　钟俊离只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没有回七夫人的院子，而是去了书房那边，直接在里面干坐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叫来喜顺道：“把莫愁和杜少康的关系下午告知我。还有，找几个身手好的，让他们白天黑夜监督八夫人的院子。如果八夫人外出，立即来报。”
　　喜顺应了声，然后问道：“爷，莫非八夫人会功夫？”
　　“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的天！”
　　“给我调查小白的来历，我要知道它以前的主人是谁！”
　　“是。”
　　“下去吧。”钟俊离一夜没睡，所以一大早的困得俩眼打架。喜顺却没有走，而是纠结着半天，像是有话要说。钟俊离见他这般，就没好气的吼道：“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
　　喜顺一大早就被爷这么给吼了一通，但是也不敢吼回去啊，所以只能吃瘪道：“爷，芙蓉报说，八夫人昨天要了琉璃、水银、锡箔纸，不知道做什么。”
　　钟俊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喜顺便下去办事了。他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了会儿，就让人进来伺候梳洗。早饭过后便去上朝，小皇帝仍然将朝廷政务交给杜左相和范右相全权处理，而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今天伙着人玩促织，明天跟着太监瞎闹，完全没个皇帝的样儿。赵太后更是和杜左相来往频繁，先帝定下的后宫不可干政如今看来全成了过眼云烟。钟俊离从没想过要做一个忠臣，但是假如年氏王朝没了，他们钟家也就第一个没了。所以，就算是被逼的，他也必须是个保皇党！
　　范涛和他一同下朝，他看着杜左相和那群同党相谈甚欢时，就说道：“小皇帝最近又迷上了狩猎，对这事你怎么看？”
　　钟俊离不由得就想起先帝在世时，现在的小皇帝当时还只有六七岁。在同辈人中，他向来都是最机智聪颖的一个。皇上也对他宠爱有加，不仅从小便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甚至让其参与军国大策的决定。而小皇帝也不负众望，他谈起国事来可以轻松的列举古今典籍，并且提出相应的对策。那时的他简直集聚了全部的恩宠。
　　只是谁也想不到先帝走的那么突然，他过世时现在的小皇帝只有八岁。先帝去世，下旨让小儿子年伯蠡继位。让一个八岁的小儿管理朝纲，朝中大臣自然不同意。于是太后只好参与国家大事。这也是当下年家王朝出现太后和丞相专权的原因。
　　年伯蠡当上皇帝之后便再也不好好读书，而是露出了他的顽劣本性。总之是什么不能玩的他都要插上一脚，有人上奏让其好好处理朝政时，他不仅生气的将人家罢官削爵，还没收其祖产。如此刁蛮的行为实在让朝中忠良寒心。可小皇帝却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甚好，他自小便喜杜，钟两家，自己当上皇帝后，对这俩家更加厚爱和大幅度赏赐，要不是有人以死相逼让其停手，小皇帝绝对能将整个朝纲败得完完全全。
　　“我总觉得小皇帝不简单。他如果一直是这么一个贪劣的性子也就罢了。但是他小时候我们也都见过，实在是一个明君模范。先帝仙逝之后他却性情大变，说不定里面大有文章。”
　　“能有什么大文章，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罢了。”
　　“皇家的孩子能和一般人比吗？更何况这个曾经还是经过特别教育的？”钟俊离面不改色的说。
　　“好吧，我以前就说你这人疑心重。果然从来也没变过。”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又怎么会不懂？”
　　范涛嘻嘻哈哈的走上前揽住他的肩，说道：“去我家溜一圈，我从西域商人那边买了几匹好马，你也试试货？”
　　“过几天再说吧，我今天很忙。”
　　俩人已经走到宫门口，各自的马车都在那里等着。范涛道：“你真不去啊？以前你不是马痴吗？最近为何转了性子？”
　　“马给我留着，早晚我都会去取。”钟俊离说完就上了马车。范涛见他上车而去，也撩起袍子帅气非凡的坐上了马车。到了马车里他就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他在想钟俊离的话。如果连钟俊离至今也不相信皇上是真的对朝政漠不关心，那么杜家高家那几只老狐狸肯定也不会轻易相信皇上。如果他们对皇上产生怀疑，那么皇上在宫里就会非常危险。想到这儿，他就对车夫道：“加快速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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