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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事实上，不只是莲玥，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在一刻都怔了一下——像，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虽说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也是常事，但像两人这般有八九分相似的，却也是少之又少，这一眼望去，区别也不过是一个成熟温婉，一个青春灵动罢了。
还没等几人做出反应，那看似娇柔的夫人已是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莲玥的手，急急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谁？”
“我……”莲玥在看到眼前这位夫人的时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方才这府中上下对自己投来的奇怪目光究竟是为何。她虽说武功不济，但好歹也是自幼习武，警觉性还是有的，普通人想要近她的身，也不是易事，可奇怪的是，这妇人毫无预兆地拉了自己的手，她心中虽有意外，却无半点不快，更是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甚至……她甚至在心中竟有一丝隐隐的欢喜。
“我叫莲玥。”话一出口，那夫人的眼神顿时黯了下去，莲玥心中疑惑，却还是乖巧地接了下去，“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是个孤儿，是师父捡到了我，才把我带回了万花谷。”
“你今年多大了？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捡到的？”在听到“孤儿”两字之时，那夫人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光一瞬间又亮了起来，手下不自觉握得更加用力。
“我……师父说，他是开元二十四年的时候，在巴陵郊外捡到我的，那个时候我大约是八九个月大吧，今年十七了。”
莲玥微微侧了头，开始回忆孙思邈告诉她的身世，开元二十三年，东方谷主建了万花谷，写信给隐居在他父亲方乾处，也就是东海侠客岛的药王孙思邈，邀他入谷。孙思邈第二年便回了中原，前往万花谷，途经巴陵城郊，在路边捡到了她，心中不忍，便带回了万花谷。她也曾经问过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世的东西，但孙思邈却告诉她，除了那时裹着她的襁褓，再无他物。
今日初见这位夫人之时，不是不惊讶的，但她也从来都不傻，这夫人一连串的动作和问话，再加上两人相似得有些过分的长相，莲玥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她与自己的身世，必然是有关系的……
“棠儿，你一定就是棠儿！”莲玥尚在心中不停揣测着，那夫人却是已经一把将她抱住，伏在她的肩上低声啜泣起来，很快，肩上就传来了温热的濡湿感，似是透过衣料，一路直直地传到了她的心口……
“夫人？”有些无措，但不知被什么驱使着，莲玥下意识地抬手抚上了她的后背，有些僵硬，却尽可能温柔地替她顺着气。
似是看出这夫人与莲玥关系匪浅，司廷三人只静静地在一旁站着，没有多言。而府中的下人们更是不敢干涉，各自低着头，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一时间，厅中竟安静得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那夫人才终于止了哭声，来不及拭去眼泪，便一抬手覆上了莲玥的脸，轻轻摩挲，喃喃道：“棠儿都长这么大了，跟你娘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夫人认识我娘？”
“自然是认识的，你娘……是我的胞妹，棠儿，我是你姨母啊！”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阿锦，你看棠儿都长这么大了，你若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听到对方这么说时，莲玥还是有一瞬间的茫然，手上一顿，下意识就去看站在一旁的司廷，却恰巧也对上了他的眼睛。少年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沉如墨，可在那波澜不惊中，莲玥却偏偏整颗心都定了下来。
管家不动声色地给了夫人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会意，上前轻轻地扶住夫人，柔声安慰，将她扶到椅子前坐下。那夫人坐下之后，方才取了帕子擦去眼泪，却始终不肯放开莲玥的手。
这夫人娘家姓叶，闺名云华，有一胞妹，名云锦，因两人乃是双生姊妹，相貌酷似。后来，云华嫁给了江伯谦，而妹妹云锦，却是远嫁江南常州，做了岳家的新妇，两姐妹就此分离。后来，因为丈夫外出做生意要经过江南的缘故，云华便随丈夫一起，想要借此机会去看望自己远嫁的妹妹。谁知到了岳府，方知妹妹所嫁非人，新婚过后才不到一年，便已厌倦了家中妻子，每日在外纵情声色，对她不闻不问。云锦心中抑郁，日渐消瘦，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终于难产而亡……云华夫妇到时，只来得及看到一丘坟茔，还有……妹妹留下的那个孩子。
“岳易还是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连家都很少回，根本不管你，我们到的时候，只有你娘陪嫁的丫头在照顾你，那时候你才七个月大啊，却不哭不闹的，反而对着我笑……这么乖巧的女儿，他怎么忍心……我气不过，便让夫君去同岳易说将你带回来抚养，本以为你到底是他的孩子，他定不肯，谁想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也好……反正我对他岳家已是心灰意冷，若是让你留下，我又怎么能安心？当天我们就带着你离开了岳府。再后来……”
再后来，他们回程途中经过巴陵的时候，却是飞来横祸，遇到了山贼，因为官府的及时赶到，损失不大，可孩子……却被那群山贼抢去了。
“我们找过你好多年，可是一直没有消息，我几乎要以为你……原来你是去了万花谷，幸好，幸好……”
失而复得的喜悦萦绕在叶氏的心头，兀自高兴了许久，才发现少女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垂着眸看不清神色，不禁有些着急：“你若不信……你的左腰偏后处可是有一点红痣？”
“我……”少女似是有些踌躇和尴尬，看着在场所有人紧张的神色，顿了顿才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注意过……”
“噗……”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秦希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也皆是哑然，还是那管家反应最快，上前行了礼，便道几位少侠一路风尘，又主动帮忙驱鬼，不如先在府上住下，至于莲玥究竟是不是表小姐，待到沐浴之时一看便知。叶氏颔首，命下人引几人去厢房安顿，却是拉着莲玥的手，亲自带她去住处。
遣退了打算服侍自己沐浴的丫鬟，莲玥坐在浴桶中，蒸腾的热气将脸熏得微红，却是让人整个都放松了下来，自从出谷，便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舒适过了，忍不住闭了眼，卸去了全身的力道。先前叶氏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在脑海中回响，不，现在该说是姨母了——她方才脱衣时便已经看过了，在左腰处的的确确有一颗红痣，而她所说的每一件事，也与自己所知的一一对应，毫无二致。原来，自己也是有亲人的；原来，自己不是被丢弃的；原来，还是有亲人在意自己的……这样想着，少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幸福的笑来……
“……姨母”刚沐浴完，便见叶氏已经等在了房内，莲玥略一犹豫，还是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姨母”，让叶氏一阵惊喜。
褪去了万花谷的墨色衣袍，换上一袭粉色的齐胸襦裙，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在裙裾铺开，衬得少女更加娇艳明媚，动作间步摇微晃，环佩叮咚，看得叶氏又忍不住湿润了眼角，连声称好。
“来，让姨母好好瞧瞧，棠儿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叶氏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莲玥微微红了脸，还是乖巧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你娘最喜欢海棠花了，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啊，就跟我说，以后若是生了女儿，一定要给她取名叫棠。可惜你娘命不好，嫁了这么个负心人，也没有福分看你长大……”原是笑着回忆，叶氏说着说着，神色却又黯了下来，妹妹的不幸，始终都是她心中的一块伤疤。
“姨母，别难过了。”双生子大概真的是很奇妙，眼前的妇人虽然是自己的姨母，可是莲玥却觉得，她几乎就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从来没有过亲人的少女有些笨拙而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娘现在在天上一定过得很好，我在万花谷也很好，我很喜欢万花，姨母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
大约是看出少女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又怕自己再说下去徒增伤感，叶氏止了话头，颇有些欣慰地摸了摸莲玥的头，眼神愈发温柔：“棠儿便和你的朋友们在这里住下吧，你姨丈想必也快从铺子回府了，你表哥如今尚在书院，恰好明日休沐也该回来了，他们若是知道你来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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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就是要这么狗血啊……
下章预告：表小姐什么的称呼出现时，总是会有一个少爷同时出现，这才是真正的狗血啊！
PS：今天是中元节啊，妹纸们有没有啥“特别”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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