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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话虽如此,但她此刻手脚亦是渐麻,面上尽管装作无碍,心里却拿不准还能撑多久。
果然施家老六又转向她道"你这小姑娘可比新娘子还要美得紧了,不如跟爷爷们回去如何,爷爷们今日要大开杀戒屠庄,不过嘛,留你一个不打紧"
明玉尚未开口,她身后数名圣水教弟子早一拥而上,挡在她面前,怒道"老贼不得对大小姐无礼,嘴巴放干净些"他们未曾饮酒喝水,没有中毒,只是这几个寻常弟子武功不高,明玉怕他们受伤害,曾示意他们退后,但明玉于他们来说,是天神般的存在,如何能让她被别人污言秽语,便是拼上性命,也誓要保她周全的。
"砰、砰"几声,果然施家兄弟挥手间,已将几人震飞倒地,口吐鲜血,明玉只叫得半句"别伤他们,"阻拦不及,不由得沉下脸来,一双妙目中怒意顿生,想道"说不得,万一不行时只好拼一拼,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倒地的弟子受伤不轻,嘴里却不服软,大叫道"老贼莫张狂,你要敢伤大小姐半分,待我家教主他老人家来时,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施家三魔闻言不怒反笑"哎哟,好大口气,就凭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草包废物,也配跟爷爷们叫板,你那教主又是个什么东西,爷爷们会怕他?喂,小姑娘,你还没说,你和这几个,是哪门哪派的啊"
群豪中先有人大叫起来"人家圣水教风大教主天下无敌,老不死的你们敢惹么"
关东六魔横行江湖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近些年又一直躲在关外炼功,哪里听说过什么圣水教,什么风大教主,施虎冷笑道"天下无敌?找死么"施全却道"小姑娘你是那什么教里的啊,没关系,不用回去了,跟着爷爷,吃香的喝辣的便是"
施威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仇自习与关老爷子,道"好了,先从哪个开刀,你们自己说"
仇自习狠狠地"呸"了一声,关老爷子却心下难受,自己活了大把年纪,死了也不遗憾,可惜了女儿女婿,无辜跟着挨刀。
关月更是浑身打抖,一双大眼,瞧瞧新婚夫婿,又瞧瞧父亲,最后再楚楚可怜地瞧着明玉,只盼她出手相救。
而在场群豪,大多与她心思相同,目光不约而同聚向明玉,盼着她能力挽狂澜。
施威手一抬,离他最近的一名青叶山庄弟子立刻惨呼着倒飞而出,落地时已然身亡,众人大惊,失声大呼,这三兄弟,果然开始下手了。
施威杀得一人,因嗜血愈加兴奋,大声道"这是第一个,下面谁来?"
明玉默默弯腰拾起一柄不知是谁的长剑,拔出鞘来指向三魔,施全大笑道"美人要与爷爷们作对么?危险得紧哦,你不怕么"
明玉手腕因药力发作而微微颤抖,内心却无半分动摇,面上亦自镇定自若,闻言微笑道"没有不怕的道理啊,三位的功夫这么好"
施虎道"女人凑什么热闹,恼了爷爷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施全挥手道"美人你,不是要学那些老迂腐们,玩什么卫道除魔之类的把戏罢,别怪爷爷没提醒你,多管闲事可不是好习惯"
"小女子焉有那样的本事"明玉神色如常的道"只是,有人在我面前杀人,我也没办法假装看不见啊"
"小娘子想怎样"
"这么大的事,不能算作闲事吧"明玉敛了笑容,正色道"这样吧,杀得了我,再杀他们,可好?"
倒地的圣水教弟子先大叫起来"大小姐,让我们来"群豪也自吃惊,想不到她一介女流,竟有如此气度胆识,敢这样讲话。
程子卫自发生变故以来一直在发呆,没反应过来风云突变的巨大落差,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自进青叶山庄以来,并未入口任何食物,连水都没喝上一口,那应该是没有中毒了。
他本来呆呆地看着明玉和三魔对话,一念及此,猛地"哎哟"一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纵身跳至明玉身边,急急忙忙地道"这位姐姐,我,那个,在下来帮你"
明玉美目向他一扫,程子卫没来由的满脸通红,喃喃道"那个,在下武功低微"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
施威手起一掌,向他当头劈到,口中断喝"闲杂人等闪开"
程子卫大惊,百忙之中急缩脑袋,明玉见过施威出手便能杀人,早有防备,左手探出在程子卫后脖子处一按,带着他原地打了个圈,巧妙地化去这一招,程子卫惊魂未定,倒退半步,说声"多、多谢"
关老爷子躺在地上看得清楚,明玉这招使得虽巧,却让她自己更加负担吃力,只怕很快便要支持不住,老爷子眼眶含泪,深恨自己拖累了她。明玉的武功在女子中算上乘没错,可要与高手交锋,很难占到上风,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形之下。
忽然一名圣水教弟子大声道"有回音,大小姐,有人在回复我们"
明玉以剑拄地,喘息道"好,听一下来的是谁"
三魔不懂其中含义,侧耳听时,的确若有似无的与方才类似的哨声不知从何处飘忽而来,夹带在风声中不易明辩,那弟子费力听道"是苏州分舵的回音,应该是徐舵主他们"
明玉再问"现在何处?"
那弟子应声道"听不清楚,隔的太远,似乎,嗯,应该还在七八里外"
"想搬救兵?来不及啦"施虎怒不可遏,竟敢在自己兄弟三人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好大的胆,他们可不会轻易让人来搅了这局,三兄弟目光一碰,已经了然,再不容情,痛下杀手,施全一脚便朝王成心窝踢去,若踢得实了,必死无疑,关月吓得闭上眼几乎崩溃,哪里敢看,明玉不敢怠慢,长剑挥起去挡,虽止住其凌厉势头,但剑上无力,反被他一记横扫,将长剑踢得脱手飞出,落出老远。
明玉震得一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都发了麻,巨大的力量使得她再也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便往后退,加之脚下无力,一绊之下眼看就要摔倒,而一旁的施威早已欺身直上,挥掌直切她脖颈,明玉不除,必是大患,所以他一下手便是杀招。
众人惊呼声起,这下她无论如何是躲不开去了,眼见得就要血溅五步,忽然明玉的身子于平地陡然翻了个个儿,在电石火光之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平平贴着掌风,绕了过去,于是这必中的一掌,竟然未中。场上众人再度惊呼,这个几乎接近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她是怎么做到的?
最惊诧的莫过于明玉本人和自以为已得手的施家老二,施威满腹狐疑,抬眼望去,明玉双脚着地,才感觉到托在她腰间的一只手,而施家老二也已看清她身后有人,大怒吼道"什么人坏老子的大事?"
众人这才瞧见明玉身后的确有人,明玉扶住那人手臂站稳,长长呼出一口气,回想方才,实在是千钧一发,死里逃生,心口巫自怦怦乱跳,自觉生平经历过的危险不少,却要以这次为之最了,不觉莫名好笑,明知不该笑,却还是忍不住嘴角浮起一个笑容。
群豪不得不佩服她这个时候居然能笑得出来,好像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不是她。
果然她身后那人也道"我是吓死了,您倒笑得出来"
明玉回眸望他,连道"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要涉险的,可刚才,嗯,真是好险"
施家兄弟再按捺不住,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速速受死"
那人抬头朝他们略一打量,反问道"你们又是谁?干嘛伤她?"
施家兄弟火大到彻底可以掀翻房顶,这个程咬金莫名跳出来搅了局不说,还反问他们是谁,你奶奶的,关东六魔才是现在、这里、今天当仁不让的主角好不好,一切不都控制在自己这边么,他凭什么发问?
他们于是恶狠狠的回瞪这人,要看看这程咬金究竟是啥模样,只可惜这人脸上蒙了块不知什么东西,只露出一双眼睛,瞧不出长相。
明玉道"说来话长,总之,大伙都着了他们的道,而他们正打算赶尽杀绝"
她说的简单明了,那人略点头道"明白了"扫了一眼乱糟糟的院内,目光重新回到三魔身上,才又补充道"那可不行"
施全跳起脚来,指住他,七窍生烟的道"你你你,你是谁?凭什么你来说行不行?"
施家兄弟不是傻瓜,单凭刚才这人相救明玉的那一下,就足见他武功精湛,不可小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且先打探清楚了再说,看看他到底是哪块地里的哪根葱。
那人反应甚是平常,只说"反正不行,你们看着办罢"
"什么叫看着办?"施虎气炸了肺"爷爷们早得了手,难道这会子撤了不成?老子可不管你是哪一路的神仙,总之今天谁敢阻拦老子,老子便叫他死"
那人扶明玉一旁坐下,明玉低声道"不可轻敌,他们很强。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人"嗯"了一声,道"再有一会儿仲铭就到,不用担心"
明玉也没想到他们比苏州分舵本地的援兵来得还快,不过也幸好来得够快,否则真不堪设想了。
那人折回身,再次面对施家三兄弟,淡淡地道"好吧,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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