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初空

　　喜欢这种心情，之所以独特，大概就在于它所对应的对象是唯一的这一点吧。

　　那天晚上，被赤司牵住我走回家的我，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所谓喜欢的这份心情。那是和任何人在一起时都不同的、无论任何事都没办法替代的——只对他一人产生的感情。

　　正如赤司所说，虽然依旧不明白他到底喜欢我哪一点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想，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了。与其说我在意的是这个问题本身，倒不如是因为和赤司在一起的缺乏安全感和自卑束缚了我的脚步。

　　可是，赤司却并没有对我产生厌烦。

　　相反，他用他那双红色的眸子包容了我的一切，甚至于是这份不想被人所知道的小小的心情，他全部都用自己的心去融解了。

　　那天结束之后，我们又再次默认开始了恋爱的关系。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这是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脸复杂的惠子对我说出的话。我知道她似乎还对赤司抱有疑虑，但是看见我此刻的笑容之后，那种疑虑马上就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啊？”惠子愤愤不平地敲了敲我的脑袋，让我忍不住叫出声来，“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哄回去，该说果然是你吗？”

　　“……才不是随随便便两句话啊！”

　　我不满地回答，那可是赤司从心底说出来的答案。

　　虽然表面上还是这样，但我知道惠子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仔细想想，在这场恋爱中她为我所担忧的一点也不比我自己少，想必此刻看到我能够有这样的结局，她也是非常高兴的吧。

　　而除了惠子之外，另外一个让我非常在意的人，大概就是上野佑二了。并不是不懂得他的心情，但，恐怕正是因为太懂得，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他如今所对我做的一切，仔细想想，正是我曾经面对赤司经历过的。对喜欢的人的那种小心翼翼和忐忑、无论得到了什么东西都急于分享的急切、担忧对方永远高于自己的心情……我全部都懂，也全部都明白。

　　但是，这些东西我所给予的那个人，却叫赤司征十郎。

　　这才是横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放学时，我看着校门口那个身影，半天都不知道是继续上前，还是装作没看到往回走比较好。但是就在我犹豫时，他却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朝我走了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呢？”

　　他笑着朝我打了招呼，那笑容其实和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就连伸手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的样子，看起来都一如既往地爽朗。但是我却从这平淡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常。

　　看见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他才像是被揭穿了一般，笑容逐渐垮了下去，慢慢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就连伪装一下都不肯吗你……”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用脚拨弄着地上的石子，明明阳光还未完全消失，我却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感受不到那温暖了。

　　“我已经听惠子说了，你和……”

　　他停顿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没能把赤司的名字说出来，只是含糊了过去。

　　“和……那家伙的事。”

　　我屏住了呼吸。

　　那天晚上，虽然并没有什么义务要求我必须和上野待在一起，但是从开始我们确实是约好一起玩的没错，中间因为人太多而走散了之后，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也没有寻找他。但是最后，却不巧和赤司偶遇了……这样的事情，即使知道并不是我的错，我也不可避免地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丝愧疚。

　　“……对、对不起。”

　　我张口结舌了半天，却也只能说出这一句没有丝毫用处的话。

　　“你并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啊。”上野轻轻地笑了笑，伸出手来在我头上揉了揉，“无论是不是我，能让你开心和幸福，我就满足了……如果开心的话，就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啊。”

　　男生特有的干燥温暖的手掌在我的头顶，那一刹那我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即使我对于上野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也应该感谢他。

　　以此为标志，和赤司短暂的分手，就这样永远地过去了。

　　*

　　“在想什么？”

　　时间是周末，准确地说……是我和赤司重新在一起的第一个周末。因为赤司的篮球部就算周末也会有训练，所以就算要见面也要等到训练之后，比如现在。

　　我拿着手中的练习册发着呆，秉持着不会做的题目就先跳过去的原则，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跳过了不知道多少道题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练习册，就算是我，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不太妙。

　　“……感觉，好像都不会……”

　　我叹了一口气，把练习册合上，转向了刚结束训练还穿着篮球队服的赤司。训练时的汗水还挂在额头上，我下意识拿出纸巾来伸手打算替他擦干净，碰到额头的时候却被赤司惊讶地看了一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动作似乎太过暧昧了。

　　身体不由地僵硬起来，我尴尬地看着赤司，却看见他并没有推拒或者任何帮我找台阶下的意思，反而面带笑容看着我，似乎打定主意要看我接下做什么。

　　骑虎难下之下，我只能继续之前的动作，慢慢地替他把汗都擦干净。

　　恋人的呼吸就在我的颈侧，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土吐息和吸气，入目所及即是对方的光滑的皮肤，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但我还是坚持着替赤司擦完了。

　　停下来的时候，我低着头企图遮住自己涨红的脸，却没等拉开距离就被赤司拉住了手腕。

　　带着热气的掌心和我的皮肤抵在一起，温度好像又升高了不少。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我却没由来地感到了紧张。

　　“阿绫。”

　　我听见赤司在我耳边叫着我的名字。如果可以，我想我一定愿意一辈子都听见这个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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