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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一轮红日慢慢地升起,旁边的云彩呈现了各种各样的模样,有的像龙,有的像凤。狂风刮起,树叶飞扬,沙石乱滚,远远整齐有序的脚步,和滚滚的车辆声传来。
这一天,孙武和伍子胥看到了一遍黑乌乌的大云,和无数的写着“秦”“楚”的旗帜往自己的军营走来。而伍子胥也刚刚接道了密使的报道说夫概带也自己与申包胥战败的残兵败将回吴国称王。
“果然不出所料!”伍子胥道,他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已经返吴平乱的吴王阖闾肯定会让他们回国,他便可以带申包舞离开,化解矛盾,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于是孙武和伍子胥把所有的战车,帐篷都留着,给楚秦一个假象,趁机逃亡。
那个晚上,伍子胥把申包舞抱起,然后和她一起坐上马,往东边奔。
“你要带我去哪里?”
“舞儿,大王已经下令,让芈建世子的儿子回楚封王,而我们就回吴平定夫概!”
“平定夫概?这么说,夫概回国发动叛乱吗?”申包舞两眼发亮地说道。
“舞儿,我们回去以后我向大王辞官,然后我们就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么说,楚国可以复国了!”她目光闪闪,期待着答案是肯定。
伍子胥点了点头,欣赏着妻子绽开的美丽笑容,然后哼着《无衣》往前走。他很高兴,因为他们的矛盾可能从此化解,他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
申包舞也很开心,现在复楚已经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她躺在伍子胥的身上欣赏着星光灿烂,闪闪烁烁的天空,忽然觉得前路充满希望。她之所以选择跟她回吴国是因为她虽然恨他,但同时也爱他,她不想看到他再脆弱下去。
那天申包舞在伍子胥的房间里看到了他很多的奏折,也多多少少知道他都有为楚过的利益而做事,但身在王廷中的他,怎么也无法避免很多事情的发生。
几天前,伍子胥在罗帐外睡的,申包舞也会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忧郁的脸庞,看着他锁结的眉头,看着他不安稳地动着,最后他喘了粗气醒了。
他看到了妻子偷看他睡觉,也绽开一个凄楚的笑容,他走向大床便躺下来。申包舞缩了一下,又扯了伤口,无奈,便乖乖地让他躺下。
“你在偷看我。”他温柔地说。
“我哪有?”申包舞红着脸回答。
虽然是简单的对话,但这是他们当年在楚皇宫表白时一模一样的对话。这几句简单的话,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着他们冷冬和疲惫的心。
伍子胥小心翼翼地抱起退缩的申包舞,然后在她的眉间印上一个吻。
“舞儿,听我解释好吗?”
“有什么好解释,我知道你们这些做官的人也肯定有什么借口!”申包舞挣扎地说,“我也很想相信你,但你满了我多少事情,你让我怎样再相信你?”
“最后一次好吗?”
申包舞真的很想相信他,因为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空气,她的世界,然而楚国横尸遍野的场景,父亲乱箭射死的惨状,儿子惨痛的夭折一幕一幕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她脆弱的内心已经无法承受这矛盾。
伍子胥见她没有反应,索性地松开她,把目光慢慢地移到她的脸,不觉地惊了一下——申包舞无声无息地哭泣着,滂沱的眼泪不断地涌出,划过了那憔悴的脸颊,将被褥都沾湿。
伍子胥看着凄楚的妻子,心里浮起怜惜之情,他把她的泪水擦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舞儿! 你听我说好吗?”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伍子胥也开始解释他的一切。
伍子胥是楚国贵族出生的,他虽然能文能武,但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男子,他从来也没有受过没饭送口,无衣弊体的生活。当他的父亲和哥哥被杀之后,他满怀的报国之心也随即附之东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股刻骨铭心的仇恨!
经过楚平王日日夜夜的追杀,他到了世子芈建那里辅助他,希望有朝一日,世子能够回国夺回自己的王位,而他也可以找平王算帐。但世子又不听他的话,被人家杀了,伍子胥为了继续为他尽忠,带了他的儿子芈胜逃到吴国。到了吴国,他们身无钱财,于是在吴市中吹箫,做了三年的乞丐。最后被公子姬光收为门客,而他也为姬光夺取王权,从此之后他和芈胜过着比较好的生活,他的心也安定下来。
关于信义君的事情,伍子胥一直逃避着,他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在别人的怀抱里问寒问暖的,所以当他在军营里发现包舞做妓女的时候,问题他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顿!
作为一个享受着高官厚禄的人,伍子胥也尽心尽力地为吴过效命,因此吴国的国力逐渐强大,而他也沉醉于自己的复仇计划。直到出兵前一天,他才被申包舞骂醒,他本来想带着申包舞和儿子离开,但无奈芈胜在吴王阖闾的手中。
阖闾就是那么聪明,他最会利用人的弱点来控制一个人,伍子胥为了尽忠,于是硬着头皮去准备军马与自己的祖国为敌……
当年吴王阖闾跟伍子胥说楚平王已经死了,不能报仇的痛恨像烈火一样吞噬着他的灵魂,他便马上跌坐在地上大嚎,好像死的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的父亲。从那时伍子胥更没有尽力量去帮助吴国,但他已经为它奠定雄厚的基础,而称霸已经是必然的事情,再加上幼小的芈胜还在他们手里,他还是要继续为他们买命。
最后战争暴发了,他再三地劝阖闾不要太放肆,因为物极必反。看着楚民同仇敌忾的样子,他已经知道无法占领这遍土地,最好就是把楚地还给楚王然后要他们每年交纳贡赋。但吴王还是不听他的话,继续发动战争。
伍子胥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牺牲了。
听到这里,包舞也跟着流泪,她的内心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应该怀疑他,更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伍子胥也有自己的痛苦和难处。他原来还是那个贞忠的伍子胥,只不过他所忠的人是已故太子芈建……
申包舞感到挫败,他们做夫妻已经九年了,而那一晚,她才真真正正地走进伍子胥的世界,了解他的苦处。于是她畏向他,然后温柔地说:
“子胥,对不起!”
那天晚上,繁星高照,轻风微吹,枯叶飘落。幸福的滋味,潺潺濡濡遍布相拥的人……
* * *
落叶漫天旋舞,金色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大地;大江东去,波涛粼粼;却到处都听到哭泣和欢呼声。吴军回到家了,所有的人都相拥而泣。
伍子胥牵着申包舞的手缓缓地步入伍府,他们仿佛听到了伍勋的笑声,仿佛看到了他小小的身影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申包舞闷痛的心口,好一阵子透不过气来,她缓缓地滑落在地上哭泣,伍子胥从她的背后抱起她然后说:“对不起”。
* * *
这一天,一位美丽的男子到了伍府,他就是当年和伍子胥遭遇相同的伯噽,此人眉形秀丽,睫毛很长,肌如白雪,使任何人看到他都以为是女人。那伯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的内心可恐怖得很。他多次唆使吴王阖闾攻打楚国,连伍子胥鞭尸,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本来伍子胥想人死了还有什么好报的,但伯噽硬是迫他去做。
伍子胥那天请了他过来,因为大家都是老乡,现在楚国已经复国了,自然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相互碰杯,相互劝酒,直到最后两者醉不省事。
“子胥!我可告诉你啊! 你真好!来来来!再喝多一杯!”
“伯噽,你也不要客气,来来!”
伯噽自从在楚国遭到家变之后被几个侍卫当女人□□之后,变得喜欢男人。他看着英武挺拔的伍子胥,心不禁地跳动,他爱上了伍子胥,他喜欢伍子胥。于是他扑上伍子胥。
“哎呀!伯噽啊,慢慢来嘛! 酒多的是,你不用急着上来劝嘛!”伍子胥醉熏熏地说。
“我喜欢你!”
伯噽脸上浮现了两道红霞,他害羞地垂下眼睛。他很认真,他希望伍子胥能够明白他,他爱他啊!突然传来了雷打似的鼾声,他再次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伍子胥,他用纤细的手划过伍子胥的脸庞,然后往客厅的左右看了看,没有仆人。于是他吸了一口气壮大自己的胆子,然后把丰厚的双唇覆上他的。
在梦中的伍子胥以为是妻子在吻他,于是他马上用双臂环抱着他,回应着那热烈的吻。就在伯噽沉醉于那个吻的时候,门中突然传来了破碎的声响,他马上看向门口,便看到了申包舞苍白的脸蛋。
申包舞听到了下人说伍子胥和伯噽喝得不省人事就立即到了厨房准备解酒汤。
她这几天一直忧虑重重,她恨自己一时感情用事,竟然跟伍子胥回来。夫概已经逃离了阖闾的狼爪,这意味着伍子胥和她都很危险,因为这次打败他的功劳全都在他伍子胥身上。然而她在他身边也意味着给他添加多一份危险,而且他这次自立为王多多少少也是她在那天晚上促进的,夫概回来报仇是迟早的事。她很想告诉伍子胥她要回楚国,等他辞了官再跟他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找不到借口。
当她迈进客厅的时候,她如被五雷轰击,她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于是她只是在那里傻笑,但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 * *
“舞儿! 你要做什么?”
伍子胥披着雪白的头发,衣衫不整在门口阻拦申包舞的去路,他不知道为什么妻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自从回来之后他们无法像以前那样融合,亲密,但也不至于像现在那样,要离开。
申包舞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悲。喜是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离开他的理由;悲观是因为他真的背着她跟伯噽在一起吗?她的心酸溜溜的,她也是一个醋罐子,但为什么他现在的样子那么无辜呢?无论昨天是他们相爱的还是伯噽自己送上门,她都不能心软,一定要离开他!
“你还要说什么,我昨晚已经全看见!”
“你说什么?”伍子胥真的很不明白。
“你和伯噽在一起有多久?我不是不允许你收男娈,但我起码要知道你是在做什么,我是你的妻子,你能不能把我当妻子看!”
伍子胥听到申包舞的话,整个人愣了,什么男娈,样什么和伯噽在一起。他又想起伯噽是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再加上昨晚和他一起喝醉,难道她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吗?
“舞儿,我跟伯噽什么也没有! 我不会让你走的,我答应过你,再过一段日子,我会跟你过归隐的生活! 我不会允许我们再分开!”
于是他抓起她的手,用铁铐把她锁在房间里面。
“子胥,我求你,让我回楚国好吗?我发现我无法再接受你,我以为我可以忍受一切仇恨的折磨跟你在一起,但是我错了,我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宽容,放我走好吗?”她归在地上磕头,她真的不想留下,夫概一定会找他来报仇,而她也肯定会成为他的顾虑! 她的心其实早已经伤痕累累,她是不舍得离开他。
“舞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真是口是心非”他走过去啄了一下她的粉颊。 “再过两天,我带你离开”
“让我回去!”申包舞大喊着,心随着这一声声的喊叫而抽痛。眼泪模糊着她看他离去的背影,一股强烈的感觉袭击着她的灵魂——这是最后一次看他那宛如神一般的背影。
* * *
申包舞千头万绪地坐在房间里抚摸着那个让她平静的木琴。忽然手一挥动,便开拔动琴弦。琴声一时犹如细雨一般轻柔,一时犹如波涛拍岸一样激烈,最终她便了唱自己有感而发的歌曲:
狂风起兮叶扬扬,
大江流兮波汤汤。
良人去兮请保安,
贱妾望兮许归还。
突然一个人拍手而来,申包舞望向那个人,一股寒气往她袭来,那是满脸刀伤的夫概,大刺刺地走进来。
“小汤妇,果然也有一手好琴艺!楚人浪漫果真是名不虚传”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来人啊!”包舞急了,难道真的要离开夫君吗?
“喊啊! 喊啊! 不会有人来找你的,伯噽已经把全府上下的人调走了!”
“什么?”
夫概走过去,用力地把包舞的脸板向自己,然后用那肮脏的舍头添了舔她的朱唇。
“真甜! 你不要忘啊! 伯噽那小子可喜欢你的夫君;现在我来实现我的诺言,即使死,我也要让伍子胥痛苦!”
“不要!”
当他开始撕烂申包舞的衣服时,一道寒光划过了夫概的背部。他惨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持剑的伍子胥。
“我告诉你,我死了我也会带你妻子下去见阎王!”说完夫概便断气了。
“夫君,夫君!”泪水涟涟的申包舞迫不及待地扑向伍子胥,伍子胥拥着她不断地吻。
“带我走,好吗?”她用期待的目光问。
“好,我带你走!”
* * *
狂风刮刮,落叶扬扬,车轮滚滚,马蹄踏踏。红红的太阳缓缓地西沉,发射出无数箭般的告别的晚霞,把天地照得一遍金黄。
伍子胥和申包舞骑着一匹红褐色的骏马往西边奔跑,申包舞幸福地靠在伍子胥那坚实的胸膛,享受着他的温暖,他的存在。
突然,一支犹如闪光般的箭往马匹射过来,申包舞和伍子胥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上。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越王允常已经领了一班人马,用剑抵着申包舞和伍子胥的颈。允常上下大量了申包舞,然后嘴边也出现了一抹笑意。
“这是楚国大夫申包胥的姐姐,申氏吗?”
“贱妾乃是。”申包舞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来者。
“孤王乃越王允常,久闻永安公主的大名,现在孤王有意娶公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又一个说完便用手指指了指被六个人用长矛指着的伍子胥。
申包舞怔住了,这不是意下如何,而是威胁!怎么突然来了一个越王允常想娶自己为妻子呢?她干笑了两声。
“蒙大王的恩宠,贱妾已经有伍子胥为夫,一女不能事二夫……”
“大王”一边的官吏说,“依微臣之见,若不能收此两人就不能让他们独活于世,要不然后果难以想象,想想楚复国,有一部分是永安公主促成的,而吴国的强大也是伍子胥的功劳!”
“爱卿,孤王明白!你们愿意归越吗?”
“作为吴国的臣子,我岂能三心两意呢?”伍子胥表达他自己的忠心。
“好,那就别怪我允常不给机会你们!”
突然又冒出了一班人马,把越王允常的人马团团围住。他们是伯噽的家兵,他们整齐地开辟了一条路,路中来了一个人,那是伯噽。
越王允常见状识事务地命令撤退。
走了之后,伯噽幽幽地走到伍子胥面前,用手环抱和他。
“伍郎,你不带我走吗?”
“兄弟,不要开玩笑,我要带我的妻子离开,请你代我告诉大王,我伍子胥无德无能,不能帮他拿下楚地,我无脸以对……”伍子胥挣脱他的拥抱,正色地说。
“伍郎,那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不行!……”
“伍郎,你若不带我走,那我就下令把夫人给杀!”
“你敢!”
伍子胥已经忍无可忍,他的声响犹如雷般惊动一切的事物,但很可惜,伯噽不吃他这一套,人在他手中,谅伍子胥也不敢妄为。
伍子胥看了妻子泪光滢滢的眼睛,刹那间天地仿佛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千言万语。看着他们默默含言的样子,伯噽心里很不爽,于是他站在伍子胥的前面挡住他们的视线。
“伍郎,我好爱你,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放过夫人。”
伍子胥眼看着认为刀俎,吾为鱼肉,只好跟他妥协,留得清山在,哪怕没柴烧!
“好!我答应你,你马上给夫人一匹马,放她走!”伍子胥心如绞痛,他推开眼前的伯噽,用道歉的眼神看着妻子,申包舞也微笑了表示她明白他的意思。
申包舞依依不舍地看着伍子胥,她仔细地看着他那苍白的雪丝,看着如剑的眉,看着他挺拔的鼻子,再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然后把他们一一地刻在自己的灵魂里。
“好!”伯噽笑道,挥了挥手让属下去拿马,而自己则则扑向伍子胥,亲吻着他那冰冷的薄唇。伯噽没有意料到伍子胥竟然那么冷漠,于是他说:“你根本不爱我!但无所谓,我可以使你爱我。伍子胥,你注定是我的情郎,把夫人和伍大人押回去!”
* * *
“伍郎,你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对我,我把这颗美丽而脆弱的心交到你手上,你要好好珍惜它啊!”伯噽握起伍子胥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兄弟,我明白你的心,可是……”
“难道你不爱我吗?”
伍子胥看了伯噽的眼神,它们流露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杀气,伍子胥很明白如果他拒绝他的心的后果。于是他硬着头皮,去吻伯噽那双丰厚的花瓣,想象他吻的是自己的爱妻,可是无论怎样都压抑不了想吐的感觉。
伯噽很高兴地回应着。他想,如果要一辈子囚禁申包舞才能这样得到伍子胥,他也很乐意把申包舞囚禁。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像藤一般缠着伍子胥赤裸裸的上身时,伍子胥几乎吐了!
“你!……”伯噽瞪着伍子胥无法说出话来。
“对不起,我实在是无法适应……”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伯噽说完便离开。
等伯噽离开之后,伍子胥倒在地上不断地呕吐,除了申包舞以外,他真的无法容纳其他的人。
伯噽很烦恼,这事在这个月里,已经连续发生好几次了,这样耗下去,也许一辈子也得不了他,所以他一定要使一些手段。于是伯噽回到了伯府之后,马上叫了下人把申包舞带到大厅。
申包舞来到了大厅,只见面目如恢的伯噽站在中央,美丽的眼睛发出危险的光芒。他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走到她身边。突然来了几个裁缝,看了看她的衣服,然后向伯噽说:“大人,小的能够做她的衣服。”
“好的,尽快把它完成,要不然,我要了你的头!滚!”
裁缝们连忙地走,大厅里只剩下申包舞和伯噽。伯噽围绕着申包舞走,凝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申包舞也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他会加害于伍子胥。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呢?难道他跟伯噽已经翻脸?伍子胥,你到底怎么啦?
突然她乌黑的秀发猛地被伯噽扯了过去,让她不得不看向他。伯噽在闻了她的味道,然后在在她的耳边说:“我一定要把伍郎抢过来。”随即又命人把她带回监狱。
两天后,伍子胥被请到伯府,当他走进大厅的时候,他看到了申包舞背对着他,他猛地走到她身边,然后从后面抱了她。
“舞儿,我的舞儿,我真的很想你。”伍子胥不断地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不断地吻着她的粉颈,把他这一个月全部的思念都发泄出来。但当他把她转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了,原来他刚才所抱的不是申包舞,而是打扮成申包舞的伯噽。
“你……”
“伍郎,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兄弟,你何苦呢?我还是不能适应你,你……”
“为了你,我可以改变我自己,你喜欢夫人,我可以变成夫人……”
“我喜欢舞儿,是因为舞儿有自己的好,不是所有的人能够变成舞儿的……”
“够了!”伯噽大喝一声,猛地脱伍子胥的衣服,伍子胥是一个习武之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范。所以他一翻身,把伯噽压倒在地下。
“兄弟,你最好把我的舞儿放了。”
“伍子胥,你好狠啊!”伯噽流出了晶莹的泪水,他无法相信凭自己的美貌竟然不能留住伍子胥,“伍子胥,我可以发誓,我不会比夫人爱你少一点的!”
“兄弟,对不起,我无法爱你,我的心很久很久以前已经给了舞儿……”
“不要让我恨你,伍子胥,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对不起……”伍子胥放开了他。
伯噽无法相信,他的心犹如门外飘落的枯叶般,碎成一片片。他抱着头放声大喊。
“啊!……”
“兄弟……”
“伍子胥!我要你后悔一辈子!来人!把伍大人送回府!”
“你听我说好吗?”伍子胥装作镇定,他的内心很乱,他很想让伯噽明白,他永远也不会爱上他的,但刚才他从伯噽的眼睛看出一股使他的鲜血凝结的杀气,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今晚,让我好好爱你好吗?”伯噽恳切地问道。
伍子胥点了点头以示可以。伯噽马上把伍子胥推倒在地上,自己便盖上他的,不断地亲他。但身下的伍子胥宛如死人一般,毫无动静,这终于使伯噽明白,他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于是他的内心就结了恨的果子。
伯噽突然停止一切的动作让伍子胥觉得好奇怪,他渐渐睁开眼睛,看到了伯噽对着他微笑。为什么这么灿烂的笑容会让自己那么难受呢?伍子胥默默地想。
“伍郎,我今天累了,你先回府吧!”
伍子胥本来还想说什么,心里很不安,但又说不出在那里,于是只好回府。
* * *
申包舞在黑暗湿润的囚狱里坐着,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只是希望伍子胥能够说服伯噽让他们能够离开这个没有歌声,没有生命的国家。
慢慢申包舞就睡了,在梦里她看到了伍子胥穿着白白的袍子,向她微笑。
突然一个耳光,把申包舞从美丽的梦景中拉回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伯噽揪着她已的衣服,再往她的身打来。
“你想干什么!”她大喝,她真的不明白,伍子胥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伍子胥根本不可能爱我!”伯噽喝道,继续把拳头甩向申包舞。
* * *
“这位夫人,这位夫人,你没事吧?”传来一个带有楚音的男生声。
被打得伤痕累累的申包舞,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想动动身子却痛得她连忙地吸了几口冷气。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肮脏的天花板,不时有虫只爬来爬去。
“这位夫人,这位夫人,你没事吧?”又传来了那个男声,这一次申包舞听得出,那是处于一个正处于发育期,变声时候的少年郎。
申包舞吃力地往声源看去,她看到了一个浑身伤痕的少年郎挨在木栅,用关怀的目光看着她,他的相貌长得很像父王。再加上他的言语中带有楚地贵族的腔调,申包舞可以断定他的来历非同凡响。
楚昭王看了伯噽那小人像疯了一般打一个带有楚地的腔调的夫人,心已经几乎被气炸了!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木栅拦着他,他早已经冲过去把他碎撕万段!他暗暗地发誓,只要有一天有他楚昭王,他的子民永远也不会受这等屈辱!
“你是?”申包舞疑惑地问。
“我是一个小小的楚民并不值得提。”楚昭王谦逊地说。
“公子,你太谦虚了。贱妾乃申包舞。”
“永安公主?你是我姐姐?”楚昭王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虽然她是册封的,但她为了人民而远家夷地的事迹,使他永远敬佩她。
“你是?”
“我是熊珍。”
听到了熊珍,申包舞更是挣扎了一番,无奈她的身子不让她行礼。
“臣女拜见大王,恕臣女无礼,不能向大王行礼!”
“不要多礼了……”
在狱中,申包舞和楚昭王谈了很多关于楚国的事情。原来楚昭王在回楚国的途中,被吴王抓回来。包胥为了安抚国内蠢蠢欲动的势力,声称昭王有病在身,暂时无法回楚。
正在他们谈到伍子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砍杀声,打斗声。不久,来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人到了栏栅外,把铁链砍掉,然后救出楚昭王。昭王命令他们把申包舞给放了,然后一起逃走。
走出苏姑城以后,他们到了一个小树林,申包舞看着夜中部动动荡荡的火把便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搜索他们的行踪,而且以他们的效率应该明天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申包舞看着如野兽般的苏姑城,泪水不断地下滑落,滴滴哒哒地跌落在地上,她心中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心,而后果可能会让她的灵魂灰飞烟灭……
“大王,我跟你换个衣服。”
“姐姐,怎么了?”
“他们已经开始搜索行动,如果你真的想回楚国,我们一定要换衣服,这两位大哥也要跟着我走最快的路……”
“姐姐,你这是……”
“只要你活着回去,楚国才能有和平,所以你不要再说了,赶快脱衣服吧!”
“姐姐!”楚昭王马上跪在地上,申包舞也跪在他面前。
“大王,你这是在折腾贱妾!”
“孤王暂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姐姐的,所以我在此代替所有的楚民向你跪拜!我在这里向天地发誓,孤王如果能够回去,孤王一定要让楚民安慰富裕的生活。如果食言,叫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断子绝孙,永不得超生!”
听到如此殆毒的毒誓,申包舞的决心更加坚定,她总算替一个值得为他死的人!
“只要大王能够善待天下的百姓和生灵,贱妾已经心满意足,没有遗憾了!”
说完,申包舞躲到了一边的树木,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给昭王,昭王也照着做,最后他们把衣服给换了。申包舞把昭王打扮成一个村妇,由于他正处于少年时期,还没有男子分明的特征,所以看起来不会太碍眼。
申包舞用泥土涂上自己的头发和脸,然后站到昭王的旁边。
“你们觉得我们像吗?”申包舞问。
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由于他们的身高,身材都相似,再加上申包舞散开自己的头发,从背后根本分别不出谁是谁。
申包舞满意地笑了,然后向楚昭王解说路程。
“大王,以后一切就看自己了,贱妾说能做的只有这些,望大王一切顺利!”
说完,申包舞领着两个黑衣人往另一条路走。
楚昭王忍着胸口的痛楚,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被那骇人的黑暗所吞没,他虽然年轻,但他很明白他们这一走,意味着此生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再次往他们走的方向跪拜。
姐姐,你放心地去,我一定会善待我的人民,我会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侮辱楚人!
* * *
杂乱的脚步声,马蹄声纷纷传来了。
那时太阳,正疲惫地坠向地平线,申包舞和两个黑衣人不断拼命地往西边跑。虽然他们知道这次必死无疑,但为了国家,为了自己错疼爱的家园,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突然后面猛的马已经追上来,两个黑衣人开始跟他们搏拼。
申包舞不顾一切地继续往前跑。她无论如何都要奔向自己的祖国!
一匹骏马陡地跑过她,做在上面的是神采飞扬,英俊挺拔,犹如从天而降的伍子胥。他穿着她给他做的白袍,雪亮的白发随着马的越跃而飘动。
伍子胥把马拉住,转身望向他以为的楚昭王,但当他面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投来的目光时,他的世界轰然倒塌,大风在那零乱的世界里卷起,无数的尘埃,落叶随着风飘扬;原本潺潺流动的泉水,霎时结成了厚厚的冰层;早已经不再冰冷的世界,陡地刮起冬雪,漫天飞舞;本来盛开的花朵,刹那之间全枯萎,随风漫游……
伍子胥的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他猛地下了马,内心不断地呐喊着:这肯定是梦!这不是真的!
“夫君!”
紧紧攒握的心,在那一瞬间碎了!申包舞的一句话犹如把伍子胥炸开来了,霎时天绝地灭的剧痛传遍伍子胥的身子。他不顾一切跑到了申包舞,猛地把她拥起来,唇印上她那柔软的唇瓣,不断地吸吮着她。申包舞流着既喜悦又悲伤的眼泪,乖乖地回应着他既霸道又温柔的吻。他们没有一个想结束,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吻。
“舞儿!我的舞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伍子胥便吻着边说,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滑落他那刚毅的脸庞。
“子胥,对不起!对不起!”
申包舞仍然舔着他的薄唇,纤手顺着他的身躯柔柔刻划,似要一辈子铭心不忘……那就是她的伍子胥,她的夫君,她所爱的男人……
“舞儿!我真的好爱你,但这一次,即使我拿下我微薄的生命也无法救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申包舞不断地追索着他的双唇。
伍子胥伸出滑舌,勾攫住在他唇始终不放的丁香,引领着她在唇齿间交缠、吮吸。热烈的吻愈来愈旺,伍子胥情不由自禁地用双手抚摸着属于他的温柔,大手顺着她柔弱的身躯四处游走。
突然遥远射来的毒针贯穿了申包舞的背部,打破了沉醉于对方的他们。伍子胥顿时全身流动的血仿佛被抽离;心,一寸寸凝绝;泪,一滴滴流下。他忍着那如恍如巨雷劈进心坎的痛苦,猛地抱起他的舞儿想带她离开,然而他的马已经不知去向了。
陡地,申包舞觉得胆肝尽焚的疼痛随着血液蔓延到全身。她的身子开始微微地发抖,于是她抬起头再次看她这一生最爱的人!再次看犹如是她的神,她的天,她的地,她的风的人。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阵一阵,肆意切割她那原已苦难深重的心。当她深深地望向他那双忧郁的眼睛时,泪雾已经几乎掩盖她所有的视线。
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她熟悉的容颜,苍白的头发,如剑的眉,忧郁的眼睛,薄薄的唇片。她用尽力气挤出了一个凄楚的笑容,她知道他最喜欢看她笑,所以即使要离开他,也要给他最好的回忆。
“子胥,我……我……真……真……的很爱……爱你……你!”毒针给她带来的痛苦已经使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伍子胥看着心痛不已的申包舞,只觉心里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痛、越来越无法呼吸……
突然一支箭又往他们的方向射来,伍子胥马上把它打下来,无奈几个士兵一起涌而上地来杀申包舞。
“舞儿!我永远都会爱你的。记住,等我!”
说完,伍子胥放下申包舞,便跟他们撕杀起来。
申包舞往西边看了看,过了这坐小丘应该可以看到了辽阔无际的楚地。于是她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用尽她所有的力气,拖着那犹如火具焚的疼痛身体往上走!即使要死,也得让自己看看自己美丽的祖国!
滴滴哒哒——她的嘴边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渗入土里。
一幕一幕的回忆又再次在她的眼前出现……
“姐姐!不要走啊!”
“舞儿,你真的愿意嫁我吗?”
“舞儿,对不起,让你手那么多的苦。我发誓,永远都不会让你里开我。无论你变得什么样子,我都会用我的心爱你一生一世。”
“如果爹爹欺负娘,娘一定要告诉勋儿!”
“姐姐,时候不早了,我得赶路,只要我可以早一步到秦国,楚国的百姓就可以受少一点苦”
“舞儿,我真的很爱你!”
……
天和地逐渐随着太阳的下山而消失,最后她终于到了丘顶。结果一望,所有的景色都被前面的树林挡住……最后的心愿——眺望自己的祖国,在绝望的烈焰焚烧下,寸寸成灰尽。
没有!什么也没有!
“哈哈哈——”悲切的笑声不断,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来疯狂地大声笑着,她不断地笑着,直到换不过气来,她还是停不住凄绝的笑,她在嘲笑自己不堪的命运。
一滴,又一滴,揪肠的泪滑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销骨的血流了下来。
申包舞已经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知是毒发还是泪水的缘故。红日将坠,万道霞光从天边一射而上,把西天的云彩烧成彤色。火红的太阳映衬出美丽夺目的树木,它们相互辉映,浑然一体。但这美妙的天地逐渐地消失,最后美丽的红日已经埋进了大地……
陡地申包舞被伍子胥抱起来。
“舞儿,我带你回楚地!”
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她眼里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她唯一所看到的就是伍子胥那双如炬的眼睛坚定地望向西方——她故土的所在地……
“子……子胥,夕……夕阳已……已……经……落下了,明……天……楚国……所升起……的……的太……阳,一……定……会更……更……美丽!”
申包舞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凌厉的风凝固了,飘动的彩云凝固了,淌流的鲜血也凝固了!她感到从自己的背传来了一股股的暖流温暖着她的心。
她所听到的就是伍子胥那个凄楚的叫声。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朱唇涌出,她什么已经看不到了,最后只听到了伍子胥撕心裂肺的一句:“舞儿,我带你回楚地!”。
子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白头谐老……
当申包舞慢慢软下,伍子胥犹如五雷轰顶,连哭都不会了。他仿佛被肢解,痛不欲生,他终于了解到心神具裂这句话的含义了。
白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这一年的初雪仿佛是上天为申包舞的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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