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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
掉入水中的那一霎那,觉得生命就这样结束也很好,身体很累,心更累,好想好好休息。深蓝色的湖面慢慢的泛起了涟漪,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那巨大的声响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好累,生命的结束也这么累么。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在看见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时,黝黑色的眸中染上了一丝讽刺“原来,终究还是逃不过。。。。”
“小姐,你醒了,大夫刚还说小姐你的身体很虚弱,可能不会这么快醒来呢”穿着蓝色丫鬟服饰的小姑娘说道,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纯真。“我。。。是在?”易凡虚弱地问着。“小姐,这里水园,您之前落水了,是我们少爷把你救起来的,武管家帮忙请了大夫,让蓝水好好照顾您呢。”叫蓝水的丫头白胖的脸上露出了无邪的笑容“哦,对了,奴婢这就去通知武管家”。
是了,我掉落的地方是白河,离水园不过数百米之远。只是不知道水园如今是什么摸样了。想着便走出了屋子,不想满眼的荷花开着正盛,那绿色的荷叶铺满的整个小湖,湖面上水珠盈盈发亮,是那么的刺眼,却又那么的安静,渐渐的心也跟着平静起来。
“沐东,只需要三年,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在水园,不问世事,这样也不行么?”
不想看着那背影离去,甩出的折扇也落入了湖中,一圈圈的水纹上只剩下碧绿的荷叶。
想起那时卑微的自己,小凡无奈得摇头,想要甩掉这痛苦的记忆。
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打断了回忆的思绪。
“凡小姐,沐爷这会儿在梨山,奴才已经捎信过去说您醒了。”武深站在身后,恭敬地说道。
“是武管家吧,易凡是民女之身,担不得武管家这一声小姐,沐少爷的救命之恩,只望民女为婢三月,三月之后民女自会离去,互不拖欠。”
“小姐,这,,小姐这是何苦,还是等沐爷回来再做定夺吧,小姐体弱,多回房休息些,老奴先告退了。”
“恩,管家慢走。”易凡欠了欠身子,施了施礼。武深一时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武深,就按照易凡所说,三月之后互不拖欠。”带些愤怒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沐爷,那奴才下去安排。”
“没想到三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倔强。这几月我会很忙,既然你有心留下帮忙再好不过,只是这白荷院你就住着,这院子还是你原先住着时候摸样,我一直叫人打扫着,这会也省得再换了。”小凡被这熟悉的声音牵绕着思绪,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沉默的站在那里。沐东看着她一副无措的样子,心里那一丝愤怒早就烟消云散,不禁想到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翌日
“凡小姐,眼下园里正忙,大部份奴仆也都跟着沐爷去山上采摘今年刚成熟的水果了,您这几日就帮着老奴采办些园里要用的物资把。”武深一边解释着一边带着易凡走出水园。“今年的蜜桃和沐爷亲自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收成极好,想必这会忙着装点好送些去宫里呢。”
水园的位置处在京都的东边,占地颇广,原先是皇家果园,园内除了几座精致小院供皇亲国戚休憩外,园子中间便是从白河引过来的一片小湖,连接着后山和前院。水榭中央有座木制的小屋,两头的回廊便可通向那里。小湖的西边就是白荷院,布置最是清新雅致。几千亩的后山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故此每到新鲜水果成熟,便由这水园管事打点好送进宫中供贵人们品尝。
后庆隆帝因着易郡王战事有功便把水园赏赐了给他,只是这水园主人早在三年前便换作了现在的沐东。现掌管着京都最大果园的少东家,身份甚是神秘,只是传说他曾经在几年前从土匪头子手中救下了易小郡主,易郡王便以水园作为答谢。御赐皇园就此送作他人,可见小郡主对于易郡王极其重要。
易凡莫不声响的跟在武深的身后,坐上了为他们准备去市集的马车。
市集上,街边卖力的吆喝声,幼儿的嬉笑声,夫妻的对骂声,让易凡恍如隔世。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待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心里却是欢喜的。跟着武深走进了一家绣坊,名为素锦坊。素锦坊在京都名声极为响亮,多为达官贵人缝制衣裳,仅次于为皇家制衣的流衣坊,不过其绣制的嫁衣却是京都一绝。
起初这绣房只是个小作坊,主人是名寡妇,为了自家孩子图口饭吃,这妇人手艺也甚是精湛,但寡妇绣制的嫁衣世人难免有所避忌,大多怕不吉利,也就门庭冷清了。只是突然有一日,寡妇家的女儿嫁给了镇上极富裕的人家,婚后生活不仅甜蜜,而且儿女双全,夫家更是只娶这一位夫人便没再娶亲,视其如珠如宝。这便有了只要穿了寡妇家绣制的嫁衣,便寓意着生活美满,顺风如意之类的传言。而后,深闺中的妇人们都为自家女儿来此定制嫁衣,也都美满如意。素锦坊这才声名鹊起,门庭若市。
“锦娘,前些日子,我家沐爷定制的嫁衣赶制的如何?”武深朝铺里喊道
跨进这绣坊,易凡平静的心掀起了一丝不明的心痛,是啊,他是该要成亲了。
“哟,这不是武管家么,您别急,还得有两天呢,沐爷吩咐的,锦娘我这不得亲自赶制么,马虎不得。”锦娘大大咧咧的说笑着,看着眼前这谪仙般得小姐道:“这是未来沐夫人吧,真好,沐爷初来定制的时候只说了尺寸,老身害怕多有闪失,这倒好正主儿来了。”
“锦老板,您怕是搞错了。”易凡平静的回答道
“锦娘,易姑娘只是沐爷的客人,不得胡说。”一旁挑着首饰的武深突然斥责道,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是,是,武爷,老身先去绣房看看,您老先挑些首饰,等嫁衣赶制完便让李掌柜亲自送到府上。”锦娘心里一阵纳闷,不过还是附和着。
“姑娘且帮忙挑些首饰,奴才不懂这些。”
“是哪家的小姐?竟是连我也瞒着。”易凡一边挑着首饰一边道
“这。。。沐爷吩咐过,奴才不敢多嘴。”武深小心谨慎的说着
是啊,连言艾都没察觉到,我又怎会知晓,只是这般要我为他置办婚礼,怕是想绝了我的念头吧。易凡心里苦涩的想着,她不是不知道沐东的用意,只是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不愿面对而已,如今这一丝的希望到成了一份可笑的执着。
选的首饰都是成亲时适用的,低调却又不失华丽,简单而又端庄。武深心想着,这下总算有些交代了。
一路上,还置办了些朴素淡雅的花卉及成亲时需挂起的红绸带,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物件,皆是上品,武深无不精挑细选,有时还会问下易凡的意思。
拭夜,一天的忙碌让易凡很快进入了梦乡,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屋外,一身黑色绸衣的女子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嘴角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绿水轩
“进来吧,这样犹豫可不是娘娘的风格。”沐东一边磨着墨,一边悠闲的摆出白色的纸张,很是惬意,没有一丝被人打扰的不愉悦。
“沐爷,小姐这几日可好?从此。。。小姐便托付予你了。”说着便朝着沐东福了福礼“大恩不言谢。”
“言艾,易凡的脾气很是倔强,我如此之做也不敢保证后果如何。而如今你又只身一人在宫中,不知易凡知晓会作何想法,更何况我从未信任过你。”沐东停下了手中书写的笔,提醒着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至于易凡,我自会好生照顾。”
“小姐信任于我,这已足够,至于三年前你为了保小姐性命,甘愿离开,而今我为了小姐也甘愿进宫,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仅只有小姐。至于我和沐晟之间的感情无须你来过问。”姣好的面容闪过了一丝灵动,却又无可奈何。
“那贵妃娘娘今日驾临敝地,有何吩咐?”沐东无谓地笑着
“嗤”言艾深邃的眼睛闪亮着兴奋的光芒,“沐大爷,当今圣上赐婚,如此恩宠,本宫自是来送贺礼的。”一尊琉璃盏的送子观音出现在眼前,沐东眼中的愤怒一晃而过“多谢圣上隆恩,草民自会善待金家小姐。”
“一月之后的婚礼,本宫和圣上都很期待,呵呵。。。”言艾娇笑道,转身便离开了绿水轩,消失在黑夜中,水中摇摆的荷叶,好似表面的平静。
沐东用笔沾了沾墨汁,在薄透的纸上写着大大的金字,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心情似乎很好,最后还咧着嘴,露出皎洁的牙齿。
九月的天气,总是令人舒爽。在这果实盛收,鱼米富足的时节,到处都洋溢着丰收的气息。水园的仆人们更是忙碌,听说啊,少东家要在这金秋之月娶妻呢,还是京都第一财主家的女儿金玉,还听说啊,这金姑娘长相甚为吓人,歪瓜裂枣的,和沐爷一点都不相配。还有的说这金姑娘可是仙女下凡,金大老爷可是从小就大把大把的银子供出来的美人,宝贝的很,故此咱们的晟言帝才给赐婚的,要不凭着沐爷掌管水园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不能娶啊。
御书房内
“哼,祥子,传言贵妃,让她和朕出去走走吧。”沐晟摔下手中的密书,扯下龙袍,接过侍人手中的常服。
“今儿个,可是喜气的节日,怎地三郎这般脸色”言艾在一旁调笑道
“朕的爱妃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打算给朕台阶下了么?”沐晟冰冷的脸上终究出现了温柔,语气也有些放软“三郎这是怪罪臣妾多事了,您终究还是信不过艾儿。”言艾揪着沐晟新换得的衣裳,摇摆道。
“你。。。这事到此为止,也是朕最大的容忍。”言艾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眼前的良人,“三郎。。。其实臣妾如此也是想沐皇叔得偿所愿,一心田园,如此便不动一兵一卒除去最大威胁,也并非私心。”
“好了,好了,不是要去皇叔的婚礼么。“
“是,是臣妾想去,这不早早的换了常服便赶来了。”言艾依偎在沐晟怀里,感觉着这不多的甜蜜。
今日的水园可谓热闹非凡,易凡坐在水榭的木屋中,摆动着双腿,看着来往忙碌的人们,这样喜庆的日子,仆人们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少爷娶亲,仆人们隔日可以休息三日,还有丰厚的打赏,更别说少爷平日里待他们是极好的。易凡索性坐在地上脱了鞋袜,踢打着湖面,木屋本就极小,只容两人,木屋中还有栽种的各类花草,更是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酒席摆在小湖和果园之间的平地上,绿油油的草地上,仆人们端着盘子穿梭其中,主桌的前面更是摆着一对点着红囍蜡烛,天色渐暗,易凡烦躁的心情更加不安,看着不远处,沐东穿着红色的衣裳,衬得他更是英俊非凡,看着他招呼客人的身影,易凡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湿润,有些犹豫,却又莫名的害怕。
这样的害怕感觉,让她想起三年前母亲在自己面前被杀害的情景,想要叫喊,却是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直到后来沐东找到她,那时的她却又显得那么平静,曾经狡黠的眼中不再有波澜,沐东吓坏了,拖着宫中御医到王府给她医治,她很顺从,没有一丝的反抗。这样的温顺反而引起易郡王的担忧。易郡王有两女一子,易凡是嫡女,也是幼女,十六岁的她很是聪颖,小小年纪就懂得行军布阵,谋术攻略,因而脾气倔强非常,但又天真烂漫不知人心险恶。御医诊治过后,只是开了些补身体的药材,说是受惊过度,无其他大碍。只是易郡王很是宝贝此女,先是王妃被杀,如今幼女如此,更是心神焦虑,不想病来如抽丝,便也倒在了床上。而易凡却如惊醒过来般,在床前侍奉着唯一的亲人,只是更加寡言了。
易凡想到以前,脸色有些缓和,在父亲身边服侍的那一年,最是难熬,却也是最后的幸福。难道这样就把幸福拱手让人吗,这不是自己。易凡意识到自己还很深爱沐东,突然觉醒,三年前的沐东不愿意等又如何,这三年他到如今才娶亲,这不是爹娘想让自己留住最后的幸福么。
易凡想着便匆匆穿好鞋袜,朝着绿水轩走去。金家的轿子停在了轩外,易凡躲过外间的嬷嬷,走进沐东的房间,果然,嫁衣还放在桌上,只是房间空无一人。听武深说,新娘接到水园后才换衣裳准备拜堂,本想让她服侍着,只是易凡不愿意便早些离开了。武深也没说什么,便说,金玉姑娘晚些由金府的家奴带进绿水轩来准备穿戴衣裳和头饰,让伺候的嬷嬷在外间侯着。易凡本就心烦意乱,便也没在意新娘有在夫家穿戴梳妆的道理,只觉得沐东甚是在意这金玉姑娘,连这些事情都安排的那么妥当。
易凡抚摸着嫁衣,神情很是平静,只是眼中的光芒透露着她的紧张。嫁衣贴身的剪裁让易凡觉得好像为自己量身定做一样,有些狐疑,只是听着外间嬷嬷的催促声,赶紧穿戴整齐,带上自己挑选的头饰,盖上红绸布,走出了屋子。外间的嬷嬷等着心急,看见新娘走出来,便笑嘻嘻的说些祝福语,牵着走出绿水轩。
易凡清楚的知道自己牵着自己的另一边是沐东,手心里微微出汗,有些粘人。“一拜天地“尖锐的嗓子突然响起,本就紧张的心更加紧张,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却不想沐东牵住了她的手,易凡一时愣在了那里。手中传来微微的搔挠,让易凡的脑子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沐东你这个骗子!易凡又羞又恼,在这样的时候却又不得发作。
等拜完堂,易凡被簇拥着坐在主席上,只是她盖着红盖头,看不见沐东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同坐在主桌上的沐晟和言艾看着他的笑容相对无言。
“各位贵人,承蒙各位照顾,今日沐某的大婚,大家一定要乘兴而归,哈哈哈。。。。”沐东向着易凡走来,再次牵着她得手,掀起盖头,深情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小凡,如今你可愿和我沐东白头一生,永不分离。”易凡微怒的脸庞在天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中露出的微笑,看着身边的言艾和沐晟,微微吃惊,便已猜透其中道理。
一个月前,易凡用了三年时间将易家名下所有财产转出,以各种名义尽归国库,唯一条件便是让杀害自己娘亲的柳姨娘之女,也就是自己的亲姐姐易君为中宫皇后。晟言帝新帝登基,根基未稳,自然不会放过这交易,还有让自己的哥哥易铮便守着这一个空壳一样的易王府,守着易郡王这样的虚名。柳姨娘自以为儿女如此出息,便想着除掉易凡一了百了。她却不明奢华背后的残酷,更何况易凡早已知晓沐晟心慕言艾久矣,对于易君这样,孤独的滋味最是蚀人心肠。而易府府中银钱不过只能支撑数日,倒时树倒猢狲散,便是自家女儿也来不及救济,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感觉最是折磨人。
易凡便顺水推舟的被柳姨娘派来的人扔进了白河之中,借此逃离这无情的王府,许是易凡太累了,痛失双亲,情人离去,让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现在她知晓,原来沐东从未离去,三年之间言艾的情报,也许一半来自沐东,能如此顺利的和沐晟达成交易。他是知晓的,甚至在为自己挡去一切风险。这样的男子是她的幸福啊。
漫天的烟花中,一切的算计也只是过眼云烟,一颗真心才是真正的依靠。
等待着易凡的是无尽的幸福,而等待着沐东的也许是易凡特制得家法哦。
(完)
后记:
席间,沐晟突然站起说道:“各位,今日沐府大喜,金老爷抱病未出席,那就请金家大少为两位新人倒上合卺酒,如何?”此言一出,更是热闹非凡。要知道这金家少爷金豪可是百年一遇的商业奇才,把金家产业逐步扩张到如今的规模,相貌那是出奇的俊朗,眉间更是一点朱砂似姑娘般的妩媚,真真是美男子。
这会儿,金豪大步向前走来,没有人看出他袍下紧张的双手。拿起桌上酒杯,对着易凡道:“今日舍妹与沐少大婚,家父置办的嫁妆虽颇为丰厚,但金某亦送上西域赤红短刀一枚,此枚短刀外表朴素,却是价值万两,还望小妹笑纳。”易凡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金豪如此示好,便明了原来沐东早已知晓这金豪便是金家小姐金玉。只是咱们的晟言帝日理万机,哪会料想到如此这般,便也放下心来,接受这属于自己的祝福。
金豪说些祝福语,就打着酒量不足的名号匆匆离场,走时心中还忿忿道,该死老爹一听闻婚讯,早早就收拾细软连夜带着红姨逃回惠州老家,说是我儿已成年,金家本就是我儿壮大如此,尽管去折腾,老爹只要回乡抱着美妾美酒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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