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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小推手
“这日子没法过了。”沈眉庄携着甄嬛臂膀一同跨入门来，气咻咻地抱怨个不停。
“莞妃娘娘万福金安，惠嫔娘娘万福金安。”储秀宫的一众奴才齐齐拜倒，管文鸢抱着闺女从里面迎出来。“哟，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欣贵人牵着弘晟的小手摇摇摆摆走出来，与两人道理。
“弘晟给莞娘娘惠娘娘请安。”胖娃娃团着小肉手，努力摆出一副正经模样作揖，到把气恼不休的沈眉庄惹笑出声来。
“小人精。”眉庄弯腰把孩子抱起来颠颠分量，甄嬛也凑趣地摸了几下弘晟的嫩脸蛋。
几女来至殿内坐定，两个孩子被围在木炕上玩耍。等慧敏带着人上齐了茶水、点心、瓜果，管文鸢这才开口询问道：“先头怎么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正要喝茶的沈眉庄闻言，哐的一声把茶盏搁下。“还不是那个劳什子的贞常在，每日天不亮就开始吊嗓子，扰得我日日不得安生。”
管文鸢递了一盘新做的萨其马给甄嬛，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瞧沈眉庄，安抚道：“姐姐忍忍吧，贞常在如今正当宠皇上又爱听她唱昆曲。为这事东边六个宫里谁不烦她，与之同一拨进宫的就没个和她交好的，且瞧她能得意的了几时？那人又是个得势便张狂的货色，听说早先有个‘妙音娘子’也是这般，如今怕是尸骨都凉透了。”
“可不是这个理！”欣贵人拍手称是，又道：“当初那余答应多猖狂，最后还不是被皇上厌弃死在冰冰凉的冷宫里。”
“要我说那贞常在却也是个拎不清的，前个我带着两个孩子逛御花园冷不丁听到一声吊嗓子，我都吓得不轻更别提弘晟、煦和，回来后梦哭好几场，这两日一刻也不肯离了我的。”管文鸢嘬了口琉璃盏里的甜味奶茶，神色略带上几分恼怒。“甄姐姐近日可别带胧月出去，她那小身板哪能挨得住如此惊吓。”
“竟还有这事，你就该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臊臊她。这儿可不是前门楼子外的戏园子，升平署里有的是唱戏唱曲的伶人，没得叫人耻笑了去。”欣贵人向来把两个孩子当作珍宝，一听被贞常在惊了那还了得，噼里啪啦好一通数落。
甄嬛蹙眉，手里捧着八宝琉璃茶碗。“皇后也竟随着她小性胡闹，宫里多是稚童见天这样受惊吓可怎么能成？”
“是呢，太医院里的小儿圣手葛太医也说两个孩子再受不得惊吓。如今我都拘着他俩，至多只在殿外走走。”
“这哪成？”听完管文鸢的话眉庄不忿，眼梢一吊。“如此没规矩，我总得去回了太后才行。若再让她搅合下去，宫里其他人就不用活了。”
“娘娘。”如黛从外间来至管文鸢身前，行礼后恭声道：“时辰不早了呢，可要留众位小主一同用膳？今日小厨房备了八宝乳鸽、凤尾鱼翅、龙井虾仁、绣球乾贝、芫爆仔鸡、红焖鹿筋并四时蔬、二汤羹与六道点心。”
“我却是留不得了，胧月也该是时候醒了呢！”甄嬛展眼瞧向博古架上的西洋钟，“都这个时辰了，我可得快着些往回赶。”说着话就要站起身来。
“那你可快着些，胧月醒来不见你又是一场闹腾。”眉庄陪着也立起来要送人出门，转又与管文鸢说：“今个儿我可要在你这吃一顿，反正永和宫我是没法待了。未时初刻，我就打这儿直接去寿康宫。”
“这敢情好往日里也只吕姐姐在，今天可是热闹了。到是甄姐姐没口福，今个儿有她喜欢的芫爆仔鸡呢！”管文鸢对跟在身边的如黛吩咐：“把凤尾鱼翅撤了，换成奶汁鱼片眉姐姐爱吃那个，再添一道五彩牛柳欣贵人喜欢。去吧！”如黛蹲身，打横三步退下。
“早知如此，就把胧月带着一同来了。你们几个坏心眼的，就可劲馋我。”甄嬛一语把人逗的不行，瞧她那副可怜的样子另三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等把甄嬛送出门，三女慢悠悠地踱回内殿。欣贵人忽叹了口气，略带几分感慨开口。“莞妃娘娘也真是不容易，一颗心全扑在胧月公主身上，日熬夜熬可比早先那会儿憔悴多了。”
沈眉庄攥着帕子蹙眉，最后缓缓松开没有接话。
“如今一天冷过一天，我正琢磨给仨个孩子做大衣裳，描了好几个花样。有鹦鹉的，有小鱼的，有狮子滚绣球的，早上还画了个小兔子的，眉姐姐也一块挑挑。”管文鸢甩着帕子把沉闷话题揭过去，说了个众人都感兴趣的。眉庄与欣贵人听了果然高兴，又起了兴头。
“这两日绣了块婴百戏的绣片，不管做衣裳还是斗篷都得用。”欣贵人来了劲道，忙差了喜儿回景澜阁去取。
眉庄见二人说的得趣，略一思忖对管文鸢道：“姑娘家家的穿鱼儿、兔儿都使得，你画功向来出挑定是活灵活现的。太后新赐我几张上好的火狐狸皮子，又宣又软给几个孩子用最相配。采月，快回宫去拿了来。”
“红色毛边要配略素些的料子才显眼。”管文鸢想了想，“库里有新进上来的杏色氆氇料子，给孩子们穿着即暖和又出彩，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很是！”沈眉庄应道：“既你做了衣裳，我便再添一对银鼠皮的暖手皮筒给两个小闺女。”
欣贵人眼珠子一转，拍手称道：“那我就给弘晟做顶六合帽，中秋那会皇上赏了一块极好的鸽血红。回头让造办处雕琢出来镶帽子上，与火狐狸皮子便是绝配了。”
“是呢是呢！”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往里边去，从给孩子做衣裳聊到自己的衣衫首饰，镂空鞋帮子里填什么香料，那话题歪的没边了。待一顿饭吃完，沈眉庄差些赶不及去伺候太后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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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初刻寿康宫的孙竹溪忽而带着好些赏赐来至储秀宫，随行的是一溜没见过模样的新宫娥。
“孙姑姑多礼，如眉看茶看座。”管文鸢虚扶一把，很是客气给寿康宫掌事姑姑脸面。
“奴婢谢过祺妃娘娘，只是太后跟前尚还有些许琐事，下次再向娘娘讨茶吃。”孙竹溪行了个蹲礼，示意托盘捧盒的小宫女们上前。“太后听闻娘娘正在为几位阿哥与公主赶制新衣，特命奴婢挑了一匹羽缎、一匹哆罗呢、一匹大红猩猩毡、一匹洋线番羓丝，并秋板貂、白狐腋、猞猁狲、雀金呢，与造办处新进的一令鹤裘同带了来。又独独交代那令鹤裘要给您穿，娘娘上次奉的团寿攒金抢珠抹额太后欢喜的很。”
管文鸢从座上起来，往寿康宫方向道了个礼儿。“太后娘娘慈爱，那本是臣妾这个小辈该孝敬的。其他也就罢了，只这雀金呢实不收。今年俄罗斯唯独进贡一匹，是皇上特意孝敬太后的呢！”
“娘娘且安心收着，太后说了您往日穿的太素净，要您多裁两身艳的穿着压压。”孙竹溪从一个小宫女手上接过个酸枝木镶螺钿的匣子，挑开铜制搭扣露出内里。“太后听闻六阿哥与煦和公主近来多梦哭很是焦急，这是安南国进的沉香木饵料最是定神安魂，给阿哥与公主用必有益处。”
待如眉收了那匣子，管文鸢面带两分无奈两分忐忑。“太后身子不安稳，却还念着弘晟煦和。这要扰了太后养病，便是臣妾的不是。”
“娘娘多虑。这原也不是您愿意的，太后说了后宫里再也没比皇嗣更重要的事了。”
“太后娘娘即是这般说，臣妾也是惶恐。”
随后孙竹溪又劝了几句，见日头不早便要告辞。“太后还要奴婢往碎玉轩走一趟，奴婢告退了。”
待等殿内众人退净，管文鸢斜靠在湘妃榻上微眯着眼，嘴角边挂上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
如眉拎着一对和合如意美人锤咚咚咚垂着，低眉顺眼一丝眼神也不往上头飘，执着于本职工作。
“打发戴福出去溜一圈，瞧瞧皇上今日有没有进后宫，分别去了哪儿？探清楚了，即刻就来回。”掩口打了个哈欠，管文鸢轻声细语地吩咐。
“娘娘困了且趁闲歇歇，再有大半个时辰两位小主子又该醒了。”如眉抖开一场织锦绣花的宁绸被子盖在管文鸢身上，安置妥了转身往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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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跨入缓福殿东梢间时阻了众人行礼，于是在大明窗下见到一个奋笔疾书的身影。“这是在写什么呢？”
“啊……”管文鸢吓得笔都扔了，快抄完的一页菩萨经沾了好大一块墨渍。
“不怕不怕！”皇帝忙揽住吓得脸色都变了的美人，连连道：“是朕不好，吓着你了。”
管文鸢泪濛濛地瞪着对方，手上在他腰上拧掐了一把。“臣妾哪得罪您了？好端端抄些经书，也要受如此惊吓？”
皇帝咧着嘴角把人抱在怀中，安抚着拍她的后背哄道：“怪朕不好，惊着你了。”又哄又劝一通，怀中人才开了笑颜。
两人坐定后，慧敏带人奉上茶盏。
皇帝拿着一摞宣纸翻看，边看边点头。“这是地藏王本愿经，怎么字还有两种大小的？到是爱妃的颜体愈发精进了。”
管文鸢嗔他一眼，搅着帕子道：“正常大小的那份是要供奉到宝华殿佛祖跟前的，大字那篇是要进给太后的。前几日臣妾去寿康宫请安时，见太后读经好生吃力便想着要抄份大些字的送去。”
“你有心了。”拂去沫子喝了口茶，皇帝招手把管文鸢邀到身旁一起坐。“今儿皇额娘把雀金呢赏给你了？”
“是呢！”管文鸢招来如眉，要她拿了皮尺来。“劳您大驾，起一下呗！”犹如一个小妇人般叨叨着，把个皇帝翻过来扯过去量尺寸。“上次你给的墨狐皮我还没用呢，这次正好配了雀金呢做件大氅。先说好，可不能嫌弃我手艺。成了，量好了。”
“你啊！”皇帝摇头无奈笑着，满宫里也就她和嬛嬛敢这般对自己，可这不带一丝恭敬的话语，却叫他听了暖心窝。好似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也能享受到正常夫妻间体己话。
“太后不光赏了臣妾，也给弘晟煦和好东西。臣妾真是惶恐，太后自己身子不好，还要挂念两个小的怕是更要伤神。”管文鸢净过手，剥了个蜜桔给皇帝。“江陵进的贡橘，皇后娘娘特特拨了两篓到储秀宫来，晌午甄姐姐、眉姐姐吃了都说好。”
“是不错。”皇帝往嘴里塞了两瓣，似若无意地问道：“到是有时日没见眉庄，她一向少出来走动。”
“眉姐姐除了往碎玉轩去，平日也只在寿康宫伺候太后。往日也是鲜少来我这的，可巧今日小厨房备了好菜才把眉姐姐留下。只甄姐姐赶着回去没尝到芫爆仔鸡，走时还眼泪汪汪的。”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转头交代苏培盛明日让御膳房做了这道菜给碎玉轩送去，又吩咐从份例菜扣了葱爆辽参给祺妃。
管文鸢脸上带笑端起茶盏掩了所有思绪，反正眉姐姐也是不在意盛宠的。况且此事原就是她挑起，如此也不算背黑锅。前头戴福来回，说皇上下朝后先是去了景仁宫用膳，接着又被太后请去，后又往碎玉轩走，出来后便往储秀宫来了，一路上脸色平静无大碍。戴福超了近路回来，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一幕。
隔日，苏培盛带着徒弟小厦子捧个大锦盒，送了件孔雀裘到储秀宫。
另，永和宫贞常在抱病，太后下懿旨撤其绿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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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诈个尸，不知是否能持续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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