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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在湖北呆了那么久,云烟,你想哥哥吗?”
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手,站在破旧的古亭外。他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缎色长衫,没有穿马甲,也没有戴帽子,露出了微微灰白的鬓角,挺立的身躯,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倦意。
黄鹤楼难得有这样的安宁,连穿过林间那悠然的风声都能听见。
一个穿着白地墨梅纹长裙的姣小女子,站在那中年男子身侧,抬头看向中年男子,微翘而秀美挺直的鼻子,刻画出优美的脸部轮廓,目光中却带着难以描述的无奈。“爹爹,你真的要回去吗?我,我不想哥哥。我只想跟着爹爹。”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叹息一声,手抚上那少女的头发,“云烟,爹爹已经收到了廷寄了,圣旨也到了,行礼都打点好了,我们当然要回京城。你不想回去吗?”
少女皱了皱眉头,“爹爹!我是想回京城的,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听爹爹的话,你本来就要回去的。再说了,云烟,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准备选秀了。不能总在这里呆着。我们回到京师,做个快快乐乐的一家人,不好吗?”
云烟侧过身去,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唐毅,我试过了,我没法儿了!你……我们都别想了!”
她转过身来,露出甜美的笑容,目光却有些隐忍,“爹爹,我们回去。我们是一家人,确实不该分开。”
“云烟,我知道你喜欢武汉,不过,你肯定会喜欢京师的。”中年男子露出了笑容,拍拍她的手,“我带你去骑马,你不是一直想去京郊骑马吗?让羹尧教你骑马,怎么样?”
云烟笑了,却笑得很无奈。
京城 。
二门外,运送家什的佣人们忙碌着。正厅里聚集着一大堆人,衣绣着锦,一派花团锦簇。
这是康熙四十四年。
年遐龄从湖广巡抚任上卸任,携带女儿年云烟回到了京城家中。不必说,一家团圆,喜气洋洋是自然的。
“这个玉屏风给希尧,这个松石雕八仙鹤寿是你的,金镶五福捧寿玉如意,我们送主子好了。羹尧怎么还不回来?”
现在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听着年夫人安排着带回家中的大量礼物。
“云烟,你累了吧,先回屋歇着吧,房间给你准备好了,宝官,带云烟去她房间。”年夫人回过头来,瞥了一眼用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云烟,漠然说道。
云烟松了一口气,起身侧身福了一福,“是,大娘。”
“是宝官吗?你进来吧。”
趴在八仙桌上的云烟翻来覆去地玩着手上的九连环。听到有人敲门,懒洋洋地说。
门推开了,可是没有人说话。
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口。
他就那么凝视着她,一语不发。他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云烟,目光却又那么犹疑。
云烟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哥,几年不见,你瘦了那么多。”
青年男子走到她面前,把她搂进怀里,“我想你,能胖么!”
云烟哇地一声哭出来,她用纤弱的手臂捶打着青年男子的胸膛,却被他紧紧用手抓住。只听见她如泣如诉的低语,“唐毅,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她猛力挣脱了他的怀抱,起身想要冲出去。然而还没有跑到三步,就被他抓了回来,“你疯了!”
他把她死死地搂回怀里,用唇不停地吻着她的发,她的面庞,挣扎中,她的泪水和他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宝贝儿,我想你,我想你好几年了,你知道我多苦吗?”他低声说,“你刚走的时候,我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局面呢。可是根本就做不到!”
她伏在他怀里低低啜泣着,“为什么让我们受这个罪啊!”
“别哭了,别哭了,我最怕看你哭了,怎么现在和林黛玉似的,哭个没完没了的。我求你了祖宗,再哭就没法出去见人了!”
她抬起头来,瞪视着他,“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嘴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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