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

　　片段二十二
　　你想成为什么？

　　桂馨园。
　　“李金发，你去白敬轩那里帮我找药材。”唐双儿望着一进门就摆着一张大便脸的李金发，心情大好，“单子在桌上。”
　　“有没有搞错！”李金发一屁股坐在桌旁，“我有正经工作呀！”她的工种是园艺！不是帮她跑腿好吗？“你这里的人死光啦！”
　　“你才要死了呢！”跟在她身后的小青终于忍无可忍回嘴了，她们一直都被训练得很好，不会妄议主子的指示，该问不该问都不问，只管执行，在主子身侧严格表情管理，尽量做到没有表情，降低一切存在感，结果一个李金发让全庄子上下全部颠覆，连庄主身边一向严谨的几个人都变了模样，而且还是庄主纵容的，这让大家情何以堪啊！
　　唐双儿望着小青紧捏的拳头，为了避免李金发被小青一顿胖揍，柔声开口：“这里本来人手就少，我刚刚回来，她们光做做每天日常的那些事都够忙了。”
　　看小青欲言又止，她微笑示意小青退下，“这些是研制‘白玉膏’新配方的原料，你帮我去拿，弄好了我送你几盒。”
　　“这还差不多。”李金发撇撇嘴，拿起桌上的单子转身出去了。
　　唐双儿一直不停的笑，心中也突然对自己的心情开始疑惑起来，原本她是一直自己侵淫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就想起和李金发一起做暴雨梨花针的那种快乐了，所以想也没想就让她来和自己做新的“白玉膏”，只是单纯的觉得和这个人一起做事情很轻松快乐，李金发虽然什么都不懂，还经常问些白痴问题，可是却又很聪明，有时候会提出一些奇异的想法，跟她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比自己一个人闷头做效果好得多。
　　真的只是因为单纯的快乐么？唐双儿自己也想不明白，可是突然又觉得有一点能理解为什么池朗夜会对李金发有点不同了。
　　“姑娘，”小青在门口轻声询问，“奴婢再怎么忙只要是姑娘吩咐的事也会马上做好的！”脸上的忠诚是显而易见的。
　　“哈——”唐双儿爆笑起来，“我知道。”
　　“可是——”小青很想说李金发是个闯祸精，又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还嘴巴很贱……总之一身都是毛病，干嘛大家都对她那么宽容，就连唐双儿都这么纵容她，本来还想着姑娘回来她就有好果子吃了，结果——
　　“就是觉得新鲜好玩而已。”唐双儿思忖着自己的用词，对啊，李金发这种人在这庄子里是一个很另类的存在，放眼身边所有人，就算说到江湖上怕也极少，大家真是觉得新鲜，所以忍不住多逗弄她一下，那池朗夜呢？他也是觉得新鲜么？那新鲜劲过了以后呢？
　　还来不及她细想，李金发已经提着药材回来了。
　　唐双儿一看那药材包装的式样就知道是白敬轩的手笔，心中不免对李金发又敬佩几下，白敬轩这样的人都帮她，这李金发真是另类啊，自己有时候去白敬轩那里拿药材都是“自便。”她凭什么能让白敬轩出手相助呢？
　　“是白敬轩帮你拿的？”所以忍不住想问啊。
　　“是啊！”李金发把药材放到桌上，一屁股坐下，继续毫无自己是下人的自觉，“他怕我把他的药材弄乱，又怕我把药材洒了一地，所以全部包办啦，哈哈！”她就是跑腿而已啦。
　　“他倒是对你挺好。”
　　“是啊，这里很多人对我都很好，”像李老头呀，小春老大呀，祝婶呀，白大夫呀等等等等，好多人——
　　“我呢？”
　　“你要是不使唤我的话就最好啦——哈哈！”
　　唐双儿白她一眼。这李金发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和立场。
　　“你不是想要‘白玉膏’？”她起身往内室走，示意李金发带上药材，“总不能不劳而获吧？”
　　“不劳而获当然好啊！”谁不想心想事成啊，人家YY一下是可以的吧，李金发认命的提着药材往里面走。
　　“你想得美。”唐双儿指了指架子上的石臼，“把那个拿过来。”
　　“哦。”李金发继续认命的被使唤。
　　唐双儿打开一包白敬轩包好的药材，用手边的小铜称称了重量放到李金发的石臼里吩咐：“把这些研成粉末。”
　　“双儿老大，”李金发皱着苦瓜脸建议，“这个叫玻璃甲来一掌就拍碎啦，何必让我这么辛苦啊？”
　　“去你的！”唐双儿笑叱她，“武功是拿来这样用吗？”虽然有时候她为了省时间也是这样，但此刻她就是想要折磨她。
　　“这样全部弄完我的手就报废啦！”李金发嘟囔，“我之前的工伤都还没好全呢！”
　　“你受伤了？”
　　“嗯。”装可怜。
　　“那你先把这些挑一下，先把这里面个头比较大的挑出来，然后是比较小的，剩下的就算中等个头，分成三份。”
　　“哦。”能不能不要让她做这么复杂的工作？
　　唐双儿看着她挫败的表情，心里难免有点小得意，有时候看李金发那种不情不愿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让你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想作弄她。回想起前几日池朗夜的表情，心中突然一突，难道姐夫也是和她一般的想法？
　　“你不好奇？”
　　唐双儿好似已经习惯了旁边有人一起工作一般，一边自己在架子上拿下自己独门的秘方，一边和李金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好奇什么？”
　　“姐夫对你的想法。”唐双儿状似无意，其实留意着李金发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我不好奇。”很明显不是吗，这一庄子都看出来了，难道她是傻瓜？虽然李金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你好奇？”
　　“我比较好奇你的想法。”唐双儿虽然表情在笑，但眼睛没有离开李金发一刻。
　　李金发抬头看着唐双儿的眼睛，难得认真的回答：“我不过是个另类，大家图新鲜而已。”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一直都守好自己的本分，没有逾越自己的立场，她一直的想法都是回去，所以也不想在这里造成太大的困扰。
　　唐双儿这一瞬突然很欣赏李金发的自知之明，抬眼望了望窗外的绿色，低头轻喃：“他们一直认为我会是下一任的庄主夫人。”
　　“是吗？”
　　“他们？”李金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们是屁！”她放下手中的药材，继续看着唐双儿，“问题的关键是你想成为什么！而不是谁让你成为什么！”
　　“对呵。”阳光映射在李金发的背后，让她的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有着异样的光芒，让唐双儿一瞬间恍惚了，她似乎有点能明白姐夫对李金发的喜爱了，她真的让人有一种无法忽略的吸引力。
　　于是唐双儿笑了，嘴角的酒窝能溺死人。是啊，她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成为别人的延续、附属，或是其他……
　　池朗夜是真的早就明白这些了吗？是真的对她没有动什么心思吗？还是什么？姐姐过世后的这段时间似乎对自己比以前更好，让很多人有了误会，甚至她都已经认为自己必然是他的人，但他却一直没有正面对她提过什么，自己一度以为他还没有从姐姐离去的伤痛中走出来。
　　难道在等她自己想明白？这些问题除非亲自问他，不然都无从得知。
　　“唉——”李金发的大便脸又出现了，“说到屁我突然想放屁了！”
　　“噗嗤——”唐双儿失笑，这李金发让人破功的本事真是逆天了，“出去出去！”
　　“我顺便去上个大号了哦！”渐渐跑远的声音。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偷懒，却又忍不住想放纵她：“去吧去吧！”
　　“我会回来哒！”她会信她才怪！
　　“做好了记得留个十斤八斤给我啊！”越来越远的声音不知死活的提醒她。
　　“想得美！”唐双儿忍不住驳斥她。刚说完自己就张着嘴愣住了，自己最近也被她带坏了，一向不轻易和人斗嘴的个性，居然被李金发拐带了情绪外露不说，以前只做自己想做的东西的个性都因为她的一个提议有了改变，看着桌子上这一堆药材，她开始奇怪了，明明姐夫也没叫她做啊，大家只是商议了一下，还没有形成定论，具体要怎么做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自己却开始研究替代的备用品了，难道自己想做？
　　以往要做什么兵器，或是哪种毒，姐夫都会小心翼翼的来征求她的意见，非要自己提出一个要求后他才会放心离去，结果这次姐夫也没有提，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开始做了，真是碰上了李金发，所有事情都反常了？
　　她抬眼望了望身边的架子上诸多的作品，还有刚做了个雏形的“暴雨梨花针”，突然心慌了，这里有多少东西是自己真正想做的？有多少是姐夫要求的，姐姐要求的，或是其他什么人定制的，自己真的想做的，除了“白玉膏”和“暴雨梨花针”一时还真想不出几样来。
　　——你想成为什么？
　　是啊，一直以来自己似乎忘了，我想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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