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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确定自己已经脱离危险,我艰难地从后车座中挤出来,又不敢突现得太过唐兀,怕把驾驶座上的人惊的魂飞魄散。我一边绞尽脑汁地筹划着,一边抬眼小心地向前座瞄去。
那年轻人正专著地开着车,脊背挺得比直,一副不惊不扰不为所动的模样,非常明显,他并不曾意会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我是不是应该就这么沉默下去?找个地方待车停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开去,也不会惹来任何是非缠身。但是眼睛不自觉地扫了扫窗外,墨黑的天空,呼啸的风声穿荡在一片不见人迹的荒树林里,那安静的越发诡异的气氛,使我顿生不详之感。
不明来历的车辆,神秘镇定的司机,还有这短期内不准备停下的恐怖行程,都在我脑海中编织着危险,使我每过一秒都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踢门跳车。可是那样还能活么?活了也是惨胳膊断腿,根本生不如死!可要是突然从后坐坐起来,跟他讲明原由,他万一恼怒之下把我踢下车。在这夜半三更的荒山野岭,我又是身无分文,手无寸铁,不被吓死也被冻死了。这可怎么是好?我踌躇着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计策,一半脸卡在座位的缝隙中,有些举足无措。
前座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音响,狭窄的空间里,萦回不去的金属乐器铿击声,震耳欲聋。我的心脏跳的不成规则,几乎就要被弥天的响动刺激的蹦跳出来,我下意识的护紧胸口。望见那人依然平和地开车,从前视镜中只能看见一双温和的眼睛,没有笑意,庸懒中却毫无困倦。我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若是在江湖,肯定是是剑过封喉,杀人不沾襟的厉害角色,仅一双眼睛,寒光未现,已教人瑟瑟发抖。
我正想着,音乐声就停了。停的太过突兀,使我忍不住抬眼向前望去。
只听司机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藏在车上的?”
“我……”我刚想说话,却不知是不是吓的发不出声音,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人呵呵笑着。一双原本庸懒的双目突然发出瑟瑟寒光。“我等你好久了!”他说。
我震惊无比,预料到自己可能即将大难临头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尽全身力气“砰”的踢开车门,想都没想,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
这车居然还在行驶中,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摔在几米远的冰冷马路上。只听到双腿断裂的声音,然后眼睛慢慢被大量的鲜血渲染。我要死了吗?我绝望地盯着那量正在倒退的黑车,心中被恐怖添满。
那人从车上下来了,在我1米远的地方,我清晰地看他拉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抬出一包东西,看起来很沉的样子,我仅存的神智立刻清醒起来,想挣扎,但是只能勉强动动小指。我无助,格外的无助,但是更加害怕。我早知道会是这种下场,宁愿乖乖的和吴兴的人走,再忍辱负重,也强过一命呜呼。
果然,他放下了东西,竟向我走来。一双黑亮的皮鞋踢了踢我的脸,我疼的哼了一声,牙缝有血。
“还活着!”他鄙夷一笑:“可惜,活不长了……”他的声音侵着寒意,让我从骨缝里发冷。
“正好和他做个伴!”他说!捏着我的脸,向那个重物的方向转去。我真的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
死尸,装在塑胶袋中的死尸,血水还正从地缝缓缓氤氲开来,和我身上流着同样的颜色。
“不要……”我喊,声音细不可闻。我感觉他拖着我的身体,正向那一袋东西靠近。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不要是这样的死法!我绝望的闭着眼睛誓死抵抗,实际上却像待宰羔羊一样,任他拖着我的身体,在地上拖出一条人形的血痕。路面的冰冷摩擦着我温热的胸膛,划开了皮囊,我不觉得疼,只是血腥太浓。
我不能这样死。不能死!
晋擎!我喊,几年了,从来没有再叫出口的名字,终于在临死前,再次溢出我的口舌。
他说:“你有一张会令女人嫉妒的脸!”和别人不同,这是他说的,我也只信他所说。
晋擎!晋擎!我叫着,一声比一声无力。
他把我装进一个尸体袋中,那袋子竟是刚好能容下两个成年男子的宽度。这是早为我准备好的葬身之所吗?我不禁怀疑。我们凑成一堆,我闻到那尸体身上清冷的血腥味,感到一阵作呕,我把手撑在袋子外,想要挣扎。那人用力地扒下我的手后,扔进袋子里面。然后俯身看着袋子里鲜血淋漓的两团人形,他竟然笑了,他说:“永别了!两位!”然后缓缓的拉上了
袋子的拉链。
一片黑暗笼罩了下来,我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再也不吵了,感觉死亡的阴影包围了我们。晋擎!我们真的不能再见了,不能再爱了。我沉痛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愿意醒来,人生太孤单太冷清太绝望,我真的活够了,为他努力维系下去的一口呼吸,竟然以这样讽刺的方式,慢慢荡尽,爱到万劫不复,罪有应得!
一滴泪,缓缓从我的眼眶低落下来,烫的灼心。
“你还好吗?”突然,陌生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一惊,尸体会说话?
睁开眼睛,突然是一片明亮的灯光,恍得眼睛生痛。我用胳膊挡在头顶,遮下一片阴影,望向那尸体……
“你醒了!”面前竟是一张格外清秀的脸,他正扭身俯视着我,那双温和的眼睛,没有笑意,不正是前座的司机嘛!“你做了噩梦?”他关切的问。
我纳闷,自言自语:“不是应该问是什么时候藏在车上的吗?”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我的话,满脸写着好奇。
我抹掉满脸的汗水,余惊未定!怎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呢。不过幸好是梦,梦境中的一切那么真实,好象是刚才发生的事一样。
正在我暗自思考的空档,前座甩出一句格外熟悉的问话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啊?我整个人都木了,盯着那人的脸,惊愕至极。这梦原来才刚刚开始。
那人看我一脸的骇然,就自故自地轻松说道:“你在后车座里一喊,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好端端车里就多出个人来,我真以为是遇到妖魔鬼怪了呢。”
我轻轻地瞥见他穿着一双墨蓝黄边的运动鞋,竟然不是锃亮的黑头皮鞋,心终于平复了下来。
“我被追杀了!”我平静的说,坐在后车座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我想,无所谓了,真亦真,假亦假,在梦里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呢。
他似乎大吃一惊,惊讶的望着我,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
“你这是要开去哪里?”我终于禁不住地问出口。
他有些发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忽而弱了下去。但我还是听见他说:“不知道,我只是随便逛逛。”
我眼珠子一翻,心想,你大爷还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满城兜风玩,倒是把我惊扰得噩梦连连。仿佛刚才出的一身汗还沁在布料中,潮湿而粘稠,让我好不舒服。
“你陪我逛逛吧!”他在前视镜里友好地向我微笑,一脸无害。我很想拒绝,我不想陪这样的变态在午夜玩飞车惊魂,但是,关键我要怎么样回去?
“我会送你回去的,免费!”他似乎能看出我的忧虑,于是又接着说:“即使现在放你下车,你也无处可去吧。”
我想,确实如此,我又能去哪呢?吴兴手下的人一定还守在那里,我费劲周折才从他们指缝中逃出来,难道现在又回去送死?我才没那么笨。
所以,我决定,我就暂时委曲求全,跟这个人做个伴吧。这个眉清目秀、希奇古怪的男生,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黎嵩!”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对我没有一点防范。
“小飞,付小飞!”我恬不知耻地报上姓名,才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反正只是作为交换而已。
那是我与黎嵩的第一次见面,过程可谓曲折而惊心动魄。我以为我不会记得他的名字,但是事实上,那只是随口说出的名字却意外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居然能够直呼出他的姓名,震撼程度绝对连本人都为实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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