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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伊万先生，要来点茶吗？”
棕发青年敲开了紧闭的大门。虽然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但他端着茶盘的手却不如以往那样平稳，与其说是有微颤，不如说是在剧烈地颤抖。茶杯与茶盘不停地碰撞着，时不时有几滴茶水洒了出来。
“唔……暂时不太想喝茶呢，托里斯。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吧。”伊万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托里斯，声调略微有些上扬，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托里斯稍稍松了一口气，用手帕擦掉自己手上溅到的茶水，被烫到的地方有些红肿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伊万已经站了起来，那种让人畏惧的压迫感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你的手没事吧，托里斯？”
“不是很严重……诶？”
“呐，托里斯一直很担心菲利克斯那边的情况吧。”伊万重新理了理他脖子上的围巾，又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腰间的银酒壶，确认里面已经装满了伏特加。
托里斯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完全被看穿，只能快速地点了点头，试图转移一下话题：“伊万先生要出门吗？”
“没错哦。因为说到菲利克斯的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伊万转过头，威胁般地眯起紫色的眼睛，“波/兰/政/府已经撤走了呢，也就是说，它已经不存在了。既然政府都不存在了，那么……《苏/波/互/不/侵/犯/条/约》也就无效了呢。”【注一】
托里斯的眼睛猛地睁大。
“所以说食言是不好的，对吧，托里斯？”
托里斯在门关上的一刹那瘫倒在椅子上。他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去拿起电话打给某个上次还说“没事”的家伙，然后忽然想起，他没有理由去打电话给正在被毁灭中的菲利克斯，因为他是立/陶/宛。
菲利克斯踏上华/沙的街道。如今的华/沙城内一片寂静，只有军人的脚步声时不时地响起。
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卢卡谢维奇，本大爷给你12个小时时间。”之前电话中传来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有些低哑的声音，“12个小时之内投降。”在基尔伯特说完之前，菲利克斯就“砰”地一声摔上了电话。
基尔伯特转而开始拨打另一个号码，那边传来的则是路德维希依旧沉稳的声音，总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阿西，我们只要等够12个小时就可以发起进攻了，那边的回应是‘死守到底’。”
菲利克斯看到了几个没有穿着军装，却勇敢地跑上街头的人。那些是普通的工人，菲利克斯看着他们跑向军队的方向。紧接着，那些人的谈话声便被头顶上飞机的轰鸣淹没。
菲利克斯急忙将一个在街上游荡的小女孩拉到街道的一边，然而却没有意想中的炸弹投下，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反而是无数的白色传单，漫天飘洒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张传单飘到了菲利克斯的头发上，他有些恼怒地将纸头抓下，迅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所有居民应当立刻投降，否则华/沙即将受到轰炸。”
在家里蛰伏了许久的居民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有人捡起传单后脸上露出悲伤或者害怕的表情，而更多的人却是看过后就再也不去理会。
“与其为这种传单而烦恼，还不如拿它们去糊墙！”一个驼着背的白发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街边拾起传单。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有些粗重，不知是疾病还是疲累的原因。
他的手中抱着一叠传单，拐杖敲在地上让人无法忽视。他一摇一晃地走过菲利克斯身边，忽然停下了脚步：“我认识你！”他一把抓过菲利克斯手中的那张传单，揣到自己怀里，“您是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您是波/兰！”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忽然让菲利克斯觉得有些熟悉。几百年前认识的人他或许已经不太记得了，但二十年前的人他还是留有印象。
“嘿，这可真凑巧！”老人“呼哧呼哧”的声音依旧在响，“十九年前我就见过您，那时咱们还是在保卫华/沙！【注二】您或许不记得托马斯·戈兰斯基，但您一定记得老帕维尔，那时他们都这么叫我！虽然我那时还不老！”
老帕维尔的喘气声如同坏了的风箱，这让菲利克斯想起那时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却白了一半的士兵，喘气也总是像他那样“呼哧呼哧”。
“您这是要去军队那儿，是吗？”
菲利克斯点了点头。
“当时咱们的处境也像现在那么困难，但我们不还是挺过来了吗？”老帕维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德/国人要来轰炸华/沙，就让他们来吧！正好炸完了拿他们的传单来糊墙！”
菲利克斯同样地拍了拍老帕维尔的背。他加快了脚步，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赶去见他的守军司令，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没有回应吗？”
“是的，贝什米特中将。”【注三】
路德维希挥了挥手。他没有想到的是，基尔伯特所在的华/沙南面的部队在几天前竟然遭到了波军残部的袭击，使得他们攻下华/沙的时间又向后推移了不少。
“这样的话，就开始吧。”
飞机呼啸着从机场起飞。
路德维希胸前的铁/十/字一尘不染。
“这怎么可以？怎么能够投降？”菲利克斯完全不能够相信刚才听见的话。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哀伤的表情，仿佛已经正在为他——他们的祖国而哀悼。就在这时，数不清的飞机铺满了华/沙的上空，天色骤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炮弹爆炸的巨响，房屋的摇晃和大地的震动。
桌子上摆着的玻璃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伴随着菲利克斯心脏部位突如其来的绞痛，仿佛所有的器官全都分崩离析一样叫人无法忍受的疼痛逐渐蚕食着他的意识，他不得不死死地抓住尖锐的桌角。脑海中各种景象一闪而过，他的克/拉/科/夫【注四】，他的华/沙，老帕维尔，甚至托里斯……
模糊间有拉住了他的胳膊，对他说着什么。
菲利克斯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无比清晰的他的人民的凄厉叫喊。
有人在他耳边说，投降吧。
华/沙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轰炸的间隙总是那么平静。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菲利克斯挣扎着翻出窗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尽力地奔跑。他看见无数倒塌的民房，就昏迷中他脑海中华/沙的景象一模一样。倒塌的墙壁下压着某个人的帽子，散落一地的之前的传单也无人整理。
他看见老帕维尔原本弯曲的脊背在废墟中被压得如同竹竿那样直。
菲利克斯的心脏再一次感到一次剧痛。
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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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大家都知道波/兰战役的前期一直是德国在打，苏/联基本是观望状态，到后期才出兵，原因就是这个条约。
【注二】：十九年前的华/沙也在遭受攻击，当时的敌人是苏/联。
【注三】：路德维希的军衔设定是中将，比基尔高两级。原因大概是他本身代表的是德/意/志……
【注四】：当时克/拉/科/夫是波/兰第二大城市，在被德军攻陷以后那里的犹/太/人遭遇非常悲惨。
就算没评论我也会一直写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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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