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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炎炎刀剑轻
第十八章
班超在楼兰停留了两三日的样子,期间和摩罗尼商榷了一些具体的行动。
摩罗尼到底是忠厚脾气,坚持用软禁,先登基的法子。班超扭不过他,苦劝无果后,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笑说:“楼兰有你这样的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摩罗尼手微僵,心轻颤一下,并不回话——却是免不了,想起摩罗诃来。
因为担心有人对班超不利,摩罗尼这两三天几乎都没怎么离过班超——自然,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遇见摩罗诃。
每到这时,摩罗尼总是有些尴尬地眼神到处飞,却又有意识无意识地落在摩罗诃身上,就见那个人一双深邃的眸子看过来,道:“赏花?”
摩罗尼忙把眼睛撇开去,结结巴巴道:“额……恩……对……赏花……”
大冬天的,有什么花好赏。
就算是有花,也是带了刺,可以致人死地的、不愿被作为观赏的花。
更何况,现在哪里有闲暇和心情。
班超何等聪明的人,见他俩这样,转了头望天。
摩罗诃并不笑摩罗尼天方夜潭的答案,冷然地点点头,侧身离开。
几日后,班超起身回玉门关。
送行的时候,只是摩罗尼并几个亲近的大臣。
城外的黄沙漫天飞舞,迷了眼眸。
摩罗诃并没有来,仿佛是视而不见。
摩罗尼侧头看灰色的古老的城墙,长长地消失在拐角处。
城角并没有草,大概是不能适应这干燥的土地。
班超朝送行的人拱拱手,翻身上马,又牵过马头,对摩罗尼道:“大王子殿下,多多保重!”
摩罗尼才回过神来,冲他点点头。
班超一勒缰绳,一夹马腿,飞奔而去。另有二十骑跟随其后。
一路行来,过了半日,正过一小片绿洲。
这绿洲生的地方刚好到楼兰半日时辰,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的眷顾。
班超命人下马取水吃干粮,一边自己下了马,牵着马绳去拴好。
走着走着,却觉得,脚下踩着的草,似乎有才被踩过的痕迹……
四周的树忽然间无征兆地沙沙作响。
一股泉水流得欢畅。
随从们多下了马,席地而坐了,拿出水壶和干粮来吃。
班超回头望一望,树响声却停住了。
静得很。
一片树叶飘下来,落在水上,幽幽地荡开,像一只小船。
静得有些异常,能听见血液流淌的声音。
又一片树叶飘下来,落在前一片的旁边,像是双人的舞蹈。
太静了,只有侍从们从不远处穿来的几句笑闹。
第三片树叶飘下来,叶子不是平躺着,而是竖直着插入水间!
班超心中一惊,大喊:“起来,有埋伏!”
话刚出口,已有暗器打过来,侍从们本是坐资,虽然能跟着班超闯龙潭的人必不是泛泛之辈,仍是闪过了要害,受了伤。
树上,林中,不断有人冲出来,黑压压的一片。
二十一对一千的概念,只有真真身临其境的人,才能够体会。
班超看着眼前的军队,有些自嘲地想,他们至少还是挺看得起自己,没有只派两三个人来。
侍从们毕竟是在沙场打滚的,很快就结集到班超身边。
班超逮住进攻的空隙,对二十人道:“带大家出来,却遇上这种事,实在对不住。”
没有人答话,只是对方士兵惨叫的声音,明显更密集了些。
班超有些无奈有些自豪地笑笑,又摇摇头,朗声道:“兄弟们,杀啊!”
…………
摩罗诃在廊内抚琴,轻拨缓捻,自有一番风情。潺潺琴音倾泻而出,点点滴滴,不知打在谁的心上。
突曼从长廊的尽头走过来,近了以后,单膝跪下,道:“请殿下责罚。”
摩罗诃并不抬头,仍是拨着弦,越来越快。琴声仿佛是急冲而下的流水,击起千层浪。
手指在筝上移动,竟起了微微的残影。
琴音渐高,忽而回转,接着又攀得更高。这么反反复复四五次,才直泻而下,几声铮然之声,戛然而止。
他一曲弹完,刚收了手放在身前,那弦便“砰砰”几下,断裂开来,却是三根。
摩罗诃的眉头皱了皱,才抬起头,问:“没杀干净?”
突曼把头埋低了些,说:“属下带一千人前去,于他们第一次歇息的绿洲处步下埋伏,以直立入水的树叶为记号,攻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摩罗诃打断他:“重点。”
突曼停下,提一口气,道:“班超所带二十人皆亡,班超……”
摩罗诃将手放在琴案上,轻轻地敲一下,再敲一下。
突曼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压下心头的冷汗,说:“班超重伤逃脱。”
摩罗诃敲打琴案的手停下来,斜着眼看过来:“哦?——”
突曼快速道:“属下该死。”
摩罗诃摆摆手,道:“下去吧。”
突曼有些胆颤地站起来,又跪下行个礼,离开了。
摩罗诃望着他的背影,抚抚头发,心里想,班超,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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