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灰的天空

　　人生就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两个多月的闭关，我就这样沉浸在书本的海洋里，忽略自我，忘记自我，没有自我。好在考完之后的感觉还不错，到班上拿到标准答案估分，我觉得北大还是有戏的，老班在我们正式填志愿前又组织开了次班会，虽然神色凝重，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唠叨，并叮嘱我们切记种种事项，虽然大家对他的王式风格已经不厌其烦，但却没有一个人缺席，我相信也没有一个人这一次会厌烦他的演讲。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恐怕是我们61个人的最后一次集体聚会了。过了这个夏天，这间教室，这些桌椅就会有它新的主人，而无论对于我们谁，这些都会是一段随风而逝的记忆。纵使内心有多不想，也还是要离开，因为对于这件事我们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拿着志愿表和全国大学录取目录回家给爸妈，征求他们的意见。爸妈的意思当然是估的分数
　　如果能够的着去年的北大录取分那当然就第一志愿填北大。问我估了多少分时，我面露难色的说：“北大去年录取最低分数线是606，我也就估了615，而且法律也算热门专业，万一被打了下来，那恐怕名牌大学就泡汤了。”说完这些，我看到爸妈都陷入了沉思中，在“学术”问题上我家一直是我爸做主，我妈一般都是附和我爸提出的意见，果不其然，爸爸沉思了一会儿说：“都说考试是考学生，填志愿是考家长，可见，这个填志愿还真是个技术活，每年高分复读的现象都比比皆是，10个人都过了分数线，可只能录取7个，那三个就成炮灰了。喏，去年老刘儿子，超过北师大录取分数线10多分，但那个专业太热门，一下子“撞车”撞下来了，到最后找了很多关系才勉强录取了第二志愿，不幸中之万幸也还算上了重点。
　　妈妈点了点头说：“所以填志愿可是件大事，不能让小语考了高分，因为“撞车”上不了名牌大学那真是喊冤都没地方去啊。
　　听完妈妈的话，爸爸随即问我：“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说：“爸爸，不然我报上海的学校行吗？
　　爸爸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读大学吗？说那边的文化氛围很厚重。除了
　　北大，外交学院，人大以你估的分数都没有问题啊。
　　我一时语塞。
　　半响后，爸爸说，上海的好大学也不少，排在全国前十的也有几所，其实读哪一所得到的资源都相差无几，其实选择去哪一座城市倒是关键，因为它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今后的生活方向。这个决定就你自己拿吧。说完，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进了卧房。
　　感谢爸爸把这个目前在我人生中最大的难题丢给了我，当然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希望我能够尊重自己的想法，北大在他们心中或许是个不能百分百掌控的危险，但是我却突然庆幸我的
　　估分是这样的不尴不尬，实际上，再多估5-10分的信心我也还是有的吧，我笑了笑。
　　我想我的答案在没高考前就已经清晰可见，在晓馨说出那句：“所以，小语哥，我们注定是会分隔两地咯后就已经成形了。晓馨她或许不知道，她不经意间的每句话我都会记在心里，成为自己无法改变的座右铭。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爱了很多年的东西，却可以因为她人的一句话而改变，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北京，那么我之前究竟在迷恋它什么呢？因为晓馨，我开始关注上海，它的繁华，它的怀旧，它的世故，甚至它的市井气息和小市民氛围我都觉得那么亲切。算计为什么不好？小气为什么不好？恐怕它的精致和精细就是由此演变而来的吧？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晓馨对我只是哥哥的感情，那么我舍弃了北京去了上海对我而言是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我会不会由此后悔就这样轻易的改变了自己的轨迹，可是我却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说：“就算晓馨不喜欢我，起码我可以和她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看同一座城市的蓝天，这样足矣。”

　　接到班导电话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还在一个劲的对我说：“唉，真可惜，真可惜，你明明超过了北大录取分数线20多分。可是任凭他为我如何惋惜，我的心情都能好的装下一个太阳。我笑着对他说：“班导，就算没我上北大，你还有咱们班不可能战胜的神话呢。没想到我这句话一出口，班导的脸色更差，他加重语气说：“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孟诺和你报了同一所大学，她的高考分数上北大也绰绰有余。
　　啊？我大吃一惊，不会吧？我一时之间还真没缓过神来。
　　只听见班导说，你的大学同学来了。
　　我扭过头，是孟诺。看起来，她的气色和心情都不错，她接过班导递给她的快递袋，脸突然就像一朵花绽放了开来，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属于她的开心，在我印象中，她连笑都很少。我正想着，她突然对我说：“耿小语，想不到我们大学竟是校友。以后大学里请多多关照，然后微笑。
　　我也微笑的回应：“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而我们居然从初中到大学的这十年都在一起。
　　然后，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这次的高考有太多的意外，我的，孟诺的，王科的，甚至还有严力礼的。对于班导而言，王科被北大录取也算是他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吧。在我和孟诺让他“失望”后，总算还是得到了一丝慰藉。而严力礼居然真的在高考中数学考到了120分，被上海的一所二本院校顺利录取。这
　　小子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跑到我家楼下来大叫，让不少邻居以为我交了个疯子朋友，不过我也是发自内心的为他开心，他这几年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回报，他除了可以兑现当年内心里对自己成为优等生的渴望，还可以继续“远远”的看着孟诺的背影，就觉得世界足够美好。
　　严力礼的爱情保卫战总算是告一段落，期待续集了，可我的呢？我该不该对晓馨说出那些已经在我心里珍藏了很久的话呢？在晓馨知道我要去上海读大学时很惊讶，她的反应甚至说出的语句都和爸爸一样。但在听到我说：“因为你呀，没了我你被欺负时怎么办呢，她又开怀大笑。“但没多久她又露出一丝忧虑说：“小语哥，如果我后来考不到上海去，那该怎么办啊？”感觉到她的忧虑是发自内心时，我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就像我当初忧虑的一样。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对她说出那些我想了很久，我藏了很久，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话，因为在她问我怎么办时，我的心就像被箭射中了一样那么空，我不想因为我的话给她带去一些莫须有的压力，我希望她依旧是我眼中，心里那个单纯，善良，笑起来眼睛和眉毛都会弯弯的晓馨。
　　就要去上海的前一天，我拿出了一张珍藏的明信片，图案是老上海的外滩，黄黄的，旧旧的，高楼林立的，杂乱无章的。在背面可以写字的地方，我写着：“晓馨，我在上海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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