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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
“Please explain to us why you intend to pursue a graduate study in social work. ”
(请解释为什么你想要申请社会工作的研究生。)
“Through these years I have been looking for something, something that I know if I can’t find, I will kill myself someday. Something that by rescuing others from their sufferings will ultimately rescue myself from sinking into the coldness and desperation of life, and that by helping others establish their spiritual peace, will eventually establish in my own mind a land of bliss and meaningfulness. So, here I am. ”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某种东西，某种如果我找不到，将会死于绝望的东西。某种解除他人的痛苦从而挽救我自己，使得我免于沉沦生命的冷漠和绝望的东西，某种帮助他人建立心灵的平和从而使得我心安乐，是生命具有意义的东西。所以，我来了这里。)
……
“Miss Jee, it is my great pleasure to inform you that you are admitted…”
(季小姐，我很荣幸地通知你，你被录取了……)
我等待了很久的这封录取通知书，现在却攥在师兄的手上。
我从来没有看过师兄这么愤怒。
“小诺，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打算出国。”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毕业之后不回青岛。”
“我不想离开你。”
“我以为我们反正要分开。”
“你连读了一半的学位都不要了？”
“我可以拿到一个硕士。”
“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
“我以为我有权独立处理我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懂不懂？”
“我只是选择了我不得不走的道路。”
“小诺，你想过我吗？你心里有过我吗？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我宁愿我没有喜欢过你。”
“所以，你就和那个歌星混在一起？”
“你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答辩那天，我在你楼下等你，一直到半夜。我什么都看见了。”
我怒极反笑：“好，就算我是。那你呢？小丽亲口告诉我，你们那晚做了正常的男女都会做的事情，又怎么说？”
师兄连脖子都涨红了：“有时候，你亲耳听到的，未必是真的。”
“你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你！”师兄气极：“你到底想怎样？就这么一走了之？”
“不是一走了之。”眼泪忽然溢满我的眼睛，我转过头去：“我想了很久了。我们之间是否有问题，我们是否对彼此忠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迷失了自己。那件事之后，人生的悲惨突然就呈现在我面前。在这个世界上，我到处看到丑恶，残忍，忧伤，痛苦。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与世无争地生活下去。以前我追求的一切，不再让我开心，不再具有意义，你明白么？你知道有多少次，我想要从楼上跳下去，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很努力很努力地给自己疗伤，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很多人都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这不管用。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仍然一再意识到，我的世界和人生已经永远地改变了，再也会不去以前的日子了。如果我不跟着改变，不弄清楚我活着干什么，有什么意义，不做点什么真正的事情，我迟早会杀死自己。你明白么？”
师兄怔住了，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半晌，他轻轻扳转我的身子，温柔地为我擦去泪水：“小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我以为你已经好起来了，已经摆脱那件事的阴影了。”
“你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你永远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可是我愿意和你一起弄懂，陪你一起走过一切痛苦的日子。我愿意用一生去弥补那个错误。这还不够么？”师兄握紧我的手：“小诺，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求你。”
我绝望地道：“你还不明白么？如果我不走，没有什么能挽救我。到时候，我不但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你。我走了，是给自己一条生路，也是给你寻觅幸福的机会。”
“小诺，你就是我的幸福，我不需要别的机会。我要怎样说，你才能明白？”
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说，师兄才能明白，我的离开，与爱情无关，是出于我无法抗拒的力量，是我内心无法平息的呼唤。
怎样解释呢？
我的欢乐，我的理想，我的安宁，我难以忘怀的如歌岁月啊，都一去不复返。
再不能随波逐流，再无法随遇而安，我唯有背起行囊，逆流而上，寻访可以重获安宁的家园。
我固执地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一片乐土，花开不败，光明无边，永恒清净，真实不变。
那里，名唤彼岸。
师兄盯着我，目光渐渐转换。从不解，到接受，到悲哀。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终于第一次，他可以解读我，不经语言。
那么久的期盼，那么久的辗转，终于有一点点的回报。尽管它姗姗来晚。
“对不起。可是，我想你已经明白，爱情并不就是幸福。我们之间，始终横亘着一个死结。我曾经以为我解开了，但是，我没有。否则，我就不会在发觉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之后，一再逃避，不会在我们之间出现问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放弃。”我仰起脸。师兄清朗的面容，渐渐模糊：“袁朗，让我走吧。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我就是你的，真正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小诺！”师兄紧紧地抱住我，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骨节被挤压的声响。他呼吸急促，声音哽咽，有液体滴下来，打湿了我颈后的衣领。
在他的怀抱里，我泪流满面。
鲜花、青春、爱情，皱纹、白发、慈母，血肉、生死、婴儿，泪水、悔恨、罪孽……
诸行无常，生灭流转。
一切苦之根源，说到底，都是心不能安。
数千年前，曾有一位诗人，徘徊在汨罗江畔，流泪悲叹。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哀民生之多艰。
哀民生之多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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