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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提诺·维纳莫依宁搓着双手，一团团的白烟伴随着呼吸从嘴里冒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
他想一个人走走。靴子踏在雪地上，四周都沾上了白茫茫的冰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即便是常年生活在寒冷之中的提诺，也很少遇到过这么冷的冬天。提诺觉得自己的脸上大概都要覆上一层冰霜了。
今天伊万那边单方面地废除了《苏/芬/互/不/侵/犯/条/约》。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一个星期以后，他们的军队就会光明正大地进攻芬/兰。
在去年，提诺就有这样的预感。他想过是否能够利用西方先生们的帮助，但两个月前菲利克斯的遭遇告诉他这并不可靠。他面对的是苏/维/埃，是拥有世界上最辽阔疆域，飞速发展了二十年的苏/联。似乎除了他熟悉本土环境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有利的地方了。
他看着深绿色的森林，常青的树叶被积雪压得有些下垂。
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而这也是他们所熟悉的天气。但是芬/兰比苏/联更冷，不是吗？【注一】
提诺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今天的冬天，真的是好冷啊……”
“太轻敌了。”伊万将对芬/兰的作战计划拍在了桌子上，“太轻敌了。”他又重复了一边，原本带点孩子气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带着强大的威慑力。这是七月就早已经制定好的计划，然而伊万却是最近才看到这份文件，这让他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不好感觉。
“但是布拉金斯基同志，这是已经修改过的计划。而且，就算现在修改也已经来不及了，所有军队已经完成了部署，后天就要……”
伊万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去见司令先生。”
“诶？请等一下，布拉金斯基同志……”传达计划的人上前一步，试图停下伊万的脚步。然而那个高大的身影却把他远远地抛在了背后，丝毫不顾忌门外扑面而来的冷风，大步朝着办公室迈去。
列/宁/格/勒的军/区司令，苏芬战争中伊万的上司背着手站在窗前。
“这是斯/大/林同志采纳的计划，我们已经按照这个计划部署了好几月，怎么可以在临战前随便修改？芬/兰是一个小国，我们只要拿出强大的兵力就可以让他们举手投降！”上司慢慢地转过身来，拔高了嗓门，“布拉金斯基同志，难道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和忠诚吗？”【注二】
“我相信您对苏/维/埃是忠诚的。”伊万平静地回答，“但这场战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太过轻敌会让我们损失很多勇敢的士兵……”
“勇敢的士兵会取得胜利！布拉金斯基同志，你并没有权利来对我的计划指手画脚。”
伊万轻轻地笑了，眼睛里却满是无奈和失望。他脱下自己的帽子，略有些滑稽地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那么司令官同志，我后天就会上前线去了。您既然执意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请您慢慢看着吧。”
他转身退出了房间，在关上门之前回过了头。“请您慢慢看吧，看着战争打响以后，我——您表示了无比忠诚的苏/维/埃，会怎么样。”
伊万在上司反应过来之前关上了门。背靠着办公室的门，他在黑暗里笑得无比苦涩。只不过那样苦涩的神情一转眼就过去了。他可是进攻的一方哪，是侵略的一方。
这场战争，会让许多年轻的小伙子付出生命的，还是在一场侵略之中。
“一定要守住曼/纳/海/姆。”【注三】
“一定要守住曼/纳/海/姆。”
“一定要守住曼/纳/海/姆。”
有好几个人低声说着这么一句话。提诺独自点了点头，他白色的军大衣几乎和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只有金色的头发闪烁着漂亮的光芒。离他不远处，一块大石那里趴着一个年轻的芬/兰狙击手，那里是对方视线的死角，除了几个自己人几乎没人看得见他。
年轻的狙击手静静地趴在那里，好像他就是一堆积雪一般。
提诺自己的枪法虽然算不上神准，然而配合前面勇敢的小伙子们的攻击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走吧，小伙子们！”领头的老兵带领着一小队士兵在近战火力的掩护下冲了出去，一时间枪声再次充斥了提诺的耳内——这是当然的，因为他自己就在用极快的速度开枪。
一次爆炸带来的气流把提诺震倒在地。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的雪地，而清晰的碾压声则立刻传进他的耳朵。好几辆苏/联坦克正朝着他们的阵地开来。
“‘大象’呢？”提诺紧张地抬起头来，四处寻找着他们的反坦克枪。【注四】
“在这儿。”操纵着它的士兵从雪地上爬起来，瞄准向他们开来的轻型坦克，而他旁边的那个士兵此时发问道：“现在射击吗？”
“不，请再等等。”提诺目不转睛地举着望远镜，盯着那一辆冲在前面的坦克，看着它的履带卷起地上的积雪，“再过五十米……”
枪口稍稍移动，不出意外子弹就会打中坦克的装甲。
“现在！”
望远镜所看见的景象之中，“大象”的子弹轻松地打穿了轻型坦克的装甲，浓烟从坦克那边冒出，第一辆坦克随即停了下来。提诺伸过去一只手，将被后坐力震倒在地的士兵拉了起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芬/兰冬季的黑夜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漫长而寒冷，如果不是提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严寒的天气，恐怕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马上要被冻成一座雕塑。
苏军阵地那边隐隐约约有火光流露，在这样的黑夜，即便是能看到一点点火光也会让人觉得温暖。这样下去，圣诞节的时候也是会在打仗吧……
提诺想起了赫/尔/辛/基那里温暖的炉火和美丽的城市景色。刚开战的时候他的心脏就一阵好像被人死死捏住的剧痛，甚至还有极其明显的烧灼感觉。他们一定在赫/尔/辛/基扔了□□，提诺心里这么想着。
滑雪小分队已经集结完毕，这是他们最熟悉的地形，也是最擅长的行动。
其中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士兵疑惑地看着提诺，而提诺只是笑笑，也没工夫去回应他们的疑问。“他们在那里。”提诺用手指向火光的方向，“他们一定忍受不了寒冷，在露宿。你们的任务是绕到他们的后面发动突然袭击。”
看上去还像个孩子的金发青年叮嘱着所有的士兵。“速度请尽量快，这样不但能够让你们安全回来，还可以妨碍他们休息，对我们第二天的战斗很有利……”
“知道了，长官。”
小分队士兵们矫健的身影从提诺面前风一般地飞过，在雪地上是那么灵活。
看着他们全部消失在夜色之中，提诺才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冬天寒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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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在芬/兰，1939年的冬天是有记载的最寒冷的几个冬天之一。虽然苏/联也是北方巨国，但参加苏芬战争的士兵们大部分来自苏/联南部，并不是很习惯芬/兰的天气。
【注二】：当时在苏/联，很多将军和士兵认为这场战争是很容易打赢的，甚至有士兵一边唱着苏/联国歌一边跨过边界……
【注三】：这里指位于芬/兰境内的曼/纳/海/姆防线。
【注四】：“大象”是芬/兰人开发的反坦克枪的别名，它在苏芬战争中第一次被使用，效果非常好。可以找到的资料是“大象”在拉/多/加/湖战区被使用，曼/纳/海/姆我不是很确定……
伊万与上司的对话是我写到现在最满意的一段。伊万当时已经感觉不对了，那样轻敌的计划会让他损失很多的士兵，可惜上司不听。而提诺这边一开始的局势是很不错的，在大部分地段都阻止了苏军的进攻。在一开始四个苏军的攻击点里，我设定提诺在曼/纳/海/姆防线，而伊万在拉/多/加/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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