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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
张虎子首先高兴的叫道:“妈妈,你早该这样!”
张虎子又转头对付晖讨好的笑道:“付晖,你看……”
付晖冷哼了一声,甩手扔下手里的两截木棍,并未作答,而是目光看向林倾宏母子。林倾宏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轻声喊道:“妈妈,你看这样好不好?”
林嫣把目光从付晖身上收回来,她坐了这一会,已经很是疲惫,抬手拢了拢发丝,笑道:“当然好……”可眉眼间还是夹杂着解不开的愁绪,虽然张虎子妈愿意多赔两个月的房钱,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今天这事如果没有付晖,凭自己都争取不来这样的结果,当然从中也能瞧出来,张虎子妈是万万不会再让他们住下去了,宁肯多赔钱,也要赶他们走,两天的时间,去哪里找房子住啊!
付晖此时才嗯了一声,对张虎子妈说道:“你们快点回家拿钱的吧,我们这两天就搬家!当然,看不见钱可不搬。”
闻言张虎子妈气的狠狠的咬住了后槽牙,控制着自己不骂出脏话来,狠狠的瞪了林嫣一眼,说道:“看你们得意到几时!咱们走,虎子跟妈回家!”
张虎子尴尬的瞅了林倾宏一眼,趁他妈不注意,用嘴型说道:“一会我来找你们!”
林倾宏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要扶林嫣躺下。
林嫣摆摆手,示意小宏自己不躺下,林嫣打起精神来,对付晖说道:“付晖,刚才多谢你了。”
“姨,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这些年,你也没少照看我,当年在我妈妈跟前,你没少给我说话。”付晖依旧记着当年林嫣对他的好。
林嫣点点头,她没有多少精力,也不想绕圈子了,“说不上照看,不过是举手之劳,难得你还记得,这些年我是看着你和小宏一起玩大的,你知道,姨快不行了……”
“妈妈!……”林倾宏喊了一声,想阻止林嫣说下去,林倾宏仿佛已经猜到林嫣要说什么了,此时眼泪又溢满了眼眶。
林嫣握住林倾宏的手,继续说道:“这么些年,想来你也知道小宏是个什么性子的,他性子绵软,怯懦,以后又没有了爹娘照顾,虽然我托付了他舅舅,可他舅母又是那样的一个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刚才姨看到你就多有维护他,姨很感激,你是个有担当的,又有少年人少有的魄力,比小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你们是同辈人,姨本不该开口让你照看他,可……”
“姨,你别说了。”付晖听懂了林嫣的意思,郑重的开口道:“我和小宏一起长大,我和小宏的情分,再没旁人可比,只要你放心,肯把小宏托付给我,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他性子软,我硬就好,有我在,谁也欺不了他,付晖如今还是穷小子一个,不敢说他日富贵就如何的话,只一句,若以后付晖有一碗饭吃,林倾宏必有一碗饭吃!”
林嫣此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付晖小小年纪,说出的这番话,却真真的让人信服,相信他真的会做到,而不是信口开河的。林嫣笑着拉过付晖的手,说道:“傻孩子,哪能把一碗饭都给人,自己吃什么?”
付晖道:“姨是不信我的话?”付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吓了林嫣一跳,只听付晖说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付晖在今日立誓,有生之年定当好好照顾林倾宏,一心一意、竭心尽力,不离不弃,如违此誓……”
“付晖,别说了!小宏!快扶他起来!”林嫣坐在炕上,焦急的喊道。
林倾宏连忙去拉付晖,可付晖定了主意,依旧执意说完:“如违此誓,定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在当时的农村,人们还是很迷信鬼神的,付晖的誓言,在林嫣听起来是极为重的了。
“你这孩子,姨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我们怎么受的起!”林嫣让付晖这一下给震惊了,都没有想到付晖誓言里那个一心一意,不离不弃这些词的深意,可林嫣就是细想了,也未必能察觉出来,毕竟付晖在她心里还是个孩子,哪能联想到他的心思。
林倾宏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付晖,“你这是干什么……”
付晖此时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流转着不同寻常的光,看着林倾宏,亮的夺目,亮的耀眼,林倾宏忽然就不敢正视付晖的眼睛了,他隐约有些明白付晖的意思……
“小宏,扶我起来!”
林倾宏连忙回神,阻止道:“妈,你要干什么?我帮你,你别起来……”
“扶我起来!”林嫣严厉的又说了一遍。
林倾宏只好试着扶林嫣起来,可林嫣本就身子虚弱,又坐了这么半天了,早就没了精力,根本就起不来了,母子两人试了好几次,林嫣都软倒了。
林倾宏着急的说道:“妈妈!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嫣叹了口气说道:“我还真是不中用啊,小宏啊,只能你替妈妈给付晖磕头了!”
林倾宏听了,二话不说,就要给付晖磕头。
付晖一把撑住了林倾宏,不让林倾宏磕头,皱着眉头拒绝道:“姨,你这是干什么?!”
林嫣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肯这样对小宏,就是对我们母子有大恩,姨很乘你的情,姨没能耐,只能给你磕头感谢了,你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姨下辈子再报答,你松开他,他的头,你受的起。”
付晖听了,反而抓紧了拉着林倾宏的手臂,说道:“姨,你这是糟蹋我的心意吗?”
“姨不是……”林嫣想解释。
“我是真心诚意的对小宏好,姨你肯把小宏托付给我照顾,我心里其实、其实欢喜的很,我从小没有别的、朋友,”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付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以后能和小宏在一起,我真的很欢喜,没有谁照看谁的,有小宏在我身边,我也是很欢喜,很欢喜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姨,这头我受不起。”
林倾宏听了付晖的话,抬头看了一眼付晖,林倾宏的眼睛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因为他母亲的病伤心,还是因为听了付晖的话……
“好孩子,这么些年,你们两个都是孤僻的孩子,也一直都是你俩玩在一起,小宏能有你在一旁护着,也是他的福分……”林嫣听了付晖的话,并没有执意要林倾宏给付晖磕头,比较两个孩子是同辈,以后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宏,你性子绵软,妈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点,妈倒不怕你吃不上饭,以后就算考不上大学,学门手艺也能养活自己,妈最怕的是你受欺负,你从小胆子就小,以后你就跟随着付晖,遇事就听付晖的,有他在,妈放心。”林嫣拉过林倾宏的手叮嘱道。
付晖听了林嫣的话,心里别提多欢喜了,可是他却有些紧张的看着林倾宏,付晖心里明白,林倾宏已经隐约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他不知道林倾宏会怎样答,付晖握了握拳头,此时拳头里已经全是汗水。
林倾宏低着头,没去看付晖,顺着林嫣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妈你放心吧,有付晖照顾我,我吃不了亏……我会一直跟着他,我们会好好的……”
付晖听了林倾宏的话,只觉得满心的欢喜,欢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觉得从他出生到现在,再没有比现在更欢喜的时刻了,再没有谁比他更能听懂林倾宏此时话里的意思了,林倾宏说他会一直跟着自己,他们会好好的!
“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都会好好的……”付晖又重复了一遍,付晖此时眼里像狼一样的精光溢出来,落在林倾宏的身上。
林倾宏,我们在你母亲面前承诺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会好好的……
果然,傍晚的时候,张虎子就跑来找林倾宏和付晖了,张虎子还拿着一对雪白的小兔子,这是来赔礼道歉了。
“林倾宏,你别生气了,我妈那人就那样,就是认钱,不过最后她不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的,你就别生气了……”
“要是没有付晖在,我们现在就流落街头了,你拿两只破兔子来顶什么事?拿走!”
“唉唉,别这样啊,我可是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啊,我不也做不了我妈的主嘛,你不能因为我妈错了,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啊,我可是真把你和付晖当兄弟看的,林倾宏!”张虎子这话倒是不错,自从他服了付晖以后,和付晖、林倾宏相处起来,慢慢的真觉出付晖和林倾宏的好来,此时是真的有真心在里头,不只有对付晖拳头的敬意和惧意。
“那也把兔子拿走,我现在得照顾我妈,还得上学,哪有空养兔子呀……”林倾宏本来就没什么大脾气,张虎子在刚才的事情上,也确实是在帮他们的,也就不生气了,林倾宏这孩子真的很好哄。
“别啊,这是我特意劫了我妈二十块钱买的,就为了送给你道歉啊,我妈不老是想讹你家钱嘛,我这是劫富济贫了啊!”
“噗……”林倾宏笑着说,“干的好,张虎子!劫你老妈富,济你朋友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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