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一直注视着

　　黑板上方的粉笔字越发龙飞凤舞，在张凝的眼中逐渐变成了神秘玄奇的符号，数学老师讲课出奇的快，这一道题还没明白下一道就紧随而至，结果就是越听越困……张凝默默地揉了揉眼睛，自暴自弃地决定回家自己熬夜看辅导书。
　　做出这个决定后，溜号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张凝的目光四处乱转，触到他的时候震了震，几乎是触电似的转了开来，脸上微热，看看周围人都在认真听讲，她还是偷偷摸摸将脑袋向他所在的方向偏了偏。
　　他的名字叫吴邪，这个一看就很好笑的名字曾让他在第一个学期被广泛关注。但他一直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不显山不漏水，大家发现没什么好玩的，最终也都渐渐淡忘了这么一个人。
　　但是，张凝却是牢牢记住了他。
　　他笑起来总带了些淡淡的无奈，眼睛很亮很好看，老是被他的朋友作弄着，却也会调侃回去……打篮球打得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成绩也只能算中等，眉目柔和却不算特别出色，非常普通的一个男孩子，张凝每每看见心都会怦怦直跳。
　　吴邪正皱着眉看着黑板，似乎也是跟不太上老师的节奏，表情认真又专注，从她的角度看起来还有点呆呆的，原本很清爽的一个男孩怎么看怎么可爱，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张凝！想什么呢？”同桌坏笑着捅捅她的胳膊，“怎么，愣神那么久，难道是……思|春了不成？”
　　她的脸涨了个通红：“说……说什么呢……”却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真让我说中了？”同桌笑得更加猥|琐了，“来来来，小凝凝，老实点交代，你看上哪个了？”
　　张凝慌乱地推推同桌别开脸：“老……老师正看着呢！现在上课呢！”
　　同桌切了一声，正经了没到一分钟，又凑了过来数着男生猜她喜欢上了谁，列举了很多个名字，让她稍稍放松了些的是，直到数学老师走人物理老师杀气勃勃地走进来的时候，同桌都没有猜到吴邪。同桌最后有点崩溃地说，小凝凝啊，该不会你决心百合了吧？
　　然后她看着张凝还没褪去红晕的脸颊，更加崩溃了。
　　张凝此人，容貌勉强算清秀可人，性子腼腆，成绩也能混上个中上游，只有两个致命缺陷：一是不善言辞，二是性子糯软胆怯。
　　高中毕业很多年后，张凝每次想到这段初恋，想到她那时候喜欢的那个男孩，都忍不住轻轻微笑，然后又有些遗憾：当初，为什么没敢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你？

　　**
　　但是一时看不出来，不代表三年都猜不出来，何况还是朝夕相处的同桌。
　　很多次尝试后，张凝的同桌终于猜到了吴邪。她从猜出张凝喜欢的人以后就开始操心张凝的感情问题，看起来比张凝还要上心。
　　吴邪从她们前面走过，她若有所指地笑了笑，偏过头去看张凝：“真的不去表白么？”
　　张凝咬着下唇，慢慢摇头。
　　按常理说，张凝的条件还不错，吴邪不见得一定会拒绝她。关键就是，张凝和吴邪除了在同一个班级读书以外，生活轨迹几乎是平行线，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之处。张凝对吴邪而言，大概就是“一个没怎么说过话的有点印象的普通女同学”。
　　张凝哪里敢迈出这一步。
　　张凝又是这种容易退却容易羞怯的性格，不仅仅表白对她来说很为难，恐怕连想办法让吴邪注意到她都很困难。
　　张凝的同桌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忧郁45度角望天。更可怕的是张凝也安于在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注视着吴邪，也不希冀他能看到自己，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过得那么快，很突然的，高三就到了。埋首于厚厚的习题，张凝的休息时间几乎都在默默地注视着吴邪。他今天校服里面穿了件什么颜色的衬衫，他今天和某个女孩子说了个笑话难道他是喜欢她的么，他今天说物理真的好难他是电学做不明白么，他……她的生活，好像就剩下了学习和他。
　　如果这是一场名正言顺的恋爱的话，恐怕有人会说她丧失自尊为了爱什么都不顾了。可是这只是一段一厢情愿的感情。真的，一切都是张凝自己自愿的，跟吴邪没什么关系。
　　她没有勇气开口，就只能注视着他的背影。
　　然后是高考。最后一次聚会。
　　有情人两两坐在角落低语，好基友好哥们相互敬酒几乎要抱头痛哭。
　　同桌撺掇着她去表白，说：“听说吴邪准备上的学校跟你差了好几个省呢。你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他了，被拒绝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了吴邪的身前。吴邪有点陌生有点困惑地笑了一下。一切都像她千百遍演练过的那样。
　　稳住，张凝。她对自己说。高考都考过了，你还怕什么。
　　她有点结结巴巴地问：“你……考得怎么样？”
　　吴邪愣了愣，然后笑着说：“还可以吧，也就正常发挥。你呢？”非常熟练的回答，大概已经回答了很多次了。
　　她红了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也还好吧，感觉数学还可以理综好像有点不是很会做……对，对了，你准备报什么专业啊……”
　　不远处，吴邪的一个哥们在大声招呼他过去，他有点歉意地笑笑，对着张凝指了指那边：“那边昊子叫我，有空再聊啦！”
　　被留在原地的张凝眼眶一红，几乎要滚出眼泪来。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吴邪！”
　　吴邪错愕地回头，眼神有些茫然：“还有什么事么？”
　　她呆呆地站着，只呐呐道：“……加油！”
　　吴邪忍不住哈哈地笑出了声，眼神明亮好看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好的！你也是！”
　　他的朋友又在催了，他笑着胡乱挥了挥手，向着他的朋友去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和他的朋友会合，看着他对着朋友笑得比刚才更加爽朗和放松，终究是很小很小声地说：“……喜欢你。”
　　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能跟他说，一直一直，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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