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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惊梦
我爱上一个梦
你的温柔宛如真实
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躲在阴暗角落的我
我要给你好梦
虽然你的梦里没有我
终于要离开了,坐在专机上,水盼想着。
从窗口俯瞰,位于海中的迷雾岛在晨曦的照耀下,仿佛蓝色托盘中的三颗玉石,而它四周的朝雾却又笼得它朦胧不清,亦真亦幻的海岛,美得难以形容。
可以再见到他,她心满意足地微笑。
G城
被誉为商业与艺术之都的G城,有着良好的商业氛围和浓郁的艺术气息,一俗一雅的结合,不仅没有破坏它们本身的特质,反而出奇的得到最佳效果,使得G城成为国内外商贾和艺术家的云集之地。
位于G城中心,占地面积达27.38公顷的雾•缘大厦,全钢化玻璃的设计,让它成为G城地标式建筑。这个于3年前建成的大厦,仿佛迷一般盘踞在每一个G城居民的心头——因为没有人知道雾•缘大厦内到底有些什么。
进出雾•缘大厦的有官员,有企业家,甚至有普通居民,街头混混,可是出来的任何人,诉说的都只是雾•缘大厦这个巨大魔盒中的一些碎片,电视台也曾经针对雾•缘大厦做过专题节目,可是就连号称无孔不入的记者,也无法将雾•缘大厦报道得透彻。
所以雾•缘大厦成为一个迷,而它的拥有者莫千云,当然更成了迷中之迷。
这时,迷团的制造者正在等待他的可人儿来到身边。想到红舞愁,莫千云难掩心中的激动。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虽然夜魅每天都会汇报她的状况,但她,总牵动着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不得已地离开她,心中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所以在她身体情况渐趋稳定的情况下,他提前将她接来自己身边。
G城的国际机场跑道旁,那个冷漠的男子,思绪随着时间的推进全被集中在了期待红舞愁的到来上……
水盼搭乘的专机降落在机场的私人专用跑道上,下了飞机,已经有一辆黑色轿车等候在那里——他的颜色,水盼想着。这样单纯的黑,轻易勾起对他的强烈思念,她温柔地一笑。夜魅为她拉开车门,莫千云就那样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一怔,没料到他会亲自来接机,“千云……”她这样念着他的名字,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她忘了要进去,直到莫千云伸手将她拉入车中,“呀!”她惊叫着跌入他蓄谋已久的怀中,她看到他贼贼的笑,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种表情。
于是夜魅关上车门,汽车发动。
“愁儿,我很想你……”他将头埋在她耳边低喃,语气仿佛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委屈地抱怨着。
他的气流挠着她的耳根,她怕痒地缩了缩,你可知道我也如你想着“她”那样想念着你,水盼这样想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她说:“千云,我要让你快乐,所以我要永远陪着你,请不要再和我分开了……”
他环抱着她的手一紧,然后他托起她的下颌,以吻封缄她剩下的话语。为了她这句话,他等了12年,她终于开口给予他承诺,没有他以往的强制,她自愿告诉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吻,水盼几乎以为自己会窒息,在他天旋地转的吻中,她不住地喘息,却是心甘情愿接受他这攻城略地般的吻,甘心就这样被他俘获,她生涩地回应。
第二次被他突然吻住,犹记得第一次,他的吻让她那样疼惜,却没有爱,她只给他以慰藉,这次,她已经爱上了他,可他的心仍不在她这里……
罢了,既然已经选择成为“她”,就当他深深地爱着自己吧,爱“她”就是爱她,没有什么不同……
然后水盼投入他的吻中,忘却自己到底是“她”还是她的纠葛,贪婪地接受他的爱意,单纯地接近他,拥有他全部的温柔。
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莫千云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思念的吻,看着满脸红晕的“她”,他承诺道:“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事,伤害到你。”
“无论我是什么样子吗……”她幽幽地问道,突然惊觉自己的失言,“那么我老了呢,你也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弥补道。
他溺爱地一笑,“如果你不嫌弃同样老了的我。”
“我当然不会……”水盼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低声说道,明知道他的这番话的对象不是自己,却难掩心中的悸动。
只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千云,你还会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吗……
轿车转了个弯,前方的道路被拥挤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后面的车不知情地跟进,使得莫千云的车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主人,前面似乎有些艺术家在闹事……”与驾驶室相隔的小窗被推开,一个男声向莫千云解释着,水盼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恩……”他看了看窗外温和的天气,“你就等在这里吧。”
然后他牵起“她”的手,“你很久没有回G城了,愿不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于是水盼随着他出了轿车,车外的阳光那么明媚,她眯着双眼审视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是条种满法国梧桐的道路,本来应该安静的道路,此时却因挤满了四面八方涌来的人而人声鼎沸。
“这群疯子又想干什么。”莫千云这样开口道,虽然G城以商业和艺术闻名,但艺术家们在医学出身的莫千云眼中看来,似乎与疯子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整日地聚会,整日地论战,无休无止。
“疯子?”水盼完全无法将这些正谈论着莫奈、贝多芬、莎士比亚等人的作品以及生平的艺术家们,和疯子联系起来。她看着莫千云,他的表情那样不屑,显然是个把艺术视为粪土的家伙,这让她有些生气。在C市公共图书馆中,她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艺术家,他们对艺术那样认真而执着,在G城盛大的艺术论战中一展所长,是他们追求一生的目标,而他却这样的蔑视,盛大的场面在他眼中,恐怕只是可笑且无聊的集会吧。
“千云,我们过去看看吧。”水盼故意这样说着,但她的表情那么天真,让他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趁着他心意未定的时候,水盼拉着他穿过人群,跑向论战现场。
“啊!”因为过分注意莫千云无奈的可爱表情,水盼一不小心便撞上了前方的人,她和那人同时向后倒去,好在莫千云及时扶住了她,不过被她撞上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哎哟哟。”
“我……您没事吧。”水盼连忙上前将这个中年妇女扶起。
“红小姐?”被她扶起的人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愁儿,你认识她?”莫千云上前问道,红舞愁不曾向他提起这样一位妇女,他不着痕迹地护着她到身边。
“果然是你,红小姐!”不等水盼回答,那妇女抢着插入话来,“我找得你好苦啊,半年前你突然寄了个包裹来我店里,然后就不知去向,真是急死我啦,谢天谢地,总算可以物归原主了。”
“我……”水盼被她连珠般的话语弄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样说话的人,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还愣什么啊,快跟我回店里取东西啊,你那包裹搅得我那小店这半年就没消停过。”妇女如希望快点送走瘟神一般的说着,却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可见她和红舞愁的关系菲浅。
“千云……”水盼看向莫千云,再被这陌生的妇人多问几句,只怕她就要因为一无所知而穿帮了,现下她只能赶快离开莫千云,单独和这妇人谈谈才行。
“这位应该就是‘莫千云’先生吧。”妇人突然说道,却在说出“莫千云”三个字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很显然是在帮他掩饰着身份,“你也一起来吧,现在去我那个店,没个男人在旁边我是不敢进去的。”
“您的店……怎么了?”水盼问道。
“哎呀,什么您不您的,才半年不见,红小姐怎么就这么客气了,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云姨吧。”妇人亲切地牵起她的手,“至于我那个店嘛,你们去了就知道。”她神秘地一笑。
G城皇后码头
皇后码头,G城艺术家的云集地,工业革命时期因地处穿城而过的卡莱河畔,而建立码头得以发展,后来因过往商贾众多而融会各地文化,逐渐由内河运输码头转变成艺术家的居住地,19世纪后期码头停用,只保留名称的皇后码头完全成为全国的艺术中心。其后,皇后码头继续沿着卡莱河扩建,东西绵延近100公里,形成与繁华的商业区隔河相对的文化区。
进入皇后码头,水盼觉得一切仿佛回到了19世纪,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攀缠在楼外的藤曼和花草,街上用手风琴演奏的吟游诗人,敞蓬的马车,干净、不染尘杂的街道。这一切组成了安静而浪漫的艺术氛围,水盼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完全未涉足过艺术的人,仿佛也被陶冶得有了艺术气质。
“你的店在皇后码头?”莫千云沉思片刻,然后说,“你是寄来那座雕塑的人。”
“终于猜到是我了吧,莫先生。”云姨乐呵呵地答着,仿佛很兴奋他联想到自己,“你答应过给红小姐足够的自由空间,你没有调查她所以当然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不过半年前那一次,我可不是故意让你找不到我的,就为了寄红小姐留下的东西给你,我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总不能为了在店里等你,我连命都不要吧。”
“你的店里还有些什么。”莫千云微微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云姨,他清楚半年前皇后码头的爆炸案,已经毁掉了她店里的一切。
“不要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比你年长的人。”云姨看了一眼莫千云,正色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危险,你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
“千云……”水盼突然出手拉住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只是害怕,莫名的害怕,她不知道未知的地方有什么在等着她,虚假的“她”。云姨提到的包裹似乎只是一个骗他们前来的幌子,“她”肯定知道,她却一无所知,为什么没有当即拆穿她的欺骗,她不知道云姨的目的,所以,她希望逃避。
“红小姐有什么不放心吗?”就在莫千云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的同时,云姨走到落后的水盼身边,极自然地拉起她另一只手,将她带离莫千云的身边,快得让水盼来不及拒绝。
莫千云看着云姨,然后他转身来到她们身后,“你要照顾好她。”他这样说着。
“你在后面监视,我能不好好照顾红小姐吗?”看了水盼一眼,她打趣地答道。
放心。
水盼感到云姨在自己手中写下了两个字,看了看她,她却只是在看着前方微笑,温柔的笑,很像一位母亲……
她渐渐安下心来。
阳光照不到的背街小巷,废墟安静而阴冷。
“半年前的爆炸案,把这里炸成灰烬。”看着废墟,云姨这样说着,“犯人到现在仍无法确定,因为警方永远不会知道,是我自己亲手炸毁了这里。”
“寇绍要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莫千云这样问。在水盼到G城之前,端木宸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他把寇绍没有死的消息带给莫千云,当然,他隐去了寇绍在迷雾岛挟持水盼的事件。所以,莫千云很容易就把要杀她的人和寇绍联系在了一起。
“炸掉这里一样可以避过杀身之祸,我干吗要去麻烦你。”云姨笑了笑说道。
这样的妇人?水盼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云姨,把爆炸当儿戏,这样的妇人怎么会是一般人,一般人又怎么会在这幽深得根本无法招揽顾客的小巷中开店。
然后云姨带着两人绕出小巷,进入临街的一间酒吧,她稔熟地进入地下室,打开一扇连接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房间的暗门。
“二战时期挖的防空洞,呵呵,上方就是那个废墟了。”打开墙壁上的灯,云姨骄傲地解释着,“我只把它改造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帮我逃过了几次劫难。”
这样也可以叫“改造了一下”?看着防空洞里的设计,连莫千云都不得不赞赏她的能力,钛金的周全保护使得上层建筑发生大爆炸时,地下部分也可以安然无恙,而四周的装潢却温馨雅致,成功掩盖住了金属的生冷感觉。这种设计只该出自科技人才之手,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中年的妇人。
“你该改变一下心中对‘艺术家’的看法了。”云姨刻意加重了“艺术家”三个字,显然她看出了他眼中流露的丝丝赞叹,以及,难以置信。
“你似乎很了解我。”别具深意地看了妇人一眼,他说道,“难道这些也是愁儿告诉你的?”
“红小姐以前常常对我提起你哦。”在他的注视下,云姨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拉着水盼到身旁,胜券在握般地挑衅起来。
水盼有些惊讶地看着云姨,红舞愁的日记让她觉得“她”不是那种会把莫千云挂在嘴边的人,她不知道云姨为什么要拉她一起撒这个谎,但为了她在自己掌心写下的“放心”,她选择配合云姨完成这个谎言。
于是她听到自己平静地说:“我是提过几次,没想到云姨比我还记得清楚。”看着他,水盼决定赌一把,然后看到他深弄的眼眸转为柔和,她知道,自己成功扮演了一个爱他的红舞愁,她放心地一笑,忽略了他一闪而过的探究……
“小子,不要辜负了一个爱你的人啊。”云姨突然一改之前的称呼,直截将莫千云唤做“小子”,莫千云和水盼都愣了愣,“我自有分寸。”看着水盼,他答道。
“多谢你们送我回来,现在心甘情愿保护我老太婆回来的人实在是难找,那个包裹,相信你们也猜到是骗你们的借口吧。”撇下相视的两人,云姨径自坐到床上这样说着,“至于我呢,也该收拾收拾出门了。”
“您要出远门?”水盼听出她语气中淡淡的哀伤,却无法在她微笑的脸上找到任何证据。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会厌倦呀,何况我这个雕塑家是需要漂泊各地来寻找灵感的。”
“还能再面吗?”莫名地,水盼舍不得这位刚认识的长者离去。
“当然,这里毕竟是我的老窝嘛。”云姨打趣地说着,仿佛自己是个有巢穴的土匪,“想我的话,这里随时欢迎你。”
“一路顺风。”在水盼之前,莫千云说出了她想说的话,他然后拉起她的手,让她只得跟着他来到房门边,站在他身旁微笑。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要离开。
“托你吉言,再会吧。”看出莫千云要走的意思,云姨笑着和他们道别。
然后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云姨取出一张泛黄的婴儿照片,她说:“我能帮的只能是这些,接下去的路希望你们能走好。”
出了酒吧,是一路的沉默,直到莫千云拿出行动电话指示司机在哪里等待,水盼才得以听到他的声音,挂了电话,他却仍不与她说话,水盼有些纳闷。
“千云,你可以慢点吗?”水盼看着从一出门就一直紧握着自己的右手的莫千云,他那么高,脚步跨得那么大,这样娇小的身体根本赶不上他的脚步。
“回去再说。”他却只扔下四个冰冷的字,完全没有看身后气喘吁吁的水盼一眼,也没有放慢脚步。
水盼突然挣开他的带领,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没回头,也没说什么,也就那样静静地背对着她。
夕阳将两人僵持的身影拉得老长,直到他的专车驶来,“上来。”他头也不会的跨入车中,“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对于他的专横,若是从前,水盼早就转身离开,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她,她不想破坏他和“她”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联系。
于是,深吸了口气,她还是上了车。
是她选择了放弃自己,所以她就必须走下去……
水盼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雾•缘大厦顶层的,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她不明白,所以一路分神,直到她跟着莫千云来到他顶层的私人空间,窗外红得刺眼的夕阳才唤回她的神志。
“温水盼……”莫千云突然冲她这么唤着,他的声音低沉醇厚,仿佛在唤的那个名字是“红舞愁”,水盼听着一愕。
“你在说什么,什么温水盼?”水盼佯装不知地回答。她看着莫千云,他背靠落地玻璃窗站着,他身后的夕阳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不必装了,我知道是你。”他的语调依然不改,水盼仿佛都能听出其中的温柔,“我早该发现你的……”他一直以为,因为他让“她”重生,所以他们的关系开始改变,结果却是一个彻底的骗局,若不是今天遇到云姨,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端倪,他还会被她“爱”的假象蒙蔽多久,重生前的红舞愁怎么可能“常常”提起他?他憎恶被欺骗!
“我不懂,千云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千云哥哥?”他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笑声,“我比较喜欢你叫我‘千云’啊,水盼,为什么要改口?”
“你还是‘千云哥哥’。”水盼辩解着,“我以为,我以为相爱的人是可以这样称呼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改。”
“改?水盼,你确实改变了很多,我都快忘了你原来的样子了,‘先生,请您自重’,这是你那时侯说的,不是吗?你怎么改,叫我‘先生’吗,你这么想做莫夫人?”他故意曲解着她话中的意思,满是嘲讽的意味。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步步紧逼终于激起水盼的反抗,她是爱他,可是不代表他任意可以羞辱她。
“我怎么会了解你?”莫千云反问道,“温水盼,我们应该是陌生人吧,我如果了解你,怎么会放任你侵占愁儿的身体。”他说得那么鄙夷,仿佛是她做了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
“我没有!进入她的身体难道是我可以控制的吗……”看着他,在刺眼的阳光下,她希望可以找到他脸上对自己的一丝关心,可她只看到阴暗,他的脸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找不到熟悉的面孔。
“水盼,不要再用愁儿的脸来欺骗我,不要把你自己当成是她,因为你永远也学不会她。”看着她的哀伤,他残忍地说着,却是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其中嘲讽的意味只有他们两人能懂,“期望我关心你吗?这样和你说话是不是就能让你满足?”他放肆地伤害着她。
“请你不要这样子。”水盼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此刻谁又知道她的心如痉挛一般地痛,想到过有朝一日他发现真相时的情形,她宁愿他恨她,却没料到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带着平日里的关怀,笑着,一边安慰她一边伤她,“我以为只要‘她’在你身边,你就会快乐,可是……”
“快乐?水盼,你以为自己是天使吗,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善良’啊。”打断她的话,他嘲笑着,“你要清楚,你只是实验中的败笔,有你在的地方就只有我的恨。”
“我知道。”她原本想说可是自己的演技太蹩脚,连带给他快乐都来不及,但现在看来说一切都是多余了,只要提到“温水盼”,他的心中就只有恨,又怎么会在给她表演的时间,哪怕她不再假装红舞愁,而只做一个可以逗他开心的小丑,“如果可以,请让我离开这个身体,这样,你我就都快乐了……”
“离开?现在愁儿的一切生理机能都只能由你来代替,除非你死,否则你是不可能离开这个身体了,水盼,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他离开落地窗,来到她身边,伸手托起她的下颌,“你的生命力太顽强,埋没了愁儿的精神,你强占了她的身体,而你害怕我知道真相后会让你死去,所以你一直利用愁儿的身体接近我。”他残忍地说着她的“目的”,“我记得你以前在孤儿院也是这样,不是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孤儿可以活到现在,你应该比我清楚。”
水盼害怕地看着他,他的脸色阴冷,她只能选择沉默不语来逃避他笃定的眼神。
“你不想告诉我,那么我来告诉你。你所在的那家教会孤儿院的领养率真的很高,想知道原因吗?那是因为你向院长建议可以欺骗其他孤儿,让他们相信有好心的人家要来领养他们,骗他们签好领养单给教会交差,而在办理领养手续后,她却可以任意把孤儿们卖给人体器官贩卖商来牟利。你,温水盼,档案记载你已被领养,但那不过是欺骗其他孤儿的幌子,让他们看到被领养的好处,才会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不是吗?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水盼,你居然就能有这样的心计。”
“我……”水盼一时语塞,那的确是她做过的事情——在被卖给人体器官贩卖商之前,她用自己的计谋向院长换回了自由和生命,如果她不向院长献策,迟早也会有人想到,而她不过是先了其他人一步,在那样的孤儿院,死是迟早的事,可是如果能活,没有人会放过,所以只有她活了下来,因为她告诉院长,作为幌子的她必须好好活着,她活着的价值是为了更好地欺骗其他孤儿。
只是没想到当年她为了保住自己性命的行为,现在却为她,在他心中定下了死罪,她甚至来不及申诉。
“无话可说?”莫千云故意这样问道。
“我活着有什么错?”如第一次相见时的争执那样,水盼说出了同样的话,但她的语气不再那么肯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那时回答过什么,好象是“你活着愁儿就不能活”吧。
“是不是我死了,‘她’就能活过来……”她突然这样问,也许真像他以前说的那样,九岁那年,温水盼就已经死了,也许,死了,对她更好……
这次换莫千云惊讶了,温水盼,这样一个一直为活着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居然向他询问起“死”来。
“你不必再演戏了,愁儿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你死了也没用。”想到可能存在的欺骗,他又开始嗤之以鼻。
水盼却是淡然地笑了笑,“这次,我谁都不扮演,千云,我希望你知道,我以温水盼的身份告诉你,我要让你快乐。”然后她掂脚吻上了他冰冷的唇,在他错愕之际,她转身冲向身后的墙。
他的唇还是那样的冰冷啊,她这样想着,然后她感到额上的巨痛,她看到鲜红的血在黑色的墙面上仿佛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她”回来了,他的唇应该就可以温暖了吧……
倒下,他似乎正奔向她,他的嘴一张一合,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说:“我要给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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