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之末——虐与恋，爱与痴

　　一天中午昕瑶过来，笑道：“怎么，你最近很忙，我过去听妈说你家也不回了。”
　　“我是很忙，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忙着伤心吧。我就不明白了，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谁离开谁活不下去，你这么个聪明人，不应该吧。”
　　“是啊，谁离开谁都活得下去，又何必这样耗时间。”
　　“我不会同意的。”
　　“我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才暂缓起诉，如果我忙过了这段时间你还是没有想清楚，你真的要人尽皆知我也没办法。”
　　“你分明就是不敢，为了高家的家产现在回头才来得及。”
　　“我从来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也是不属于你的，既然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人家都不答应了，你还坚持有什么用。”
　　“她和你从来就没有矛盾过，这根本不妨碍离婚的问题。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否者后果很严重。”
　　“我就是要找她麻烦怎么了，她勾引我丈夫还有理吗？她都不和你讲情义了，你还自作多情管人家干什么？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如她，你看清楚，我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三番五次拿她羞辱我，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她也配和我比。我哪点比她差？我真的不明白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的眼睛很好，知道自己想看见什么不想看见什么。”
　　“你不想看见我，可是你也不可能再看见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过你，她弟弟一死，你就失去了对她的控制，她就立刻要离开你，你还傻傻想着她，不觉得太不值了。”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真要我说明白吗？这里面是这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
　　“是我又怎么样，她勾引了我丈夫，我不过是想维护我的权利，让他爸爸劝劝她改邪归正而已，这也是为了她好。”
　　“你没有任何权利，而且你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如果不是你她弟弟就不会死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爸爸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我只是想他陈述事实，我又没有叫他去杀人。”高昕瑶急道。
　　“你可以这样的骗自己，可是你心里真的就可以安心，不怕夜里睡不着觉。”
　　“我夜里什么时候睡得着过，嫁给你十年了，你连房门都没有进来过一次，我明明有丈夫，却要守活寡。她杜蘋韵每天和我老公快活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种报应。”
　　“这是你自找的，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小海的死你逃不掉。”
　　“逃不掉的是你，你敢说当初不是你拿他弟弟逼她，她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没有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她，她弟弟怎么会死，这就是你的报应。”
　　“说完了，请你出去！”
　　“还没说完呢？我说到你的死穴了是不是，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只是我不怕你，你不走我走好了。”
　　“别走。”昕瑶拦住他。
　　“每次说不上几句话就要走，你就这么讨厌和我说话。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见到我，我这辈子是缠定你的，你想见的那个人注定不可能了，我得不到的也不会成全了别人。”
　　钧奕不做声，正要离开，被昕瑶狠狠拉住。
　　“你不生气吗，吵架都懒得和我吵。你和她动不动就闹得惊天动地，对我连发火都懒得发，别告诉我你比我更讨厌她。”
　　“吵架也是要有心情，我对你真的没心情。”
　　昕瑶被他气的呼哧呼哧喘着气，恨不得吃了他。
　　这时候张燕推着敏英进来。
　　“你怎么来了啊。”钧奕问道。
　　“一天到晚不回家，你不看我，还不许我看看你，儿子都是白养的。”
　　“妈，你来了。早知道咱们一起来好了，我叫车去接你。”昕瑶连忙转怒为笑。
　　“你们聊吧，我有事情出去一下。”还没等敏英说话，钧奕已经出去了。
　　“你就是不愿意看见我是不是，都是一群没良心的。”敏英气道。
　　“妈，你别生气，他是有事情。”
　　“你也别提他说话了，为了杜静文的那个丫头，你看看他，失魂落魄成什么样了，这个没出息的，我欠他的呀。”
　　“妈，你也多劝劝他，他还是听你的。”
　　“我哪劝得动他啊，我说话要听，也就不用等到人家说明了，这两个没良心的，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白养他们了。你也别操心了，好好替自己打算才好，他心里烦，咱们也就别来碰钉子，少让他心烦了。”
　　昕瑶的笑容僵在脸上，虽然敏英没有明确表态支持钧奕和她离婚，但从她的话里也已经看得出态度了，昕瑶知道敏英这根救命稻草也靠不住了。
　　钧奕再回到办公室，人终于都走了。见桌子上多了一只纸箱，里面是一些杂志文件和一小盆茉莉花。没有到开花的时候，只是一盆深绿的枝叶，里面的土壤很湿润，不知道是谁已经浇过了。蘋韵再也没有去品竹上班，留下的东西不去收拾，钧奕叫人送到自己这里来。他记得这盆，蘋韵总是喜欢在花开的时候把它放到他的卧室里，有一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觉得花香特别的呛人，非要她让它在家里彻底消失不可。钧奕记得这盆花株很小，但是开的花特别多，简直是一盆开花的小树，浓密的白几乎把绿叶全部遮盖住。现在再也没有人让他有心情发脾气了。
　　昕瑶反复思虑了好多天，一天半晚终于决定把钧奕约到家里谈离婚的事情。钧奕不太相信她真的肯放手，但是还是来了。昕瑶穿着一件白绸睡衣，自从知道了杜蘋韵的存在，她努力的依照她改变着装来取悦他。
　　“你来了，难得回来，进去坐好不好？”
　　“在客厅谈也一样。有什么话说吧。”
　　昕瑶到他跟前，“我知道，我们是该有个了结了。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钧奕，我觉得我们之间一直有误会，是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好多事情有机会，好多注定是没有机会的。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不年轻了，你也不年轻了，继续这样下去断送进去的就是一辈子，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呢？”
　　“我只知道我爱你，就算是一辈子我也不在乎。”
　　“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的耗费青春，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这一点不值得。”
　　“我相信你会爱我的，只要没有她的存在，就有可能。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你可以尝试着接受我的。”
　　“我们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没有她我和你也是不可能，这不是她的原因。”
　　“就是她的原因，如果结婚之前没有她，你就不会冷落我的。”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本来今天来我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今看来是真的。”
　　“你别走，陪我说几句话就这么难吗？钧奕，我从小就喜欢你，你对于我来说就是这辈子唯一的梦想。好不容易以为这个梦成真了，可是只是看得见根本摸不到，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对我永远是冷冰冰的，对她却根本不一样，甚至你和她吵架我都会嫉妒，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投入一点感情呢？我是这样喜欢你，我这样的一片痴心，你就真的忍心这样残忍的对待我吗？”
　　“我不想对你残忍，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情让我没有办法不残忍。”
　　“我是因为喜欢你呀，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你在高家得到的会远比你当初失去的多得多。”
　　“除了这个呢，我的孩子。”
　　“你不要把这件事情也归罪与我好不好，杜蘋韵她自己怀不住孩子关我什么事情。她不知廉耻怀了别人丈夫的孩子，这孩子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生下来也是伤风败俗，死了不是更好。”
　　“见不得人的是你，不是她们。”昕瑶第一次觉得钧奕的眼神是这样的可怕，但仍鼓足了勇气。
　　“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她抢了我的东西，见不得人的是你们。”
　　“十年了，给我洗衣服，给我做饭，陪我睡觉，和我说话还有我孩子的母亲都是她，你的名正言顺从哪来。从法律上讲她更符合，而且抢了东西的人是你不是她，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是你抢了她应有的地位。”
　　“我抢了她，我从小就认识你，是她抢我的才对。”高昕瑶怒道。
　　“可是我和你没感情。”
　　“我们没有感情，你不愿意娶我。她呢，没有我你会娶她吗？就凭她姓杜，你根本不可能。”
　　“就算我不娶她，我也不会娶别人。”
　　“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因为事实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我不折手段不过是因为爱，你呢？你不折手段把她弄到身边不过是因为恨，相比之下谁更卑鄙还用我说吗？”
　　“是我卑鄙好了，不过这照样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值得我放弃道德。”
　　“我跟她的不同不过是她姓杜我姓高而已，如果换做我是她，留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今天你舍不得的也会是我。我恨命运的这种安排，明明是她对不起你，为什么反倒要成全了她。”
　　“对不起我的是他父亲，不是她。而且，如果换做你是她，我想我不会再为你花什么心思，因为根本不值得，我根本不会喜欢你。”
　　“你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好不好，我任性我高傲。她呢，她又比我好多少？她甚至从来不肯迁就你，即使在你面前也是大小姐的架子。我什么事情不是让着你为你着想，你为什么就是不领情，不肯懂我的心呢，我比她更值得你爱我。”
　　“你总是喜欢把别人想得太糟，自己想得太好。她值不值得我很清楚。”
　　“你只清楚她是杜静文的女儿，就是因为这种禁忌，反而让你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真的爱她。你自己真的知道自己的感情吗？我是固执，因为我坚信我是爱你的，所以我不肯放手。你呢？从一开始你不过是要报复，你问问你自己如果她不是杜静文的女儿，你还会不会喜欢她。”
　　“既然你已经说道这个地步，那让我告诉你，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明知道她是杜静文的女儿，可是我告诉我自己她一定要是我的女人。甚至对她我也不愿意提起，因为我觉得对不起我父亲，背负着罪恶感这么多年，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清楚了。”
　　“这不是真的，你是在骗你自己。”昕瑶摇着头道。
　　“我走了。”
　　“你别走。”昕瑶从后面抱住钧奕的腰。“我真很爱你，我这辈子只是想做你的女人。算我求求你，哪怕一次也好，我真的想做你的女人。”
　　“我早就有人了。”钧奕挣开。
　　“她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可是我要对得起她。她为了我放弃了太多，女人一辈子最好的年华都搭给了我，我要对她负责任。”
　　“那我呢？你对得起我吗？我的青春年华谁来负责。我喜欢你快一辈子了，你想过要对得起我吗？”
　　“我没有义务要对得起你。”
　　“我是你妻子。”
　　“你我之间你狠清楚。”
　　昕瑶流着眼泪，这是何钧奕第一次见她哭。
　　“我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你既然这么绝情，何钧奕，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别让你将来看不起你自己，你好好冷静冷静吧。”
　　钧奕离开了，昕瑶伛偻着，她告诉自己，她要报仇。
　　凌远峰进到卧室，见地板上到处是照片的碎片。昕瑶恨死了蘋韵，听说撕照片会短命，她恨不得她死。
　　“怎么了？”
　　昕瑶头发凌乱的坐在角落里，缓缓起来到他面前道：“想要我吗？”
　　“开玩笑啊。”
　　“我说真的。”
　　“我无所谓，你真的愿意吗？”昕瑶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忘了他吧，这样最痛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是不是特别的失败啊，自己的老公，碰都不愿意碰我，多看我一眼都会讨厌。”
　　“你不是失败，只是选错了人。”
　　“我不可能回头的，我不能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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