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吾乃九天战神玄女是也!

作者:幻想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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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镜梦离人(二)


      风萧萧,木棉枯。英雄死,佳人逝。
      玄妙故,诸神哭。战神出,千妖伏。

      任姒做梦也没想到玄妙玉女会死,她可是无上元君,万圣之母,是她的仁师也是她的义母。玄妙玉女一死,诸神恸哭,百鬼猖獗,群魔叫嚣。西王母下令,将天界军权统统授予任姒,这时,政治上的忌惮,完全抵不上军事上的危机。任姒临危受命,心中已有了带领全军共赴忘川的决心了。

      她换下一袭红装,浑身缟素出征。她要以魔族之血,祭奠神族之母。白衣上的血迹越多,颜色越深,她越是欢喜,眼神发亮,好像一匹嗜血的毒狼。
      她友极其忧心,怕她虽战功显赫,却堕入魔道,难归天界。任姒说:“若我能以血祭师,入魔又何妨?君休得阻我。哪怕这天地,也休想阻我!”
      任姒的眼里,已潜伏着魔。

      离镜的梦里还是那片平静的海,那片永绯的林。他转身能回到自己的大紫明宫,可那里没有任何宫婢,空荡荡的,比往日更加清寂,使得他宁可在林子里瞭望,期待那红衣的女孩回来。
      她始终没有回来,他都怀疑自己再也不会梦到她了。

      离镜实在寂寞无聊,索性穿过屏障,往她世界的深处走入。这世界多了一份十丈红软的喧嚣感,少了他世界的脱尘。他很快就发现,这个世界处于混乱的战争状态,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争斗、流血、魔气蒸腾。

      离镜世界开战时,往往凡间不受波及,天翼之间喜欢列阵对战。可任姒世界开战,凡间一样大乱,妖魔肆虐,随意枉杀,凡人们如惊弓之鸟,互相猜忌,刀剑相向,把无数相貌有异或行为独特或与自己有仇的人当作妖魔示众烧死,另外活人·祭祀甚为流行,多以年轻貌美的女子或刚出生的婴儿为祭品,一些冷酷好战的神明便靠生魂迅速补充能量,好继续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于此同时,神魔之间打斗,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更喜欢偷袭、突袭,喜欢弄成多线战争,六界任何地方,只要遭遇必有战,大大小小的战役点燃各处,所有人都杀红了脸,连主和派都几乎没了,神不像神,反而像魔,不少仙神已堕化,出现魔征——犄角、红发、血瞳、玄雾缭身等。
      虽然哪里的战争都残酷,但这种形式的战争,入目皆是肮脏,连正义都已被仇恨侵吞。

      离镜终于再次见到了任姒。
      此时的任姒已非那神妃仙后般的模样,血染的红衣,发色和瞳眸都呈现不详的酒红,神色癫狂,满脸狠戾,见魔就杀,见妖亦戮,连离镜这翼族小王子也遭到了进攻,只因翼族天生身带魔气,也是类魔一族。

      “喂,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离镜一边解释,一边退。
      可任姒杀得神智全无,哪里管他是哪边来的,横剑只管杀。
      离镜退,却被步步紧逼,眼见回去的路遥远,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劝诫:“当初,人死了,你就哭,现在你看看,你杀死了多少人?”
      沙哑可怕的声音直接从她魔化的灵魂里传出来:“他们该死!”
      离镜:“你确定?所有人都该死,你就没有杀死过无辜的?”
      “……”任姒的表情有刹那迷茫。

      离镜借此欲逃走,任姒很快就追上去,扣住了他的肩膀,“别想走!去死吧!”
      离镜:“你看你,还说没滥杀无辜,我便是一个无辜人!”
      任姒迷茫,表情一空,不再狰狞。平静下来的面孔,依旧罗敷不及宓妃羞愧,连那斑斑血迹都成了妆饰性的疏影梅花。
      离镜赶紧将肩上的魔爪推开,他小心翼翼,一边退,一边说:“你看看你周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可符合你初衷?你说你是九天战神,但如今,你看看自己,到底像神多一些,还是像魔多一些?”

      离镜天性慈软,心底善良,日后为了苍生也愿意牺牲自己,此番除了逃命之外,也真心希望她幡然醒悟,不再造杀孽。
      这虽然不是离镜的世界,但离镜一路走来,惨景历历在目,难免心生悲悯。
      任姒不再发难,停留在原地,左顾右盼,好像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此地,表情纯蠢如同婴孩。

      离镜见状,觉得能唤醒她,便再接再厉:“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杀戮,可你觉得这样能达到目的吗?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你满意了?”
      离镜连连质问,音量越来越高,但心中底气并不足。
      若她想要的就是凭借武力,一统天下呢?
      他不过是想起最初她日日为战友流泪为苍生啜泣的模样,觉得她不是穷兵黩武的魔王。

      任姒脑中浮现玄妙玉女的优雅曼妙身影,鲛绡批帛如梦似幻,蝉纱雪衣流转如波,玄妙转身,露出纯美无暇的面容。眉心一点朱砂显慈悲,嘴角微微扬起露豁达。
      任姒张开双臂,冲幻觉处抱去:“师父……”
      离镜被抱了个正着,她的手臂收得越紧,他越懵逼。
      此时的二皇子,还不是那个久经风月之人,性子孤僻,离群而处,哪里跟异性亲近过了?
      “刚不是向杀我么?怎么现在又……”离镜尴尬道。

      任姒现在只比他矮小半个头,想象着她在蹭玄妙的胸脯,实际上她在蹭他的脖颈,像一头亲近主人的猫咪,“师父……徒儿好想你~~”她撒娇,抬头,露出泪汪汪的眼睛,里头的血色已经褪尽,干净无暇,宛若两汪清水,晃得离镜痴住。
      任姒堕于心魔幻境,敌人见机出招。好在离镜反映不慢,抱着她堪堪躲过去——之前他被她打击狠了,钻研了下修行之法。

      袭击者是个皮肤幽绿长满各大的豸形魔兽,露着长牙狞笑道:“战场上还你侬我侬,看来战神玄女也不过如此。雌性就是雌性!”话音未落,又打将过去,离镜只能抱着女孩闪避。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脱身方法,那就是扔掉任姒,自己逃走,这魔兽肯定不会执着于他这个路人甲。

      任姒好久没有被拥抱了,这种感觉很美好,很温暖,离镜硬梆梆的身体在她幻想中跟玄妙的一样柔软。
      可离镜受伤了,肩部一道血痕,肉翻骨露。魔兽打得这么狠,是像将原本靠着他肩膀的任姒给斩首,可离镜推开任姒,将自己的血肉暴露了出来。
      任姒幻觉里的玄妙被打散了,她看到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手压着肩膀,站在身旁,他的手掌压不出滚滚而出的血流。

      她的墨瞳再度亮起猩红色的杀戮之光,“虽不知他为何要救我,但是,我的人……岂是尔等豸豕可伤?!”她手凭虚一抹,显出十一大宝器——八卦,拂尘,宝剑,桃花木剑,葫芦,天书,照妖镜,两仪,宝珠,钟,九彩石。它们在她周围形成一个圈,兀自流转,供选用。
      她发了神经一般,轮番使用杀皇级别的宝器,将这小小怪兽打回原形、斩肉身、虐灵魂、碾魂尘,让它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任姒终于笑了,她许久未笑,昔日她笑起来是小仙女,木棉般烂漫,而今她笑起来像个魔王,残酷、阴冷、绝不心慈手软。周围魔兵一看,做鸟散去,即便魔界对逃兵的惩罚很严,但他们也不敢停留,受罚总比魂飞魄散来得好。

      见她这般心狠手辣,连旁观的离镜也感到胆寒。
      她转头,离镜不仅哆嗦了下。原谅他,他还没长大,还未经历风霜。
      离镜退了一步,“你想干嘛?”
      任姒一步步靠近……

      离镜被堵在人间寺庙的明黄墙前,他玄色的衣袍拂过了墙角的野花。
      寺庙只剩下断壁残垣,这墙有一半被削去,仅因任姒斩魔的一剑。
      神魔大战,人类分明几乎毁于一旦。

      “你又被魇住了?”离镜颇为紧张地问。
      表情空洞的少女歪了歪头,眼里泛起心疼,“你受伤了……”
      鬼挡杀鬼魔挡杀魔的战神流露出一抹难得的温柔,像是血海里绽放的白色曼荼罗。

      任姒抬手置于他肩部上方,乳白色的亮光携着仙气侵入伤口内,修补着伤口。
      “这是魔造的孽伤,可不容易治。”任姒抬头看了他一眼。
      离镜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少女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

      他的伤口被止住了血,并慢慢愈合。
      任姒治疗完他后,十分好奇地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我又能治愈这种伤了?我不再是……魔神了?”
      少女恢复了神身,而这都归功于这异界的少年。
      不过任姒十分骄傲,双手背在身后,转身不看他,口是心非道:“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我是心甘情愿入魔的。我要为我师父报仇……”

      离镜下意识地觉得,让少女流露出猫一样表情的人,不会是想毁灭六界的人,便道:“你师父未必希望如此。尤其是,若他看到这样的世界。”
      任姒噎住了,起初神色迷茫,后来变得神色凄迷,最终掩面而泣,“你说的对,师父神性仁慈,连蚊虫受苦都看不过去,常骂那天道残酷,如今我却比天道要残酷上万倍。师父一定会责怪我的。”

      “作为弥补,你该担负起修复这一切的职责。”离镜沉声建议。
      小情小爱上,离镜会迷乱、出错;大是大非上,离镜却看得颇为明白。
      女孩松开手,露出泪水横流的面庞,依稀还有些青涩,她重重点头,承诺:“我必将一切结束,令六界重获太平。”

      之后离镜梦醒了,可那番无处不是地狱的景色,还停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梦竟如此真实!六界涂炭之景犹在眼前。
      离镜的神色深沉,脑中浮现各种猜测。

      而任姒,她如言,着手策划起恢复六界秩序的大业。
      自离镜点化下恢复初心以来,她不再走打杀路线,而在六界中选拔弟子。她选出了六个不同种族又怀匡扶天下之宏愿的将才,分别授予兵法、战术——那些是她这些年经验的总结,以及玄妙玉女昔日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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