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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8
穆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很难得的，夏目和神罗没有叫她起床。
话说回来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穆弋只记得自己乖乖地喝了口酒，就很没面子的倒下了。
“都说了我会醉的。”穆弋叹了口气，晃晃脑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头脑昏昏的感觉应该只是睡多了吧。
猫咪老师还在身边挺尸，一定是酒喝多了宿醉了。
穆弋看向窗外的天，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决定偷偷出门。
如自己第一次来夏目家的时候夏目说的，穆弋轻盈地从窗口跳下，落在了地上。
努力解除了具现化，穆弋才大着胆子往寺庙里探出头。
田沼坐在地上看着门外的风景，吹着暖暖的风，很舒适的样子。
穆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每一个动作都放到最慢，努力地不要发出鞋底磨蹭草地的声音，挪到了那个池塘边。
看到了池底的光芒，穆弋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在。
穆弋伸出手想取走池底的东西，却忘记控制动作。
田沼被那声声响吸引了注意，目光停在了看不见的池塘，还走近了些许，那样子像是在盯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穆弋的手浸在池塘里不敢乱动，她紧张地盯着田沼，警惕着他的动作。僵持了一会儿，田沼摸摸头，自我安慰道：“错觉吧。”
穆弋迅速摸到发光物，是一颗珠子。穆弋抓住它，想把手收回来，田沼却在这时候又抬眼看了她一眼。
看不到的吧？
穆弋赶快站起身准备逃走，却发现眼前一花，头开始眩晕，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站住脚。胸口还是有一点闷。
似乎是人类的某种反应？突然站起来会头晕之类的。
“谁？”田沼感觉眼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位子好像还是那个看不见的池塘的附近。
穆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到草地却发出了声音。
“谁在那里？”田沼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声音。穆弋觉得他的目光确确实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刚刚的眩晕很不妙。有可能在那一瞬间具现化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足够让田沼意识到这里有东西。
“你是……妖怪么？”田沼看不太清楚，那团模糊的影子也是时隐时现。光看位置的变化的话，那东西并没有移动。
田沼慢慢走近，伸出手想要触摸眼前的影子。穆弋也跟着慢慢往后移动脚步。虽然她知道田沼碰不到妖怪，但是她不确定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又会具现化。要真会这样就太糟糕了。
“你是妖怪吧……？”田沼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那团影子。
穆弋觉得自己喉咙的位置好难受，赶快捂住嘴咬住食指不让自己咳嗽。
这副身体真是太不妙了。
田沼又走近两步，伸出的手快要碰到穆弋的鼻尖。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要是要伤害我的话你早动手了。”田沼的手还是举着，试图和这只妖怪对话。
穆弋继续后退，她很想马上转身逃走。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只要迈开脚步田沼就能立刻看到自己的不好的预感。
“等等，你是……”
穆弋马上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没有具现化却真的有变具现的征兆。
田沼的头怪异地往右边偏了一下，不很确定地发出声音：
“……夏目？”
穆弋紧紧攥住手里的珠子，她真的好讨厌眼前的人类。
为什么每次他一出现，自己就会这么狼狈？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冒出来这么多无聊的关心？她现在真的好想杀掉这个烦人的家伙。
只要把脚下的石块狠狠砸向他的头部就可以了吧。人类都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只要一击就可以让他闭上嘴吧，只要一下就可以让他闭起这双讨厌的眼睛。然后就可以刺向他的心脏，这样他就再也……
穆弋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极端的想法。明明一直以来，她都喜欢着人类。
她那么喜欢和他们相处，喜欢他们带着好感的打量，喜欢他们的笑脸和毫无防备。那些可爱单纯的人类，从来不会试图伤害她。
所以哪怕没有办法很合群，她还是愿意爱着人类。
可是这样的她，现在怎么会愤怒的想要杀掉他？
不对，不是愤怒。似乎是本能。当初作为妖怪，抵触人类的……本能？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可以是这样……穆弋蹲了下来，死死咬住自己的食指。
“你还在那里吗？”田沼已经看不到影子，但他不认为那只妖怪离开了。他能感受到那只妖怪的气息，不知为什么，很混乱很不安的气息。
“你是不是夏目？夏目穆弋？”
不要叫那个名字……不要再叫那个名字……穆弋更加用力地去咬，觉得食指都快被咬碎了，却还是更加用力。
“穆弋你……是妖怪对不对？”田沼也蹲下身，“你是可以让人看到的妖怪对不对？”田沼觉得刚刚一刹那看到的影子，那长长的头发，和那个叫夏目穆弋的奇怪的女生极像。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田沼重新伸出手，正巧落在穆弋头上，然后穿过她的身体。
穆弋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被……安抚了？
迅速回过神然后跑开。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注意了，反正都被发现了。现在穆弋只想尽可能快的逃开。
穆弋在离夏目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大树下停了脚步。
手抚着胸口让呼吸平稳。不想再见到他了，田沼要。可恶的家伙。
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珠子，她真的觉得好眼熟。
弹珠？
为什么自己知道这是弹珠？
她脑海里出现的是一个闷热的夏天的小路。
那天的天气很不舒服。身边的夏目玲子频频拂去划过脸颊的汗珠。一人一妖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上，气氛很僵。
穆弋小心翼翼地寻找话题，很想问玲子一些人类世界的问题。但看着玲子的侧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走了很久，跑过来一群孩子。半大不大的年纪，但看见玲子之后，可爱的笑脸突然变得狰狞扭曲。那些脸张还带着憎恶。
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表情？
穆弋刚想这么问玲子。那些孩子却开始向玲子砸东西。
路边的，手上的，泄恨似的全部砸过来。
玲子没有躲，穆弋看着心急，跑到玲子身前挡却没有用。石块之类的东西穿过她的身体狠狠击中玲子。
“怪人！”
“怪物！”
“妖怪！”
他们的嘴里不停地重复这些词语。
穆弋看着他们，有撕烂他们嘴巴的冲动。
但玲子却安静的低着头，还握住穆弋的手腕让她不要冲动。
东西都砸完了，玲子抬起头看他们。摸出一颗糖，刚想开口，那些孩子们就全跑开了。嘴里还是不停地重复那些伤人的词语。然后渐渐淡出视线。
“玲子！”穆弋不明白玲子为什么不冲上去大打一架。这么弱的人类她不需要这么屈辱地挨打。
“没关系的穆弋。”玲子无所谓地笑起来，“这糖你要吃吗？草莓味的哦。”
然后玲子直接剥开糖纸，塞进了穆弋的嘴里。
“好甜！”穆弋忘记生气一下子很幸福，“真好吃。”
玲子揉乱穆弋的发，接着捡起地上的一颗弹珠。它曾经狠狠地砸向玲子。
“穆弋，这个我到时候送给你。等什么时候你真的能像你说的，和人类一样站在我身边陪我的时候，就把它给你。好不好？”
“诶……这是什么啊？”穆弋好喜欢这个闪亮透明的东西。
“弹珠。人类小时候常玩的东西。”
“弹珠……啊？好啊，我很快就能成功了。就差一点点，到时候你不许反悔哦！”
“我才不说谎。”
穆弋快乐地挽上玲子的手，开始问一些让玲子苦笑不得的问题。
其实在那个时候，玲子的那个条件，就表示她还是，很寂寞的吧。
哪怕嘴上从来不说，被排挤也逞强地不在乎，还是会寂寞的吧。
所以才会和妖怪们关系那么亲密。
所以才会想要自己能变成人类陪她。
玲子，你说过要幸福。
那你是不是，也幸福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意思是，
你也需要我？
穆弋莫名地很悲伤。眼眶居然盛满泪。
玲子。
你现在还要不要我陪你？
玲子。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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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人一 差不多那些明显的伏笔都挖出来了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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