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作者: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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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这是与王中石交恶吧?白晓筹皱着眉思索,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王中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喜欢自己都不是恶劣的事,甚至说,自己在某些方面要感激他,他最少让自己处于人世有了更多的自信。

      可是,事情却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非自己所能控制。甚至也没办法道歉,在自己的认知范畴里,也确实无法接受被人窥私。

      算了,从前不算朋友,今后依旧忽视就好。白晓筹虽然有些懊恼,却也不想为难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转念去想其它。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忽略依旧在某个角落看自己的王中石,忽略忙的没什么时间谈情说爱的丁明,忽略存在感越来越稀薄的孔白,白晓筹每天象机器人一样,工作学习,连轴转。有时候,白晓筹累极,深夜里倒在床上反而睡不着,思前想后,白晓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了活着要这样辛苦,值得么?这种哲学的基本问题,几千年来,哲学家们尚且搞不清楚,白晓筹自然也只能是困惑。愁绪萦绕的青春,少女小白的烦恼。也许过了青春才能知道。

      转眼要期末考了,午后的蝉鸣,让人犯困。老师在讲台上唱着催眠曲,学生们在没有一丝风的教室里昏昏欲睡。

      丁明与孔白都没来。丁明的游戏制作到了后期,越发忙得不见影,偶尔见到,虽然依旧亲密,偶尔打闹,其实交流非常少,各自心里也知道没什么话好说。感情的事情一旦确定之后,就没了原动力。

      丁明与白晓筹两人,眼见着渐行渐远的同时,丁明与秋央央的爱情故事也在校园里越传越玄,越传越丰富,每个故事都是结构完整,感人至深,连细节都纤毫毕现。白晓筹听到这样美丽的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笑笑不置可否。白晓筹有时候想,自己这种性子,被家庭与生活磨砺得过于现实冷静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谈这种年轻单纯的恋爱了。丁明,走吧。

      孔白最近迷上了数据模型,尤其是空间数据模型,天天在电脑上不下来,连吃饭都要白晓筹再三地请。上课更是要来不来。偶尔会在吃饭的时候问问丁明的近况,如果白晓筹说不知,孔白也就是眨两下眼睛,不再说话。

      该怎么办呢?未来该怎么办呢?杜若梅虽然也这样关心过,但白晓筹想,自己与她已经不是在一个位面思考了。真有些羡慕她,有家人有朋友可以在未来相互扶持。

      黑暗笼罩的未来,自己越来越孤单。爸爸,妈妈,孔白,丁明。这些人,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努力给他们温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努力离开得没有痕迹,他们依旧快乐,自己连快乐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原来就是对懦弱的好人无情吧?

      白晓筹拿着书本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坐在后门边上,好象还有一丝风吹得有些凉意。短信也发不动了,作业与课本都成了摆设。胖子的夏天最是难过,一层一层的汗叠上来,白晓筹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白晓筹侧头看着门外,阳光猛烈地照着操场,对面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都有空调,真是幸福。眼神无意识地转动,却看到一个意料外的身影。是丁明,……与秋央央。一对璧人晃得白晓筹眼晕,二人正从教务处出来。快半个月没见到丁明了,白晓筹下意识地猫着腰走出教室,慢慢地走过去,想找个机会跟他聊聊天,排遣寂寞,尽尽所谓女友的本份。

      校外的林荫道曲径幽深,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不过,现在是白天,而且是上课时间,所以根本没什么人。白晓筹远远地跟在后面,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从风里飘过来一两个词,好象是什么申请的事宜。白晓筹皱皱眉觉得自己无趣,干嘛跟着他们?想和丁明说话,走过去就是了,偷偷摸摸做什么。

      正绽开笑脸,准备招呼,就看到前面两个高挑美丽的人,在自己不远的前方拥在了一起,慢慢地贴近,脸贴近,嘴贴近。

      白晓筹怔在当场,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丁明与秋央央在校外的林荫道上接吻?!白晓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用什么来形容才会比较合适。竟然只是平静而已,好象暴风雨前的空气总是又闷又热的平静,就是这种平静。

      几乎可以想像到丁明的表情,一定很美。这算什么?!原来八卦也不是空穴来风。白晓筹冷笑了一声,这声音听在自己的耳朵里也吓了一跳,象是金属在刮玻璃,没有任何感情地冷漠。也许那些个八卦,自己现在也可以描述得纤毫毕现了吧。

      白晓筹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走吧,走吧,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去。白晓筹心里有怒气,有怨气,有委屈,想哭,却咬紧嘴唇坚定地不肯落泪。越走越快,几乎都要跑起来了。夏天真热,连蝉都在嘲笑所谓的爱情。

      跑得白晓筹几乎断了气,停下来,手撑在膝盖上,牛喘。抬头看看四周,一个十字数口,一会儿红灯,一会儿绿灯。所有的车与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遵从指挥,有条不紊地走向自己的方向。

      白晓筹迷茫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来车往,不知该往何处去。这时,才有真正的悲哀涌上来。是啊,这个城市,这么多的人,连一个可以让自己靠的肩膀都找不到。这么大的地方,连一个可以让自己痛哭一场的地方都没有。自己这么胖,却依旧轻若鸿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恍忽中有歌声传出来,白晓筹定了定神,轻轻笑了,是自己的手机铃声,选这样的铃声,算不算是有所预见?平静接起来:“爸,嗯,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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