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长的情人

　　“陈佳，车子到了。在楼下。统计局的。”

　　同事瑛子踩着鞋跟看上去有些危险的高筒靴抱着瓶开水进来喊我。

　　“好。我下去了。一下见。”

　　瑛子估计是听不到我说的什么。
　　来接我的是那个拿我纸巾不还的人不?

　　司机是个干瘦的老头。
　　去政府不长的路程，什么歌也么放。等我下车了来了首，《美酒加咖啡》。
　　我挺喜欢邓丽君的。

　　部门的平常工作会，大领导都没来。
　　顶多一面信纸的消息呀。

　　麻木地对着那些灰男，拍了几个镜头就坐下来喝茶。

　　有多久没见着三十岁以下的男人了。

　　喝了四五杯茶，跑了两趟厕所，YY了那人千百遍。会终算开完了？
　　竟然吃完饭还要接着开！吃饱了么事可以去唱唱歌嘛。

　　开一天的会，新闻里要的也就一两晃的镜头长度。
　　所以，我中途跳了伞。

　　不想去跟灰男吃饭，一吃就到一两点。吃得累死。
　　当然，我是装得十分诚恳地去跟那个跑后勤还是跑宣传的灰男解释，我不去吃饭并且下午也不来。
　　当然，这也是不明智的。
　　下午不来可以，不去吃饭就显得不专业。你小屁孩请吃饭还不赏脸呀！
　　但我就是不想和灰男们再在一起多呆一秒了。

　　灰男，灰头土脸的老气横秋男。
　　我承认我刻薄。

　　出政府大门，拦了辆麻木。
　　经过中百，突然想起是不是该买卫生巾了。总是马虎到，到了时候才记起手里没存货。
　　就下了。反正再只有几步就到家了。

　　中午，超市没什么人。人也不少只是穿印有“中百”字样红色马甲。
　　直奔卫生用品区。
　　肚子有些饿了。该不该再去食品区流连流连？

　　“买东西呀。”

　　庆幸我的指尖还没真正碰到，那包粉色的ABC-FREE日用丝薄。

　　“嗯。”

　　表情不自然是肯定的。
　　笑得好抽但很自然的是对方。
　　拿着一瓶海飞丝？以及大宝SOD蜜？和一纸盒内裤之类的东西？

　　蛮节俭，，，蛮日用的。
　　那我还尴尬个P。
　　神态自若虽然动作稍微迟缓了一点，把手跟前架子上的那包PINK拿了下来，宛尔一笑。

　　“你买了好多东西呀。”

　　问得好像高明又不太高明。

　　“嗯。”

　　低个么头？羞赧之色？
　　萌了。

　　“你今天没出去呀？”

　　问得蛮专业地呀。感冒好了？

　　“出去了的。回来了。”

　　像是对电视台蛮熟的。我也跟着他的趟。

　　这里都不怎么正式地叫跑新闻，或者说采访的。达不到那个档次。
　　新闻多半不是我们跑的，而是别人单位要求的。
　　采访也称不上，大多用不上拿话筒找人说。
　　我们更像是给人拍照摄像，存资料做记录的。
　　实际情况也就是这样。上星期给主任他堂弟拍结婚了。

　　他应该在政府呆了两三年的样子。
　　而我刚来一年。
　　但他比我起码小两岁！！

　　我拿着一包卫生巾望着这个拿着一盒内裤的男人想到了很多很多，极其正经的。

　　“你怎么称呼呢？”

　　终于非意识地想到了后边该怎么和他对话。

　　“上次忘记了问。”

　　政府的司机还是得罪不起的。也是纯出于礼貌。

　　“姓陈。耳东陈。你呢？”

　　“我也姓陈。”

　　竟然发现我声音里有一丝娇嗲。。。鸡皮疙瘩。

　　“本家呀。”

　　还是笑得很抽。

　　养眼度，好像跟上次比降了很多。
　　脸浮肿，眼袋顽固，嘴唇发紫？室内灯光的原因吧。
　　衣服还是上次那件羽绒服，看得出有些不耐脏。
　　拉链拉得意外很整齐。
　　里边不是T恤了。非高领的一领形诡异的羊毛衫？
　　脖子显得有些粗。肚子那里也显得有些不够平。
　　胖了点。装修少了点。慵懒变本加厉。
　　不过腿还是细得非人。

　　前边多露一点确实还是更诱人一些的。我总结。

　　“你们台里的小李……小彭……小张，跟我都蛮熟。”

　　语气上听不出很热情。承认我不是美女。
　　但也不算敷衍。眼睛有望着我。
　　不过，在我面前充什么老资格！长得好看，我也只能有限原谅。

　　“我去年才来台里的。”

　　我恭敬地干笑。

　　“刚毕业？”

　　我在你眼里看上去真的还很学生？

　　“嗯。”

　　我继续恭敬地干笑。

　　“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最恨人家查我家底。
　　被灰男们问够了。
　　我就一临时工。
　　么钱么样貌么身材么当官老爸。
　　吹自己儿子总拿别人当垫背。怒。

　　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个人也这样问。
　　一点点值得庆幸的是，还好他么问，你爸爸是广电局的某某某？

　　“00师的。”

　　我很诚实也很无力。

　　“好学校呀。”

　　“……”

　　一般情况，我不会说客套也会含糊地哪里哪里两句。
　　可我对他就PASS了直接绷张皮笑肉不笑。
　　披着帅哥皮的灰男狼。

　　他倒也灵光，看我是个蛮不灵光的人，马上就圆场。

　　“我妹妹很想考那个学校。”

　　说半天，唯一让我萌的一句。

　　“你有一个妹妹？”

　　我指望他说，表妹或者堂妹。

　　“嗯，在读高三。”

　　突然养眼度极速上扬呀。
　　我有恋兄情结的。

　　“那成绩不错的吧。”

　　“中游吧。”

　　“在一中读？文科的。”

　　“嗯。”

　　我学妹。小激动了一下。

　　怎么好像我想找他说话的热情要稍微大于他想跟我说话的热情？
　　他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眼睛盯着一包“上好佳”不放。已经晃到食品区了。
　　手本来么空抓痒的，还是硬腾出一支，结果那个纸盒掉地上了。
　　不急不缓地捡起来，放在鲜橙多上。继续抓痒。

　　颈子那里，羊毛衫的领不高不低，正好生痒。
　　手指长呀。皮肤也不错。没做过事的手。虎口的地方一大小骇人的暗黑色伤痕。
　　烫了的？狗咬了的？车祸？那大那深的印子。
　　心里一悸，伤的时候料定不是一点痛。

　　他没注意我盯着他的手不放，只是一专心致志地用那支手从胸口抓到脖子后方。动作很性感。
　　脖子那里皮肤更白喉结存在感不强，不过他好像喜欢没事就仰下巴，一仰就明显了。
　　这个动作和与之伴随的表情，，，很荡。
　　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的不大的超市里能出现这样一极品，也实属不易。
　　对着我一个女的，也能不自知地女性化发骚。佩服。
　　超市里的红马甲们大概现在眼睛都比手头忙。

　　等到我们肩并肩地走到了收银台，他还在抓痒。
　　他顶多175吧。

　　我找钱包。他伸手就把我买的的唯一一样东西拿到他买的内裤及其它物品边上，非要他付账。
　　其实我根本就没好意思推辞。今天真遇着了一极品。

　　“你家住哪里。带你一脚。”

　　他的NISSAN在超市门口。

　　“不用了。两脚就到。你先走。”

　　我努力地保持日式矜持的语调。

　　“那好。”

　　他也干脆。不承认这时他笑得似乎很梦幻。
　　刚才脸上颜色难看应该主要是灯光原因吧。

　　他的车像是刚洗过了的，与超市门口的泥水横流，有些格格不入。
　　鄂A HL074。
　　车牌记住了。

　　车屁股裙角飞扬于冬天的寒风里。
　　我反方向地迈着欣悦的步子，迎风遐想并感慨于我们“运命的出会”。

　　残念。
　　他不是个温顺的宠物。不是女人的，也不属于男人。
　　好好在地上站着，又像风里吹起来的红色塑料袋子。
　　好看得不像粮食的透明袋子。

　　冷天头脑很清头皮很冷，很适合抒情，一阵风过，又一脑门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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