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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话 有你微笑的黄昏
“会长大人，妖精的尾巴把免赦权发到魔法评议会，正式向我们公会宣战。”水红色的长发梳成八条长长的细辫，蜂巢似的堆积着八个棱角的眼睛看起来十分诡异，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女依然让人无比着迷的美丽容貌。神之使者——石榴，冥府之门的两位副会长之一，珀耳塞福涅绝对信任的直系属下。收起窥伺空间的魔眼，恢复正常的双眸有着蜂蜜色的甜腻光泽，石榴半蹲着身子，恭敬地回报道：“评议会的议长看到那份免赦权，直接就答应了。”
“听到了吗？刻耳柏洛斯？”王座上的冥后，展露出一个倾城绝色的笑容，“你的那位姐姐大人生气了，要与你开战啊……”
刻耳柏洛斯跪在台阶上，隔着珀耳塞福涅不过半身的距离，他深深地俯下了头，对于冥后的问话，保持着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还是这副死人的样子！还是这种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是在无声地反抗她吗？因为杀了那个公会的无辜女孩，不得不与那个女人为敌……他在恨她？
“回答我！刻耳柏洛斯！”从容的冥后突然骤转了态度，纤细的手指拍在石质的王座上，在空无几人的神殿中，惊起一声巨大的回响。
愤怒扭曲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变得面目可憎。然而，女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失态，熟悉的情绪填充着她的内心，一次又一次地激起她的暴虐。刻耳柏洛斯的沉默，好像是一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珀耳塞福涅的心里翻腾着滔天的怒火，“做好决定了吗？是用你的利爪，挖出她的心脏撕碎？还是拔出你的剑，割下她的头颅献给我？”
红得滴血的指甲掐住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双颊，尖锐的指尖扣入苍白的皮肤中，渗出的鲜血染得那抹红色更加鲜红：“刻耳柏洛斯！给我说话！”
焰发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凝望着冥后。他没有任何辩驳，也没有任何反应。这样的问话，四百年间发生过太多次了，无论是怎样的回答，只会招来珀耳塞福涅更加凶狠的不满。所以，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刻耳柏洛斯艰难地牵起一个微笑，纯洁而无害。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目光……冥后的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怔大了瞳孔，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失神了。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神殿中。
焰发的男人被一巴掌打得脑袋狠狠地偏向一边，女人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颊，深红的血液淌过惨白的肤色，对比异常分明。
愤恨的视线怒瞪着他，珀耳塞福涅的声线撕裂得像是被划过的玻璃：“畜生就是畜生！你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那个女人！我逼着你去杀了她公会的人，你不愿意了，想要反抗我了！你伤心了是不是？你后悔了是不是？”
“还在幻想着母慈子爱或者姐弟情深的画面吗？地狱的三头猎犬啊，那个女人看得到只有人类，哪里会真正放着一头野兽呢？愚蠢的刻耳柏洛斯，可怜的刻耳柏洛斯啊！”一句奇奇怪怪的腔调，突兀地插入冥后与地狱犬的单方面争执当中。说话的人，正是大海的逃犯——大鸦波克鲁。
被黛夜生生割掉的舌头已经毁掉了，这只乌鸦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条不伦不类的舌头，用简单的缝合魔法与断处连接到一起，再次获得了说话的自由，只是聒噪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不堪入耳。但是，这样丝毫不影响多话的大鸦生产噪音。一身被拔光的羽毛还没有长出新的，仅存着一丝廉耻的波克鲁，身上披挂着一件各种禽类的羽毛拼凑而成的斗篷，掩饰着光秃秃的鸡皮鸟肤。身材不到王座的扶手，大鸦蹦跳着身躯，试图与冥后的位置保持相同的高度，他的脸上有着胜利者的表情，连粗糙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愉悦：“所谓的荣耀的妖精，不过是一个低等的人类而已！即使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还是装着一颗卑鄙的人类之心！刻耳柏洛斯啊，她养着你不过是养着一条逗着玩的狗，哪个主人会真正爱上自己养的一条狗呢？嘎嘎嘎嘎嘎……地狱的三头犬啊，你居然还想着去救她？你真的不愧是她养大的，也和那个女人一样，下贱又可耻！哈哈哈哈哈……”
高贵的冥后皱起了眉头。那个声音太过刺耳，同样让她感到不适。斜睨的目光冰冷地打量着丑陋的怪物，听到他的话，想起刻耳柏洛斯为了黛夜被白龙劫持，竟然都敢违抗她的命令……冰凉的手指扣在石质的扶手上，微微发狠。
大鸦波克鲁真的很聪明。没有谁会想得到，他藏身在冥府之门，得到了黛夜的死对头——珀耳塞福涅的庇护。这里是人鱼女王梅露缇丝的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而黛夜对于冥府之门更是敬而远之。就算现在两个公会正式交恶，除非强闯到神殿，否则也是拿他没办法。正如大鸦自己所说：荫庇的死角，完美的避难所！
不仅是黛夜，其他人同样想不到，冥后会接纳大鸦的呼救。
因为珀耳塞福涅和波克鲁，事实上是有仇怨的。这份仇怨，来自于大鸦的契约者——贝利。
贝利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他的魔法——【恶作剧】，并不是能造成很大伤害的强力魔法，却是有着百分之百成功的特性。与其说，这个小孩是来参战的，不如说他是来捣乱的。守护之战，大鸦波克鲁一局未胜，倒是他的契约者贝利，可谓战绩斐然。掀梅碧丝的裙子，剥人鱼的尾鳞，剪珀耳塞福涅的头发，偷齐格弗里德的黄金钥匙……干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最过分的两件事情：一是利用费舍尔的烂好心，用石头生生砸断了他的一条腿；二是装无辜骗了七夕，把小姑娘推进了极地之岸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蛇姬一向冷心冷情，自家契约者没死，就骂了一句“他自己犯蠢”，一点没有替费舍尔报仇的意思。但是为了七夕，一向好脾气的天马第一次发了火，贝利差点没被纳西瑟斯直接揍死。要不是大鸦还算记得契约者死了，自己也没法参战的规则，利用抹消魔法藏起了他，贝利真的会死在天马的手上。
不过就算如此，贝利还是没能多活上几天。一直在开战前就认输的白龙，似乎也觉得输在大鸦波克鲁和贝利这种组合的手上，有点太丢人了。头一天晚上，龙王大人亲手动手，干掉了熊孩子贝利，大鸦因此被迫退战。
贝利剪掉了自己珍贵的长发，还在她的面前点燃了烧给她看。这件事情。一直是珀耳塞福涅的心头之恨。刻耳柏洛斯在那个时候，为此没少找乌鸦的麻烦。奈何两个人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一流，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是现在，冥后选择容忍这只乌鸦，是因为他与自己同仇敌忾，同样厌恶着、憎恨着妖精。听着波克鲁对黛夜的诋毁和侮辱，无疑是在满足内心的空虚，抵消着刻耳柏洛斯那里感受到的失落和不甘。扭曲的心灵，得到一点慰藉。
跪在台阶上的焰发男人突然有了动静，那双猩红的眸子深处，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刻耳柏洛斯冰冷地看向大鸦波克鲁所在的位置，目光深深地一沉，然后很快地垂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被隐藏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这一眼依旧被珀耳塞福涅看到了。失去冷静的冥后，再一次被激怒了。
一脚踹向刻耳柏洛斯，瘦高的青年顿时摔下了长长的台阶，狼狈地倒在地上。但是，王座上的冥后依然不依不挠，狰狞着面目追下台阶，一脚一脚，发泄一般踢在他的脊背上、腰腹上。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的女人，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与市井之中骂街的泼妇没什么两样。此刻的珀耳塞福涅只想着宣泄心里的无名怒火，脚下的力道丝毫没有放轻。
一旁的石榴不忍地别过脸去。这样的场景，几乎隔三差五就会上演，即使看过多少次，她依然无法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
他是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是正统妖兽中最强的存在。守护之战，他虽然没有留下名字，却是战绩赫赫，仅仅惜败于妖精黛夜，还有恶魔撒恩珀杰尔。然而现在，他为了爱情，把骄傲的头颅低到了尘埃里，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只想着他爱的女人的目光，可以施舍到他。但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从来不会懂得那个男人隐忍而包容的爱意。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爱一个女人爱得痴狂，怎么会抛弃自己所有的尊严，送到女人的脚下任其践踏。为的不过是，求她一个笑颜。
金属的长靴踢踹在□□和骨头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石榴只能紧闭着双眼，不愿去看。
满腔的愤怒和疯狂统统发泄在焰发的青年身上，珀耳塞福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裙摆回到王座上，面对着宫殿的，又是那个高贵而端庄的冥后大人。
“不过是一条看门犬，却是连最基本的听话都做不到。”说出口的话语，可以称得上是冷漠的侮辱。珀耳塞福涅闭上双眼，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滚出去！”
刻耳柏洛斯甚至是没有擦一下满脸的血迹，以手抚心，卑躬屈膝地跪下，恭敬的态度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然后倒走着退下了。
出了金穗神殿，刻耳离开的方向，是冥府的大门。
匆忙地向冥后告退，石榴急急地跟上前面的男人的步伐，大胆而不失谦卑地叫住了他：“刻耳柏洛斯大人！”
焰发的青年回过头来，目光无比沉静。他躬着脊背，高大的身材显得矮了几分，即使带着一身的伤痕，脸上满是血水，也不能掩盖住他出色的容貌，和唇边的笑靥。
“刻耳柏洛斯大人……”地位犹在四女神之上，仅仅次于会长珀耳塞福涅的神之使者，先是对着青年深深地屈身，然后敬重地答道，“请允许我为您疗伤吧。”
“不必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刻耳柏洛斯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人类能对妖兽造成多大的伤害呢？不过是让主人出出气、有个发火的途径而已。这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情。
温柔而疏离的眼神，望着身前的石榴，刻耳柏洛斯轻声地嘱咐一句：“主人最近的脾气不太好……你和水仙，可能要受点苦了。平时注意一点，有事来找我就是了。”
她和水仙怎么会受什么苦……受苦最多的，难道不是您吗？石榴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蜂蜜色的眼眸中，有着难掩的怜悯和无奈。
造成刻耳柏洛斯大人遭受的所有苦难的源头——难道不是那个妖精吗？没有她，冥后与刻耳柏洛斯大人本该是无比幸福的一对爱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如果杀掉妖精，杀掉妖精所属公会的所有人，可以终结这一切……石榴的目光，突然变得阴狠起来。
空荡而庞大的神殿，高不见顶，金碧辉煌的外观建造，富丽堂皇的内部装潢，堪称是世间少有的华丽之所。殿内，白色大理石的地板一眼望不到头，四周摆设着冥后的收藏品。依次陈列的中世纪油画，精致优美的诸神雕像，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
游荡在冥府之门中，大鸦波克鲁充满了惊叹、嫉妒、欲望和野心的视线，游移在金穗神殿的每一处角落，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公会一般。突然，贪婪的乌鸦眼神倏地一亮，他把目光聚集在一面墙壁上，猛地扑了过去，瞳孔中闪过一阵精光。他对着那面墙壁又摸又蹭，因为接着不合适的舌头而合拢不上的尖嘴都快淌出哈喇子来了。波克鲁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收获成功，贪念攻心太过磨人，大鸦从身上掏出一根柔软的漆色羽毛，姿势古怪地蹲在那里，用羽毛细细地剐蹭着墙缝中的金子……
毫无防备的乌鸦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地狱三头犬的靠近。
当他察觉到的时候，焰发的青年看向他的目光，满是轻蔑和藐视。波克鲁瞬间瞪大了瞳孔，眼中布满了惊恐和不安：“别……别过来！”
大鸦的枯木权杖指着地狱猎犬，像是一根纤细的牙签指着一个巨人。畸形的少年还在叫嚣：“你……你不敢杀我的。你杀了我，无疑是在告诉那位冥后，妖精在你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甚至是容不得别人议论一句？”
刻耳柏洛斯的眼帘低垂。如果不是这只乌鸦的挑拨，他何至于攻击那个无辜的女孩。不得不说，大鸦波克鲁太会揣测人心。他的挑拨，准确而轻易地戳中了冥后的心事——
美丽的冥后啊，以前你拿那个妖精无可奈何，不过是她孑然一身，身边除了一只猎犬，再无他人。后来换成了梅碧丝，也是因为处在守护之战，妖精对她严加保护，半点不容侵害。妖精的强大，在于没有软肋。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梅碧丝留下的公会，成了妖精最大的把柄。地狱的冥后啊，你只用张张口，三头猎犬可以坚持不与妖精正面为战，那么……换作是妖精公会的成员呢？只是袭击一个小小的人类，难道他也要违抗你的命令吗？一个不成，那就两个，两个不成，再来第三个。牢笼里的妖精，终究还是会被惹怒，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妖精的覆灭吧！
焰发的青年想起冥后当时的表情，仿佛是多年的苦恼终于有了解决的一天，那样喜不自禁。刻耳柏洛斯轻笑了一声，脸上全是自嘲。他已经尽量避开了她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只是吃掉了一个看起来少有被注意到的年轻少女。结果依然没能避免……他亲爱的姐姐啊，你对那个公会的保护，已经到了不容一丝侵犯的地步了吗？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没有这次，也有下次。只要珀耳塞福涅对黛夜的敌视不消失，终有一天，他会与黛夜为敌。
蹦跳的乌鸦继续着无用的挣扎，他的面带讥笑，语气转为嘲讽：“嘎嘎嘎……你杀了她公会的人，那个女人必定想要杀了冥后报复，你又不会忍心让那个女人对珀耳塞福涅下手。哈哈哈哈哈……完美的死循环，本大爷的计划是最出色的！地狱的狂犬啊，我等着你与妖精交战的一天！看看到底是你死在妖精的手上，还是妖精死在你的爪下！嘎嘎嘎嘎嘎……”
刻耳柏洛斯深深地闭上眼睛，神色丝毫未变。再睁开眼时，看着波克鲁的目光，尽是煞气和戾气。
大鸦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停止了无意义的大笑：“你……你不会真的想……”
即使是一身的杀意，刻耳柏洛斯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微笑，猩红的眸子溢出了血光，浑身上下充斥着来自死亡世界的黑暗气息：“你以为，我会允许有人在我的面前侮辱姐姐，而我却要装作没有听见吗？”
一向不吃死尸的地狱三头犬，这一次，不介意生食一只没骨头的乌鸦。
玛古诺利亚镇，妖精的尾巴公会。
公会的大厅中，所有成员集合在一起，商量着交战的对策。没有任何预兆的，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面光亮平滑的镜子，镜子被像一扇门似的推开，一个人影从镜子后面走出来，站在了大厅的中央。
冰白色的卷发，斜斜地系在肩头，容色姣好的少女轻轻地牵起裙角，屈膝施了一个礼：“奴家名为水仙，乃是冥后座下的使者。”
来访之客，人如其名。恰似一朵悄然绽放的水仙花，纯洁而柔美。
“奉会长之令，带来一句话：贵公会的那个女孩——该死！”少女抬起眼来，墨绿色的瞳孔倒竖着，宛如是一条刻薄的毒蛇，“在此代表冥府之门，接受贵公会的宣战。”
挑衅的话语像是一把刀子插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毫无疑问被惹怒的纳兹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狂躁，势如火星的一击狠狠地挥向看似柔弱的客人——
仿佛是一段惊醒的梦境，少女纤细的身姿像是镜子一般被打破了，破碎成一块一块的魔力碎片，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最后，给贵公会的妖精一句话：没有你，刻耳柏洛斯大人不至于沦落至此！”清丽的声线，夹杂着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咬牙切齿，不过转瞬即逝。下一句话，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奴家在森林之魅，等着你们的到来。”
没有你，刻耳柏洛斯不至于沦落至此？
黛夜伫立在消散的魔力粒子之间，神情一片呆滞。什么意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到底是刻耳做了什么？能让她的属下都看不下去？还要在带话的途中，专门对她说这么一句？
赤红的双目中，留下了愤恨的泪水。黛夜再一次想起了守护之战，那个女人凌虐刻耳的一幕幕，像是对待家犬一般，肆意折磨虐待……当着她的面，都可以如此对待刻耳，私底下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白龙单方面宣布你获胜，却不见你人。刻耳柏洛斯第一个就不信。他翻遍了整个极地之岸，最后在那个山洞里找到了你。我们才知道你出了事。”
“我说梅碧丝怎么大魔斗演武一结束，就回了天狼岛。怕是她在听到苍狼说，白龙劫持黛夜的时候，那条狗也在，早就想到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纳西瑟斯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黛夜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发展。那个偏执又疯狂的女人，怎么会容忍刻耳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只怕是恨得在王座上发了狂，最后拿刻耳出气……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啊啊啊啊——！！”失控地嘶吼着，黛夜一把扫乱了以前桌子上的酒杯和盘子，“就凭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吗？！”
巨大的轰响震慑了一个大厅的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确实很漂亮。”只有天马还在状况外，下意识地嘀咕着。
恶狠狠的眼光射过去，黛夜持续暴走地掀桌了：“长得漂亮很了不起吗？！”
纳西瑟斯机械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了不起的。”
“蠢马。”一拳头砸在纳西瑟斯的后脑勺，狠狠地把他踩在脚下，鞋底还磨蹭了两下。蛇姬依然端着一副冷艳无双的面容，云淡风轻地撇开了天马留下的烂话题，“既然想清楚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你还在后悔那件事吗？”
“我从来没有介意过刻耳选择了那个女人……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为了那个女人与我对敌……”黛夜捂着脸，发泄后的神态像个疯婆子，不过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些了，半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我只是恨那个女人……既然得到了他，却不好好珍惜他……”
珀耳塞福涅一边汲取刻耳的魔力，保持着不老不老的青春；一边对刻耳各种打骂，甚至拳脚相加……每一次、每一次见到那样的情景，她都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
黛夜抬起头来，惨然一笑：“可是……刻耳爱她，我有什么办法？”
望着头顶的彩窗，散射着幻觉一般的七色光芒。黛夜突然想起，守护之战前，刻耳对她说过的话——
“姐姐……如果有一天，你伤害了珀耳塞福涅，我会毫不留情地与你为敌。”那个时候，焰发的青年微微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他深藏的目光，那张漂亮不似真人的脸庞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笑靥：“同样的，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梅碧丝，或者你在意的其他人……杀了我。”
但是当年，刻耳顶着珀耳塞福涅多大的怨气和恨意，也没有伤害梅碧丝一分一毫。所以，她也没有对珀耳塞福涅下过手。
就算刻耳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就算刻耳与她为敌……她也不想刻耳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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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刚刚回到家里，太忙了都没时间写文，这一章本来是丢在存稿箱的初稿，还没修改过。但是31号的时候忘了改发布时间，直接被发出来了……所以锁了几天，到今天才有时间改过，重新又放出来。真的很抱歉……
以上。』
黛夜和刻耳柏洛斯之间……蛮复杂的。笔者纠结这几章纠结了很久，就是在想怎么写清楚这种关系。
刻耳对黛夜的话，可以理解为刻耳有一点俄狄浦斯情结，最后被珀耳塞福涅扼杀掉了。刻耳对珀耳塞福涅绝对是真爱，没有哪个强大又骄傲的男人会容忍一个女人对自己动则打骂还不还手的，一切只是因为爱情而已。表面上，珀耳塞福涅表现得像是在利用刻耳的感情，实际上，她的感情只有她自己不明白。如果不是看出珀耳塞福涅也是爱着刻耳的，黛夜不会放手，刻耳也不是傻子。但是，珀耳塞福涅的性格太过偏执，她太在意黛夜的存在，又拿她没办法，所以只能拿刻耳发泄。具体请参考，现女友对前女友的那种感觉，自己的男友虽然不爱这个前女友，但是心里又装着这么一个人，时不时惦记一下，是个女人都会很糟心，更何况珀耳塞福涅又是个走极端的，更是嫉妒得发狂吧。
至于黛夜和珀耳塞福涅之间的矛盾，其实就是大中国几千年来，婆媳之间的矛盾……
黛夜的想法和普遍的中国式婆婆的想法是一样的：你可以抢我的儿子，但是你不能对他不好。话说黛夜和珀耳塞福涅在对待刻耳的事情上，真的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骂街的泼妇和发狂的疯婆子。
笔者写文的时候也在想，如果刻耳爱上的是初代，会不会结局很美好。但是仔细想想，这样一来婆媳关系好到橘里橘气……所以刻耳你就是个杯具！
果然是分析得很清楚，写得很混乱。杀了我吧……
附上守护之战，妖兽与对应的契约者一览：
凤凰不死——无
白龙——兰恩·米迦勒
恶魔撒恩珀杰尔——杰尔夫
妖精黛夜——梅碧丝·维维亚米利欧
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珀耳塞福涅
苍狼零——齐格弗里德
剑虎昆西——亚历山大
天马纳西瑟斯——七夕
蛇姬鸢拉——费舍尔·西尔巴兹·夏克雅克
人鱼梅露缇丝——克里斯蒂安·汉斯
幽鬼涅戎——英菲诺·艾因
化猫赫蒂——罗宾鲁
大鸦波克鲁——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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