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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一下早朝，景恒之便迫不及待地换下朝服，叫上小顺子，一路便朝着长乐宫而去。
今天六月初六，是钱程的生辰，两个人分分合合这么几年来，这是第一次能一起为钱程庆贺生辰，景恒之百感交集。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存了私心，照惯例来说，皇后的生辰是大事，必要上报礼部操办，庆典一办，必然满后宫都是祝寿的人，吵也吵死了，还哪里会有半分旖旎之意？
所以，礼部上奏询问皇后生辰如何操办之时，他满面威严，悲天悯人地道：“洛州旱灾刚过，国库正是用钱之时，省一分银子便能多让百姓填一天肚子，今年朕和皇后的寿宴一律从简，一碗寿面，几盘小菜足以。”
底下大臣跪倒，三呼万岁，齐赞陛下圣明，乃万民之福，唯有户部尚书在腹中暗自腹诽：自景恒之登基以来，吏治清明，国库充盈，虽然经历了一次叛乱，但景恒之敛财有方，国库早已充盈，这小小的旱灾，至于让寿宴从简嘛！
随后，景恒之便遣了心腹在宫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准备在这一天和钱程一起扔下一众宫内太监，扔下大臣国事，过一个甜蜜的二人世界。
为了保密，他这几天特意没去长乐宫，以免让钱程瞧出了什么端倪，这份惊喜就没了。
景恒之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美，只是离长乐宫越近，他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一路上宫人们来来往往，还不时有好些个打扮华丽的女子一步三摇，遇见他躬身行礼后，袅袅娜娜地从他眼前走过。
景恒之的眼睛有点发直，这好几个女子他都眼熟，这个微胖的不正是户部尚书家的夫人吗？那个弱柳扶风的不正是卫国公家的媳妇吗？这两个结伴而来的一老一少，是太傅夫人和少夫人；那个子高高的带着个小女娃的，是翰林院林大学士的夫人……
景恒之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身旁的小顺子，冷冷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在心里哀嚎了片刻，战战兢兢地答道：“奴才不知……奴才这就去……”
“小顺子，我看你这个大内副总管的脖子是不是有点发痒了？”景恒之的声音有点阴森。
“小顺子，你要是敢泄密，仔细你的屁股……”长乐宫里那位的声音在小顺子的耳边响起，到底是屁股重要，还是脖子重要，小顺子心里明白，反正陛下走进长乐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顺水的人情一定要做，还要做的好！
想到这里，小顺子大义凛然地挺了挺胸：“陛下，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乾啊，听闻陛下说国库空虚，娘娘殚精竭虑，办了这么一个全素生辰宴，邀请京城中各家家眷参加，娘娘此心，感天动地，奴才看了都感动不已、涕泪交加……”
景恒之简直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别拍皇后的马屁了，直说了吧，这赴宴一趟需要交多少银子来着？”
小顺子讪讪地笑了，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银子？”景恒之猜道。
小顺子点了点头：“是纸做的请柬，还有布绣的请柬、镶银箔的请柬、镶金箔的请柬，最贵的是镶金箔带字画的请柬，全大乾只有五张，据说那字画是大理寺荆大人亲笔所题，需要五千两金子一张，可以坐到娘娘身旁那两个位置，后来在京城里炒到了一万两金子……”
景恒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五千两金子？居然还有人抢着要？
不到片刻，景恒之便来到了长乐宫前，门口守值太监刚要报唱，他抬了抬手制止了。
站在门口，里面偌大的院子居然坐得满满当当的，约莫三四个人一个长几，上面摆着几道素菜，草堂八素、斋香烧素鹅、什锦素鸡……菜看起来十分精致，却值不了几个钱。
景恒之牙痒痒的，朝正厅里看了过去，只见里面影影绰绰几个人影，想必是持什么镶金箔的请柬才能入座的，钱程啊钱程，你又掉钱眼里了！朕想和你两个人清静清静都不行了？
“哎呦陛下你怎么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田素素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行礼见驾，“陛下也来用这全素宴吗？这可合算死她们了，还能得见天颜，这银子得翻倍才行……”
景恒之瞪了她一眼，田素素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罢了罢了，景恒之长叹一声，看着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吩咐说：“好了，阿程什么时候折腾好了，来支会朕一声，朕安排了和她一起出宫散心。”
乘兴而去，败兴而回。景恒之不得不回到了徵墨阁处理起政务来。只不过这两天为了保密，一直没怎么和钱程见面，此时此刻，看着奏折，钱程那狡黠的笑容便一直浮现在眼前，好像有根鹅毛在不停地挠在他的心口上。
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未时，这全素宴怎么都该结束了，景恒之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眼看着小顺子急匆匆地走进门来，他立刻高兴地站了起来：“来了？我们快……”
小顺子赔笑着说：“陛下，裴将军、荆大人求见。”
景恒之的脸色一变，重新坐了回去，沉着脸说：“他们来做什么？”
“这个……皇后娘娘生辰，他们送礼来了。”小顺子搓着手，心里暗暗叫苦。
这两个人又惦念着阿程了，真是让人着恼。景恒之端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宣。”
不到片刻，裴子余和荆田玉进来了，一个依然冷峻，一个依然温雅，两个人都已经成亲，一个娶了卫国公家的小孙女，另一个则娶了京城名门之后，平日里算得上夫唱妇随，相敬如宾，只是钱程，依然是他们心头的那缕白月光。
裴子余送的是一头金牛，荆田玉送的是一头金猪，全都金光闪烁，差点晃瞎了景恒之那对龙眼。
看着景恒之那惊愕不信的目光，裴子余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难得有了几分裂缝：“她……她喜欢。”
荆田玉讪笑道：“阿程说国库空虚，她要勒紧腰带过日子，送礼不要什么虚的，来点金灿灿的就好。”
景恒之气得脑袋发晕，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这不是随手找了个借口，居然让钱程这么有危机感！
正说着，小顺子来报康王景恺之求见，还没等小顺子说完，景恺之便摇着他的折扇晃进来了，自从不用代理朝政之后，康王爷的日子是越过越潇洒，新婚燕尔，便和娇妻袁芸怡偷偷溜出京城游山玩水，两个人一个风流，一个娇蛮，原本互相看不顺眼，嘴硬着只是做个游伴，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游日久生情，没到两个月便灰溜溜地回来了：袁芸怡怀孕了。
“陛下，阿程哦不，皇嫂呢？”景恒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臣弟的礼物，她见了一定会喜欢。”
说着，景恒之费劲地取出了一只金虎，摆在那金牛金猪旁边，炫耀地说：“你们两个没我好看，你瞧这老虎多威风，彩头也好，卖出去一定比你们俩的值钱。”
话音未落，小顺子又来报礼部孙尚书求见。
这走马灯似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景恒之刚想说不见，便听见外面那孙尚书叫道：“陛下，乌孙来了国礼！”
景恒之只好咬着牙让孙尚书进来，只见孙尚书递上了一封书信，正是那乌孙昆莫邬赫逖所写。
大乾皇帝陛下：听闻贵国国库欠丰，深感唏嘘，思及旧友必捉襟见肘，在下寝食难安，特奉上重礼一份，陛下若是实在无力，不妨可请旧友到乌孙一叙，在下必扫榻以待。邬赫逖敬上。
景恒之的脑门青筋暴跳，差点想把这封书信揉碎了扔到地上去踩一踩。
孙尚书喜滋滋地刚要报上礼单，景恒之愤然截断了他的话头：“快去查查，他们乌孙谁要过生辰？越近越好，替朕备礼，必要比他的好上百倍千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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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主文见专栏《一个奸臣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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